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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稳住身形,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男子的手,那手热热的,似铁一般的坚硬,只觉得有些恼怒,“你是谁!快放开我!”
青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的低笑起来,却是依旧不放开她的手,程水若本就是被热的心浮气躁,看见那男子笑的猥琐,咬咬牙,狠狠地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啊!”男子松开手抱着脚大叫了一声。
程水若乘机退后了几步,冷冷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自重!”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忘记了脚上的疼痛,眯着眼望着程水若,程水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往日的事已是影响她许多,这会儿还想来影响她么?她这次是死都不会认账了!
那男子看了程水若一会儿,微微的皱了皱眉,任谁都可以看得出,程水若这眼神分明就是只有看陌生人才能有的。
旁边的人早就被男子的一声大叫引得纷纷看过来,这种男人调戏女子的事儿常有看见的,不过这些日子却是见的少,一则乡民淳朴,这外面也没什么流氓混混,二则这儿的治安还算是比较红啊的,有州府组织了壮丁巡视,三则是没吃饱喝足,谁也没那心思。
如今瞧见这等事情,众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些人纷纷挽起袖子——不论在哪里,调戏良家妇女的人,除非权势滔天,否则都是人人喊打的。这些灾民人数众多,即便打了的人权势滔天,想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容易。
那男子倒也识趣,看了程水若一会儿以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只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你是真不认识我了,兴许是我认错人了吧?”
程水若扯了扯嘴角,也瞧见周围人有些愤怒的情绪,冷哼了一声,瞪着那男子道,“滚!”
那男子明显没想到程水若这般的干脆利落,旁边的不论男女尽数是些下田干农活的粗人,瞧见程水若虽是孤身女子一人,却是如此解气,纷纷大笑道,“滚吧!人家姑娘不跟你计较,莫非还要等人将你扔到江里不成?”
众人一说,本以为这男子会面红耳赤,出乎程水若意料之外的是,那男子倒也没有受众人嘲笑的惊慌失措,反倒是深深地看了程水若一眼,摸了摸下巴,低喃了一句,“有意思!”这才笑了笑转身走了。
程水若自然没听见他说的话,这人群之中本就喧嚣无比,后面又传来小环的呼唤声,扭过头,原来是小环终于寻到了忙昏头的郑大夫,听见这边又男子调戏女子,怕程水若出事这才匆匆赶过来。
郑大夫听闻程水若的经历,少不得一番赔不是,将程水若引到帐篷里坐下后方才道;这里的事儿实在太多,病人便是咱们不眠不休也是瞧不完的,方才又有几个急病的病人是我昨日照的,别人接手不易,我这一忙便将姑娘给忘记了,实在是委屈姑娘了。“
程水若淡淡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是被外间闯进来的几个人急吼吼的给打断了。
进来的是几个汉子,抬着用树枝做成的担架,那担架躺着四十来岁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虎背熊腰的,此刻却是面色如金纸,咬紧了牙关强忍住疼痛,额头上的汗水早就将头发湿了个通透。
脚呈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断裂的小腿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鲜红的血一路滴进来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只是抬进来这片刻功夫,那地上便是一滩艳红。
郑大夫来不及跟程水若打招呼,也没听进来众人的讲述便跳了起来,吩咐道,快取我的银针来!”
旁边一个童子连忙抱了药箱过来,这边郑大夫吩咐众人将那汉子抬到角落,程水若不由得望着小环一阵苦笑,转身走到不妨碍众人忙碌的地方站着,寻思着这会儿走掉还是等郑大夫处理完这伤者来的好。
郑大夫只拿着银针在那患者身上扎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程水若视觉的问题还是因为那男子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竟然感觉到那血渐渐的缓了些。
见血流的缓了,郑大夫这才对抬着人来的那几个男子道,“去取只公鸡过来!”忙不迭的又从药箱里拿出些东西,程水若见状也不着急走了,只看的目不转睛的。
在现代看人手术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对于这时代的医术她一直是好奇的,如今有机会观摩实在不容易,就是那骨肉和鲜血看的她有些背脊发寒,也不知道那男子是怎么忍下来的,竟然一直清醒者,连呻吟都没有。
程水若不由得有些佩服,也没注意到小环怕的脸色泛白,脚步往前走了些,只想凑的近些,还没走两步,就被什么撞了一下,一个孩童哎的一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过头,便瞧见那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出去了,捧着白布盆子回来,不想竟然被程水若拦了路,就这么生生的撞上了。
那童子摔的七荤八素的,跳起来便要骂人,开口之前却是瞧见是程水若,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程水若是谁?以往是谁他不知道,如今是郑大夫,他的师父请来的贵客,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程水若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么一耽搁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那病床上病人的病情,那汉子铁骨铮铮,便是这一点儿就让人敬佩,她在这儿杵着耽误了这么一条汉子的救治,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
连忙将那童子扶着低声问道,“你没事吧?这些东西脏了不能用了,在哪儿换?我让小环去帮你取,你先歇会儿。”
那童子见程水若这般客气,倒是不好意思了,“是小的没长眼睛,冲撞了姑娘,不妨事的,这些东西可以用的。”
“啊!”程水若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童子就这么将地上的白布捡起来,随手拍了拍,那木盆滚落在地上,程水若这才发现那里面的水竟然是凉的,想来也是,她脚上也沾了一点儿,要是开水的话早就跳脚了。
而那童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觉得这事儿不合适。
程水若不由得略带希望的道:“你方才用的是凉了的开水么?”
那童子道,“是从井里取的水,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程水若闻言凝眉道,“这可不行!清理外伤的时候必须要用开水和开水煮过的布,便是这样还不保险呢,若是有烈酒消毒才可以,否则伤口会感染的,特别是这种天气,这种大面积的伤口,真感染了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童子望着程水若道,“往日先生们都是这般做的啊!姑娘是大夫么?”这话是客气了,若非看见程水若是郑大夫客人的份儿上,他都说女人插什么嘴的。
里面传来郑大夫的呼唤声,那童子说完这话便要往里闯,大声道,“来了,来了!”
程水若如何能让他这么做?不由得伸手一拦道,“不行!去换开水和开水煮过的布来,还有烈酒!”
那童子闻言跳脚,“姑娘,你这么管的这般多?没见到郑大夫在叫我么?这是要出人命的,可没时间去慢慢煮开水来着!”
程水若也是脾气上来了,她既然跟郑大夫有交易,那就决不能看见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在这儿发生,便是堵住门口道,“你若用了这些东西那才会出人命,反正你去换水来!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第七十七章
三月,你还在做什么?怎么布和水还没取来?”郑大夫在里面大声叫道。
三月便是那童子,听见郑大夫的责问不由得狠狠的瞪了程水若一眼,若非程水若,他又怎么会被郑大夫责备?
奈何程水若就是挡在前面不让,郑大夫被几个汉子围着,根本瞧不见外面的清晰,三月不由得恼道,“姑娘便是专门来害人性命的么?你快让我!否则我便叫郑大夫了!”
程水若也意识到如此拖拉下去不是办法,这童子是不会听她的话的,扭过头正要跟郑大夫说话,里面的一个汉子却是瞧见这边的情形,恼道,“姑娘好好的拦着他做什么?耽误了我兄弟的性命,我必不能饶你!还不快快让开!”
程水若被那汉子的粗嗓门吓的一愣,三月则是乘着这功夫钻了进去,程水若见状便伸手去拉他,那汉子见程水若还想阻拦,认定了她是来耽误自家兄弟性命的,大手一拨,怒道,“滚出去!没瞧见这边人命关天么?”
程水若被拨的脚下不稳一下跌倒在地上,三月则捧着白布放在病人床边,懊恼的道,“那女人挡着路害我把水洒了,还拦着不让我进来!”
几个汉子闻言越发的对程水若没好脸色,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郑大夫则是手中忙碌,听见三月在一边嘀咕,只是摆摆手,“还不快去重新打水过来!”
小环扶着程水若从地上起来,闻言恼的直跺脚,这边几个汉子见两人还在门口杵着,站在那儿路中央,三月出门的时候也不方便,其中两个挽着袖子就要出来,程水若还想说话,小环拉着她的手臂道,
“小姐,人家要害死自家兄弟关我们什么事,您上着赶的去拿热脸凑人冷屁股做什么?等出了事他们便知道好歹了!反正人又不是咱们害死的!”
茬水若闻言抿了抿嘴,她方才是急了,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却还是不得不伸手,不为其他,便是为了答应了郑大夫的事,她倒是相信郑大夫并非听不进她的话,只是这会儿忙起来了,无暇顾及,恐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瞧见三月又打了凉水回来,两个汉子在门口虎视眈眈,咬咬牙任由三月走了过去,自己站到一边,那两个汉子见程水若总算老实了,这边病床上的人又发出重重的吸气声,也顾不得程水若,扭过头去……
那三月拧了凉水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凑过去1替那汉子擦拭满身的血污,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啪的一声将那帕子打掉在地上,又是一脚踹翻了水盆,那水溅的四下都是。
众人被惊了一跳,程水若则是笑吟吟的站在一边,挑衅般的望着众人。
几个汉子愣了愣,伸手就要刮过来,正在替病人检查伤势的郑夫夫也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瞧见程水若站在哪儿,一脸的得意洋洋,口中道,
“姑娘我就是瞧不惯你们要害死他!这铁铮铮的汉子骨头断了都没呻吟一声,没的让你们几个不懂医术的家伙给害死了!”
几个汉子的手到底没刮下来,程水若站的位置本就是让几人不易攻击的位置,而开口的又极快,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刚想动手,却是被郑大夫挡住了,他满脸惊讶的问道,“程姑娘,此言何出?往日的外伤咱们都是用这样来治的呀!”
郑大夫一开口,旁人也愣住了,这些个人皆是搞不懂为何方家有名的大夫竟然用如此恭敬的态度问一个明显没多大年纪的女子这种话,莫非,这个女人竟然比郑大夫还厉害不成?
程水若闻言呵呵笑了两声道,“便是咱们吃用的水都要煮开,这洗伤口的水怎么能用冷的?平日里的事儿我便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郑大夫心里有数。这水和布虚尽数用开水烫过,否则绝不能用!”
一时半会儿的,程水若也没的时间跟人普及细菌的知识,便想到先前的血吸虫病,以此为例,郑大夫闻言啊的一声,猛的一拍额头,叫道“忙的晕头了,我竟然忘记给三月说这事儿!糟了……”
程水若见郑大夫实诚,怕他说出血吸虫病的事儿来招惹祸端,连忙道,“这会儿还来得及呢!郑大夫还是先让人去准备吧,若是实在没开水,准备些烈酒也是好的。”
三月在一边已是惊呆了,没想到一向崇敬的郑大夫竟然听一个女子的话,而这女人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听人说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