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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可遇怕齐文浩做滥好人,幸好他没有,睬都没睬那个家伙的无理要求。反而是警察和租车公司的来人都说责任好定,就怕索赔难,要是这家伙赖账,要从他手里拿钱就麻烦了,还不如认了责,有商业险,修理费不成问题。
齐文浩掏出黑卡,一句话让租车公司的人打消了念头,“所有的费用我先垫。”又一句话让肇事者不敢耍花样,“我有钱有闲,你要干什么我都奉陪。”
那家伙的嘴脸,袁可遇现在想起来都想笑,齐文浩也笑,比无赖么,他也会,“吓人谁不会。我这张不是传说中的运通黑卡,农行发给关系户的,只是额度大一点,而已。”
漫长的一天,然而如是两次,他帅得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了。她把脸埋在胳膊上笑,边笑边看他,笑得懒洋洋,只想看着他。
“累了?”他问。
她点点头。
他站起来走过来。要抱她上楼吗?袁可遇莫名其妙心慌,他有足够的力气抱她走楼梯吗,会不会一时情迷意乱不洗澡就冲动了,还有其他问题……她胡思乱想,条件反射跳下椅子冲过去抓起行李,“我去洗澡。”
楼上有两间房,门都开着,袁可遇冲进其中一间,发现跟楼下的简洁不同,卧室样样都有,电视机,电脑,音响,床边铺着块毛茸茸的毯子,雪白柔软的样子让人想赤脚在上面走来走去。
齐文浩没跟进来,站在门口看着她,像在等她开口。
她脱口而出,“晚安。”说完才后悔,是拒绝他吗?她不知道。
齐文浩没太大的反应,“晚安。有什么事叫我,我在隔壁。”
袁可遇洗完澡躺上大床,要不要发短信给齐文浩?她认真地思考,不过,在得出答案前睡意击倒了她。她朦朦胧胧地想,也好,如果还有犹豫,应该是还没做好准备。
尽管床十分舒适,但毕竟不是家里的床,有轻微择席毛病的袁可遇半夜醒了。她看看时间,竟然是凌晨一点,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地睡不着,袁可遇干脆爬起来,她想看看外面的风景。衣柜里有厚实的浴衣,袁可遇披在身上,打开通向阳台的门。
门一开,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身后是室内的温暖,袁可遇把衣服拉得紧一些,北方的干冷并不难抵御。楼底下是树,远处来时记得有个池塘,也不知道怎么没结冰,在黯淡的灯光下水面微有反光。
腊梅的香气在寒冷中似有似无,天地间安静得可怕,角落里有一点点动静袁可遇就发现了。她惊讶超过警惕,反而踏上一步,静静看着那里。
“你还没睡?”是齐文浩的声音,他坐在那。
她就知道,这种地方的安保绝对不是吃干饭的,不会任由不相干的人进入。袁可遇走过去,嘴硬顶道,“你不也是。”她被他拉了一把,下一秒已经半躺在他怀里。
袁可遇咬着唇,把未成形的惊呼憋了回去。
他轻轻亲了亲她,唇是凉的。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也有寒气,她又摸摸他身上,还好,穿得算厚。
他把她抱得紧了些,“冷吗?”
“还好。”袁可遇问,“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这里也没有其他可做。”袁可遇的脸贴在他胸口,他说的每个字带着胸膛的回声。黑暗中他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禽兽不如。”
袁可遇捶他,别只是说啊,让她怎么回答呢,她总得不主动吧。
他轻笑了一下,开始吻她。他的技艺不太好,还是带着莽撞,没多久她就知道嘴唇一定肿了,痛得热腾腾的。他还穿着高领毛衣,坐久了袁可遇开始觉得冷,然而脸,她的和他的脸又烫得灼人,包括呼吸,他的每一声呼吸都让她心里打颤。
“冷吗?”他突然停下来又问。
袁可遇没来得及否认,呆呆地打了个喷嚏,他小心地抱着她站起来。一下子升高,袁可遇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乱七八糟的念头中被送进房里。室内的温暖让她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喷嚏,齐文浩皱起眉头。他把她放在床上,倒了杯热水给她,“快喝。”
袁可遇捧着水,看他在房里乱转,翻看写字台的每个抽屉,“干吗?”
“你带药了吗?”他问,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有,可能在床头柜。”
他拉开床头柜,果然有药盒,只是打开的一刹他和袁可遇都愣住了,除了常规药物外,那里还放着两盒某种用品,五彩的外包装让它们格外显眼。
袁可遇调开视线,默默喝杯中的水。
齐文浩默不做声拿出感冒药,收好药盒又放回床头柜。他剥出一颗药递给袁可遇,“可以当安眠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袁可遇顺从地接过,和着水咽下去,“你失眠厉害吗?”
“有阵子很厉害,白天黑夜都睡不着。整个人没有力气,无论走路还是站着都想睡觉,就是睡不着。”
“医生有办法吗?”
“有开药给我,吃了好一点。”齐文浩收起杯子,摸摸袁可遇的头发,“睡吧。”
袁可遇心里一动,拍拍身侧的位置,“聊会天,像我们在飞机上那样?”
齐文浩想了想,脱了外套躺下来,“想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袁可遇枕在他胳膊上,暖气融化了她的清醒。她喃喃道,“就说你小时候,上次你说过的,新年去外婆家过年。”
“我奶奶不喜欢我,但是外婆不一样。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已经神智模糊,可见到我居然认得出我,让我出去玩,不用陪她。我说我回来就是想陪她,陪她说话,除了她之外也没谁听我说话。她让我别生我妈的气,你妈心里苦,嫁的男人太有本事长得太好。”
袁可遇记得,网上看到的小道消息,段玉芳和前夫时常吵架,一年恐怕也就见个两三面。她缓缓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那次外婆给了他戒指,让他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长辈提前给的见面礼,他摸着她的头发,“过年总是高兴的,虽然我不会喝酒,不过这种时候难免要醉几场。”
她闷声闷气应了声,药效加上疲倦,沉沉地又睡过去。
下一次醒,天亮了。
袁可遇睁开眼睛,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眉眼疏朗,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看。醒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呆相,不精明不利落,当然现在她知道关键时刻他并不呆。
她轻轻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袁可遇不喜欢在深夜或者累的时候做决定,现在是早上,她休息得很好。她知道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
是该尝试一下的时候了。
、第四十四章
直到凌晨四点多;齐文浩才睡着,迷迷糊糊中身边像有只不安份的小动物;他的下巴他的耳朵成了小动物的玩具。他翻个身,从仰天平躺变为侧身,用双手双脚把小动物镇压在自己怀里。
袁可遇也知道自己玩过火了。她在他怀里失笑;为自己的无聊,用手背蹭他的下巴,被他的胡子茬刺得发痒;用食指和大拇指轻弹他的耳垂,看洁白的耳朵慢慢变红。可是,下定决心要表态;却遇上对方睡得像头猪一样沉;也挺悲摧;他俩生物钟不在同一个点上。
袁可遇想推开齐文浩,想早起时分去楼下园子里走走,可她被箍得紧紧的,甚至能够察觉到成年男性身体的变化。撇开这令人尴尬的一点,其他倒也没太大的不适,他容颜俊秀,味道清新,皮肤细滑,身上没有多余的肥肉,……袁可遇自我安慰地想,然后在耳畔平和的鼻息声中又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里袁可遇回到旧宅,春日和风暖阳,她房间的窗纱轻轻拂动。她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是父母,他俩在院里商量如何给树木剪枝。袁可遇忘了这是梦,奔到外面,就在瞬间天色变了,灰蒙蒙的,院里没有人,花木也全枯萎了。
她站在院子当中哭了起来。
“可遇,可遇?”
袁可遇睁开眼,眼前是齐文浩紧张的脸,他几乎是凑在她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黑和大。
梦境如潮水般刷刷地退下去,室内依然温暖,袁可遇清醒了,她只不过又做了这个梦。如同过往的许多次一样,她在哭,清楚地知道这事已经过去了,然而悲伤惯性般刹不住车,心口痛得发绞。
袁可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没事。”
齐文浩没放开她,一手抱住她一手替她抹去面颊上的泪水。
被他这么关切地看着,袁可遇很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为一个梦而哭,并且哭到打嗝。可越想抑制,嗝打得越厉害,袁可遇只好侧过头,免得直对着他。
她狼狈地想,也就是现在他还没习惯才看得下去,要是处久了恐怕就要不耐烦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难过是当然的,但有必要这么久吗?她的初恋男友在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不客气地“喊醒”她,“可遇,我知道你是小公主,但你已经不小,要学会控制情绪。”袁可遇同样不客气地跟他再见了,他的话却还记得,不是自怜自伤,只是必要时拿出来提醒一下自己,跟别人相处要注意分寸。
“回笼觉不适合我,”袁可遇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止住打嗝,笑着说,“你抱得太紧,我做噩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打一耙推到他头上。
“梦到什么?”
“不记得了。”她撒了个谎,“几点了?”他们的航班在晚上,虽然时间够,但总得吃饭什么的。
“还早,九点多。”
原来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袁可遇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心有余悸,“我要起床了。”
他眼睛一亮,握起她的左手,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戒指,指圈出奇地合适。
昨晚临睡前袁可遇戴上的,那时她洗过澡在考虑要不要发短信给齐文浩,后来就忘了,半夜折腾时谁都没在意这个。
“想好了?”他问。
“嗯。”笑意浮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长得好,又有钱,为人也正派,我能有什么损失。再想就是我矫情了,求仁得仁,夫复何求。”
“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她,平平淡淡地说,“从第一次提出,每一次我都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也许第一次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想找个人结婚,摆脱家里安排的意思,到拿出这个戒指,我是完完全全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人生的前三十年过得并不开心,上天是公平的,让我遇到你,我想安定,想照顾你,我想幸福。”
“你家里?”袁可遇没办法不想到他的原生家庭成员的意见。
“我俩八字很合,你会旺我,是大富大贵的好配对,我继父那已经通过了。”
袁可遇一滞,开玩笑……也许她考虑得还不够,进入这样的家庭应该多想个三五年。
齐文浩没告诉袁可遇,他做了两手准备,家里常用的风水先生的儿子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必要时如果捏造一个假八字,他有可靠的技术支持。
“我妈,这方面她很听我继父。”齐文浩翻了个身,让袁可遇躺在他身上,“你聪明能干,年纪轻轻的工程师,我能够娶到你为妻,是我们家的福气。至于其他人,他们自己的生活乱成一团糟,配来管我?”
那可是你以为,依我看你哥和你弟都很喜欢管你的样子……袁可遇咕囔,“你家三兄弟,有两个不像正常人。”
“大哥一直觉得是我妈逼死了他的生母。”看到袁可遇脸色一变,齐文浩赶紧解释,“都是谣言,说我妈和我继父在结婚前就有来往,甚至有说我是继父亲生儿子的。”这么复杂?袁可遇的脸色快变锅底,齐文浩语速提得飞快,“不是真的,看长相就知道。劳伦斯出生后的几年,我家乱成一团,主要是我妈和继父闹矛盾,他在这种情况下长大,又被绑架过一次,所以心态有些不对。”
“谁干的?”
“不知道,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