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闫焱这些日子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一想到刚刚Darren就躲在暗处,置身事外的看自己被打,一股难堪及愤恨就窜烧上大脑。他为了Darren可以放弃一切,可在Darren心中他却什么都算不上。他为了Darren挣扎矛盾,恨不得心都被扯开成两半,Darren却压根儿不在乎他!他感到如此的耻辱和受伤,以致于他口不择言,只嫌言语还不够毒恶。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狠狠的伤害Darren,让他尝到自己所经受的煎熬痛楚。他要Darren痛,像自己一样痛,这样他才能安宁!
“你他妈的不是我什么人!我是死是活不干你的事儿!你丫就接着躲着看戏吧!龟孙子王八蛋!”
“你!”Darren被他气的两眼一花,几乎控制不住一拳抡过去,可看到那张又是血又是污的脸,拳头握紧,终究打不下手。他又恨闫焱,又恨自己,气儿都喘不顺畅。他咬牙说:“你小子知不知好歹?!皮子是什么人?他要了你的小命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我为了你已经跟他破了脸,没准儿明天冬吧就被他砸了,你他妈的还在这儿跟我说混话!你良心被狗吃了?!”
是啊,闫焱冷笑,Darren跟皮子的交情比他重要,Darren的酒吧比他重要,什么都比他重要!他他妈的屁都不值!
“好啊,那你送我去医院干什么?把我送去给皮子啊?求他开恩饶了你啊?让他打死我,你和他的交情保住了,你的酒吧也保住了,不挺他妈的好的吗!你干吗牺牲那么多救我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傻B!现在又不情愿了?操!要装孙子别地儿装去,别跟我装!”
Darren只觉得脑子一下子炸开,再按捺不住,揪着闫焱照脸上狠狠就是一拳:“狗娘养的王八羔子!你再说?!”又给一拳:“再说?!”又是一拳:“再说啊你!”
闫焱早已经无力招架,这几拳又毫不留情,他的意识“轰”地被打散了,可他偏死挺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他现在再感不到疼,心里又冷又苦的想:打吧,打死我。死在你手里,我认了。
“老板!老板!”小李边开车边扭头焦急的叫:“别打了老板!你把他打死了!”
Darren一惊,清醒过来,忙住手仔细查看闫焱。看到闫焱还在呼吸,心中才稍宽慰。此时愤怒退下去了,接着排山倒海涌上来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心酸。
“你小子说的是人话吗?你家大势大,不愁吃穿,什么都不怕,惹下天大的事也有人给你摆平,你怎么就不想想别人?!别人没你那么大的靠山,别人是要挣命吃饭养家的!你惹下事儿拍拍屁股走了,自有人给你善后,你不想想我为了你卷在这里面,跟皮子结了冤,谁替我善后?!我把酒吧赔进去,我吃什么?我拿什么养父母?!好,往好了想,我要是就赔了酒吧,破财免灾,我也认了,可皮子是什么人?他会善罢干休?你难道要我为了你的一时兴起的胡闹,把命也赔给你?!”
“我当时劝你走,你跟我犯混不走,非要跟着搅这漟混水,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你怎么不想想谁救下的你这条命?!你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还一天到晚愤世嫉俗,这不满意那不满意,好象全世界都该你的,活该被你踩和?!好,我担心你,拼死拼活救你你不待见,是我自己犯贱,我认倒霉。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养你这么大,给你吃给你穿,你这么把自己的命白送掉了,你对得起他们吗?!”
闫焱被打的脑袋里一片空白,Darren这些话其实根本进不了他的意识。他只是呆呆的听着,来不及反应的听着。直到最后听见Darren说他自己犯贱,又说到他的父母,他思想倏地清明,眼眶也剎那间热了。
父母,谁在乎父母?他只在乎一个人啊!他的心里,哪里还有空隙去装别人?
“老板!到了!”小李的叫声插进来,唤醒了Darren,他下车,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拉闫焱。他对闫焱就算再愤怒,再失望,终究还是放不下他,无法不管他。他在心底咒骂自己的软弱,又咒骂着闫焱,伸手去拽闫焱的时候就不再轻柔,而是带着愤恨的力道。他拽的是个1米8的大小伙子,自然费力,一下,两下,他毫不留情的往外狠拖,突然,他的视线被两个反射着灯光的闪亮事物锁住了,他的动作定下来,楞楞盯着闫焱的脖子。
小李跟在他后面准备帮忙,看他停下,半天不动活,忍不住摸不着头脑的叫:“老板?”
闫焱被他折腾的痛苦不堪,而感到Darren的动作停了,没了动静,也不明所以。他勉力抬起头,矫正歪歪扭扭的视觉,看见Darren直直的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沿着Darren的目光伸手去摸,摸到两个硬硬凉凉的东西。他先是疑惑,然后忽地反应过来,脸剎时惨白。
他摸到的,是两把银色铝制的钥匙。在拿到这两把钥匙的当天,他就找绳子把它们穿起来,小心翼翼的贴肉挂在脖子上,生怕弄丢了……
他恼羞成怒,抓紧这两把钥匙往下死扯,想把他们扯下来远远的丢开。可凭他现在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扯不断,同时,Darren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乱动。那只大手包住他的拳头,两个人的力气,将那两把钥匙深深烙进他的手心。
“老板?”小李又叫。
Darren顿时惊醒。他心中所有的情绪此刻混战在一起,搅的他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混沌中,一股恼恨直冲上他的脑门,他握着闫焱拳头的那只手猛的往下一拽,只听闫焱闷哼一声,脖子上的那根绳子被他拽断了。
“拖他下车!”
Darren重手扒开闫焱的拳头,抠出那两把钥匙甩回车中,恶狠狠的吩咐小李。两人一起往外拉闫焱,Darren尤其用力,吓的小李心惊肉跳:“老板,你轻点儿,轻点儿,他经不住啊……”
闫焱再无力反抗,任他们拖下车,拖进医院,扔进急诊室。
Darren后脚就打电话通知了闫焱的父母。
然后他消失了。直到闫焱出院都没再露一面。
直到闫焱出院许久,都没再露过面。
九,离别
闫焱全身总计断了七八根骨头,包括他的鼻骨——被Darren打断的。
除此之外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住院期间,他还被父母唠叨掉一层皮。好在这次皮子终于没有动刀,也许是因为前一阵事儿闹得大,不想再那么招摇的缘故。所以他的小命是保下来了,也没被开膛破肚,或掉胳膊掉腿什么的,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顺便一说,他被转入全市最好的医院,住了小两个月。住院期间父母给他办了休学——当天打架的别的学生几乎都被退学,至于他父亲如何给他办成了休学,他不得而知,也不在乎。
转眼就入了冬。父母知道他怕冷,想送他去南方疗养,他一口拒绝,情愿留在这个冷的彻骨的北都,熬他每次都过的艰难的冬天。他甚至几次想搬回新星小区,父母死活不让,说:“给你在那儿租房子是为了上学近,现在你不用上学,去那儿住什么,老实跟家养着。”
……是啊,他干什么上赶着跑回去,如果有人想找他,怎么样都能找到他的不是吗?
于是他留在家,每天学习看书打游戏,或跟妈妈上街,跟爷爷喝酒下棋。他的手机永远随身携带,24小时全开,可是除了那帮狐朋狗友打来的,他从不接听的电话外,Darren音讯全无。
Darren留给他的最后的信息,是几十通未接来电显示。
闫焱经常拿着手机,呆呆的把这些来电显示一个一个察看过去,又一个一个察看回来。同一个日期,接续的时间,总共37通。
他找人调查那天以后的事,得回的消息说,皮子和另几个人被抓住了,皮子一个哥们叫安阳的一怒之下,把这笔帐全记在Darren头上。Darren与他协调未果,冬吧被烧了。安阳似乎还不想善罢干休,然而冬吧被烧不久后,他莫名其妙被人砍掉两只手,后来的所有事儿就都不了了之。
安阳的手是谁砍的,调查的人没查出来。说干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那人当时说:“不知道谁这么残忍,太狠了,两只手都齐腕没了,让人以后还怎么活啊。”
闫焱冷冷一扯嘴角。
他本来想问Darren的情况,可话到口边,却问不出来。
好几次夜里,他打车到Darren的酒吧。不下车,坐在车上看过去。冬吧关了,挂着“停业整修”的牌子;“PARIS”正常开着,却从来看不见Darren的身影。闫焱透过车窗,冷冷的看着那个狭窄的酒吧大门,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夜,直到酒吧关门,才让出租车司机直接再送他回家。
他晚上开始做重复的梦,梦见的都是同一天。当Darren叫他的时候,他便听话的跟着离开。又梦见他被皮子一棍子打的脑浆迸裂,Darren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说。有一次他梦见那天在车上,Darren说出“我把酒吧赔进去,我吃什么?我拿什么养父母?!”时,自己竟然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不停的说:“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我养你的父母,我的一切都给你,你要的我都给你,你别走,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给你,你别走,你别走……”
他一遍一遍的说,翻来覆去的说,诚惶诚恐的说,生怕自己的语气不够真诚,生怕Darren听不清楚。然后他醒了,感到自己怀中还残存着那拥抱的热度,可Darren并不在他身边。他从床上坐起身,黑暗中,他独自一人,坐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
他心中有个可怕的意念,曾经模糊虚渺,现在则慢慢在成形。Darren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逼自己不要想。
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寒冷,更漫长,更难熬。
终于有一天闫焱又一次看着那37通未接来电发呆时,心中突发暴怒,调出菜单就想把那些来电显示全删了。然而关键时刻,他却下不去手。他的手指停在那按键上,犹豫,想按,又无论如何按不下去。
他一把甩开手机,眼不见心不烦,可心中的火已经点上了,从此慢慢的烧起来,蔓延在他的全身血管。他的愤怒,一天一天的越累越重,越累越强。
那个傻B!最好这辈子都别他妈的再来见他!
就这样,随着严冬寒气的上升,闫焱的心火也越烧越烈,最后到了连他的亲人都害怕他的地步。他那看似平常的冰冷外表下窜动着滚滚熔岩,让人感觉好象碰触他的皮肤都会烫伤手。父母以为他是因为在家闷的久了的缘故,软化下来,允许他搬回新星小区,等寒假过了,就让他重新复学。
他搬了回去,可是搬回去又如何?
每天他闷在小公寓里,照样学习看书打游戏。日夜不分,困了睡,饿了,懒得吃就不吃,饿的狠了,捡着什么吃什么。
他又开始抽烟。他不像别人一边做别的事一边抽烟;他抽烟时什么都不干,点一根,专心的抽,眼神抑郁沉淀,手指微微颤抖。他仔细体会嘴里的味儿,有时候一根不够,两根不够,直抽到口干舌燥,满心都是苦涩,他才停下。
他曾经是一片死海,是Darren激活了他的一切。
现在Darren离开了,他的人生,轧然停止。
在时间面前,他无地自容。
深灰黯淡的冬天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过去。寒假后,闫焱复学。他落下几乎半个学期的课,按说跟不上。但是他平时功课优秀,休学这一阵为打发时间又一直自学学校进度,因此跟的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