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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烈笑道:“大喜事大喜事!”
香墨笑道:“今天什么事情都是大喜事。”
风行烈跑到我身边,勾住我的脖子,轻声笑道:“我丈母娘来了。”
我怔了一怔,说道:“你丈母娘?”随即反应过来,身子一颤,扶着香墨,说道:“你说……什么?”
香墨早已激动得语无伦次,迭声道:“当然要去见!算起来,也有两整年了……”看着我,说道:“公子经历了这么多艰险,也好叫夫人见见……”
我扶着香墨上前一步,说道:“我母亲在……哪里?我这就去……”可是才迈出一步,脚步却凝固住了。
香墨怔了怔,看着我,说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我……突然害怕起来了。”
香墨笑道:“公子,我的好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下第一狂公子!怎么今天偏偏就害怕起来了……”说着话,眼泪却落下来了,说道:“这两年……看着公子,就像是过了好几辈子一般。等见了夫人,一定要好好哭一场。”
我默默不语。我很想见母亲,但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见母亲!
我甚至不知道,这次如果见了母亲,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见母亲……那是小事。母亲会赞成我做这样的事情吗?我居住的这个小院很僻静,没有其他人。我与母亲相见——神色总会有些不一样,万一落入其他有心人的眼睛,消息泄露出去——那不是闹着玩的。
我现在深得帝心,靠着皇帝的宠爱,我甚至可以无法无天。但是万一我的真正身份泄露,我不知道,皇帝会如何震怒!
皇上震怒还是小事,关键是女扮男装,参与科举,连中四魁,那可是违反了国家法律的大事!现在吴王的事情还拖延着,风宙风大人还指望着我能博一个状元郎来为皇帝陛下解围。如果我女扮男装的事情泄露出去,我的前程我的性命也就算了,吴王殿下的事情也将无法解决,连带着已经被我救出的父母,也要重新身陷囹圄!
我很想见母亲,我怀念着母亲的怀抱,我很想在母亲的怀抱中大哭一场——然而,现在,我不能见母亲!
然而……不见母亲,可能吗?
我救父母的时候,就曾告诉皇上,我曾受过父母亲的大恩。现在我知恩图报,将他们救出来,那正是一个传奇美谈。而他们前来道谢,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我不见,所有的舆论都会以为,我这事情处理不当,甚至会以为,我这是救了李恒夫妇,还清人情,然后就急着撇清关系……于是就会有人认定我冷血。
如果有好奇的人,说不定还会去探究我与李恒夫妇的关系。而我与李恒夫妇的关系,却是经不起探究的。父亲母亲想不起他们什么时候曾经施恩于玉同尘,而我也将无法自圆其说!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母亲是个大嘴巴,又想要讨好亲家,为我的身份出台做铺垫,所以已经将你为李将军求情的事情告诉你母亲了。嗯,即使你不去见她,她也会来谢你。要不要见,你要拿定主意。”
秋如意站在边上,叹了一口气,说道:“香墨,不是说见就好见的。”
香墨撅嘴,说道:“什么事情比见夫人还紧要?见夫人又有什么……”
迟疑了一下,我看着风行烈:“我母亲……身子骨好不好?脸上的气色怎样?呆在掖庭里这么多年,不知……”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来由的经历了这么两年的折腾,再好的身子骨也要受损。我母亲已经留下你母亲,将养几个月,再去鄜州与你父亲会合。”
香墨迭声道:“怎么就不能见夫人了?公子,你经常念叨着夫人,您心里想着的就是将夫人救出来……现在夫人就近在咫尺,你为什么……不敢见了?”
我用力绞着手指。好久才说道:“烈,你去告诉你母亲,我最近身子不太好,要清静休息几天,任何人都不见。”
风行烈摇头道:“拖延不是办法,两个月,时间长着呢。”
我定了定神,说道:“眼看着会试在即……嗯,我在庆州结识的几位朋友也来到京师了。我想搬出去,与他们一道住。还烦请烈你转告风伯母,就说我多日叨扰,给伯母带来太多麻烦……谢谢了。”
风行烈跺了跺脚,说道:“大过年的,你去哪里找旅店去!你这样急冲冲的走,任是谁都要怀疑……”
我有些颓然,还没有拿定主意,却听见院子外有说话的声音:“夫人陪着李夫人来求见玉解元。”
正在手足无措之间,闻言不由脸色一白。秋如意低声道:“尘,你镇定些。香墨,你陪着公子进屋子在床上躺着……李夫人,我接待就是。”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我听见风夫人的声音:“莲藕,这里地滑,你小心些。那些贪省力的奴才,居然连这么多残雪都不扫……”
母亲的闺名,正是莲藕。
心猛然再跳了一下,直觉的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母亲的声音,却是听见了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玉的声音:“夫人,你不知道,这玉解元最有雅兴,看着这满院子银装素裹的,他说不定能写出更多的好诗来呢。所以不是我们偷懒……”
又听见风夫人的声音:“你们这群懒家伙,倒是有理由了。”
接着我终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姐姐,这丫鬟说得也有道理……”
声音很涩,很哑,但是那语气是这样的熟悉——那是母亲!那沙哑的声音——不像是年仅四十的中年妇女,却像是六十岁的老人!
一刹那之间,心潮汹涌,我几乎不能呼吸——这两年,母亲,又遭受了多少苦难——
香墨镇定了一下,说道:“公子,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
我已经镇定下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一关迟早要过。再说……我是玉同尘,玉同尘……怕过什么事情来?”
风行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镇定些,也不见得不能过关。”
我轻轻笑:“是啊,镇定些……不见得不能过关。香墨,你到后面去,不要见夫人了。”我一个人在母亲面前作伪,或者可以过关,但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母亲面前,能过关么?
在别人面前,我或者可以镇定一些,但是……面前的人,是母亲。孩子能在母亲面前保持镇定么?
深呼吸,我径直就走向院门,风夫人与母亲,已经迎面走来。于是长揖为礼:“后辈玉同尘,见过伯母,见过李夫人。”
说着,我抬起身子,面上含笑,与两位夫人对视。
一刹那之间,我觉得,我的心突然停跳了——母亲,面前的人,是母亲!
头发已经花白,额角已经出现了细密的皱纹。她的眼神依然慈蔼,她的神色却颇有几分憔悴。与风夫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她们的年龄,起码相差二十岁。
就在刹那之间,我发觉,面前的母亲,神情也僵滞了一下。随即,我听见了风夫人的声音:“莲藕,这孩子如何?”
母亲如梦初醒,深深的看着我,略怔了怔,随即——面上掠过一丝苦笑——随即很迅捷的将苦笑收起,脸上依然是严肃而恭敬的神色,片刻之后才说道:“让玉解元行礼,愧不敢当。小妇人身受玉解元恩惠,特地前来道谢。”说这话——她就跪了下去。
风夫人也急忙将母亲扶起,笑道:“莲藕,你将玉解元吓坏了。”
母亲站直了身子,凝视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于说道:“玉解元对我们一家有再生之恩,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在那一刹那之间,我已经明白,母亲已经开始怀疑了。我毕竟是母亲养大的,十多年的养育,怎么会连孩子都认不出来?
我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李家与我有大恩,正要向李夫人道谢,李夫人怎么如此客气起来。”声音恭敬而疏远。
那声音里的疏远再次让母亲的神色动了动,眼神掠过一丝失望,随即说道:“玉解元客气了……小妇人记性差,却不记得曾见过玉解元。”
母亲在怀疑,在疑惑,这样问,是正常的。我看了一下四周,除了风夫人,还有风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玉,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婆子。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有些苦涩,片刻之后才说道:“李夫人见谅。玉同尘曾受过李家恩惠,却未曾见过夫人,夫人自然不认得。”
风夫人见我们站着说话,当下笑道:“玉解元,莲藕,我们进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母亲却不动,站着看着我,说道:“却不知外子何时曾施恩于玉解元?”
我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此事事关闺誉,夫人如果一定要问,学生自当奉告。”声音里有几分为难。
我这个“闺誉”一说出来,母亲的脸色还没有变,风夫人的脸色先变了:“闺誉?”
我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去年元宵节,延州城内,学生曾受过李家人的恩惠……学生曾发誓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现在夫人问话,却不能不答。”选了元宵节这个敏感的时间,是因为元宵节之后,我家的人就已经飘零四方,元宵节那天,李筝出外遇到了什么事情,已经不可求证。
“去年元宵节?”母亲的脸色变了变,好久才说道:“你受过谁的恩惠?”
心中已经想好了谎言,也不紧张了。只是略略迟疑了一下,我就说道:“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公子——在下听闻他身边的书童,亲口呼唤她做小姐,又曾亲眼看见她的马车,驶入李家府邸的后门。虽然只是几本书的恩惠,但是学生确实铭记在心。”
我的话并不连贯,正因为不连贯,更给人“这是事实”的感觉。随着我的叙述,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李家的女儿李筝,女扮男装出去,遇到少年才子,于是赠送书籍。少年才子眼睛敏锐,早就看出李家女儿乃是女儿身,于是悄悄跟随,亲眼看见李家女儿的马车,进了李家府邸的后门。
这样解释,风夫人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微微点头,说道:“玉解元……这也可以作为一段佳话了。”
编造着李筝的故事,心中不停咒骂自己无耻,然而听着风夫人说话,却微微露出尴尬神色。片刻之后才说道:“李夫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如今朝廷已经开恩赦免李家的罪名,李小姐想必不就也会回归,若等到李小姐回归之日,学生能否前来鄜州,见小姐一面?”
风行烈忍不住说道:“尘!”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嗔怒。她是在怪我,做戏做太过分了!
母亲看着我半晌,片刻之后陡然哭道:“我的筝儿!”抓住我的手,身子咕咚一声,往后仰倒。
不由慌了,慌忙扶着她,却不想自己的脚下也是滑溜溜的,当下也是一跤摔倒。幸好风行烈在身边,一把将母亲托住。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抱着我的母亲,就往我的房间里走,将我母亲放下。
幸好没事。才将母亲放下,母亲就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居然有些让我心寒。片刻之后才对风夫人说道:“姐姐,我与玉解元,有些话要私下说。”
风夫人道:“你不要太激动才好。”当下就带着风行烈与一群丫鬟仆妇出去了。
母亲坐起来,我急忙上前扶着。母亲甩手,盯着我,才酸声说道:“我怎么也想不到,名满天下的玉解元,居然是我家的女儿!正欢喜我家的女儿还活着,却发现那是一个连母亲都不敢认的乖女儿!”
听母亲这样说话,我咕咚就跪下了。心中委屈,但是也不能抗辩,当下只能垂首听着。不过见母亲先将其他人屏退才与我说这等话,心中却是略略放心了一些。
母亲看着我,好久才说出了第二句话:“早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