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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寒老怪,白日里跑得不见影子,唯有晚上方回来进食入睡。
顾远闲来便将这竹屋里医书典籍翻看,坐在小窗前细细的作了笔记。有一日英洛闲极无聊,欲在大堆医书里寻个话本子出来,蹲得久了,猛站起来竟是一呆,窗前坐着那人,奋笔疾书,背影极为熟悉,便是从前时候那人在自己屋中一般。
正在愣神之际,端坐与前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灼热,转头看来,将她那探究的神色尽收眼底。
这已经是四人在此地的第五天。
二人各怀心思,正自寂坐,忽听得门外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打哪里来?”却是个和尚的声音。
二人走出屋去,便见得门外站着个年轻和尚,目光温润盯着江生,江生手中提着一条鱼,被这和尚的目光盯着,竟是意外的局促。
顾远上前见礼,问道:“小师傅为何来此?”
那和尚道:“此间医庐的主人拖小僧照料此屋,不知几位是?”
英洛道:“小师傅可否告知,此间医庐的主人是否隐世神医?他老人家目前在何处?”
和尚念一声佛,道:“此间主人确是医术了得,只是早在几个月前便同小僧的师傅云游四方去了,小僧也不知这位前辈的去处!”
那和尚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娇嗔的声音道:“小和尚长得不赖,倒是心肠挺坏。我姐妹追着问了你几个月,你硬是不肯告诉我们这神医去哪了,对着这位仙子似的妹妹,便肯告诉人家啦?”
和尚的脸一时里变成了惨绿,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几人只见得屋顶之上,霎时立了四位女子,皆是苗女打扮,披领,背帕,青色百褶裙,头戴银冠,颈佩项圈,腰间银饰之上便有一圈小银铃,行走之间居然无一响声。缘由却也有,便是这四位女子腰上皆缠着一条蛇,将腰间银铃固定不得移动,是以听不见响声。
四人轻轻一跃,便站到了几人面前。不待顾远说明,英洛已知这四女腰间所围的蛇了。头前女子腰间缠着的一条翠玉的小蛇,却是一条极为罕见的赤尾青竹丝,正乖顺的缠在她腰间,看见近处的和尚,那蛇滋滋的吐着信子将头支的老高,放开了苗女腰间银铃,行走间响起细碎轻悦的铃声。
后面三苗女一个腰间是一条粗如女子手臂的金环蛇,后面的一个腰间是眼镜蛇,最后也是个头最矮的女子腰间是一条尖吻蝮,便是俗称的五步蛇。
四人一步步逼近,那些蛇亦不再懒洋洋的盘在女子腰间,皆是将身子半挂在女子腰间,却昂起蛇头吐着信子。
年轻和尚脸色惨白,额上有大滴的汗珠滚落,当前那女子娇笑道:“和尚,这几个月来你总不肯说实话,今日我姐妹也来同你好生商量一番吧?!”
说着好生商量,四人将和尚团团围住,不知她几人如何指挥,那四条蛇均懒洋洋下了地,缓缓缠在了和尚身上,和尚面色如白纸,却咬牙不吭一声。
英洛与顾远站得极近,只见着和尚的汗一串串落下,却不见他求饶。她是平生未觉的恐惧,手心汗腻,后背衣衫湿透,虽然可怜那和尚,这条蛇,无论哪条蛇咬他一口都足以致命,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江生不觉将手中鱼掉到地下,眼底堆满恐惧,眼见着那赤尾青竹丝勒上和尚的脖子,和尚渐渐面色紫涨,出气多入气少,却仍要强撑着上前一步,欲站在英洛前面,替她挡上一挡。
释 心
这时候再来说恐惧,似乎为时已晚。
英洛攥紧了拳头,指甲将手心掐得生疼,也不能阻挡后背涌上的冷意。总教她还记得,江生是个文弱的男子,连个拳脚功夫都不会,将那傻孩子一把扯在背后挡着,一边凝神戒备,见那几个苗女如何折磨那年轻和尚。
那四个苗女似乎没有让和尚立时身死的想法,只指挥那四条蛇将他缠着,眼见他面色紫涨,不能喘息之际便让那几条蛇松开一会,等他呼足了新鲜空气又将蛇支使上去使劲缠他。
和尚面色灰败,眼神绝望,身上缠着四条吐着信子的蛇,旁边四苗女乐滋滋看着这一切,面有得色。
说起来这小和尚当真倒霉——他的师傅乃是前面清宁寺的得道高僧,法号圆觉,与现任主持圆慧乃师兄弟。这位圆觉法师与这隐世神医卫施乃至交好友。这二人平日在一起下下棋参参禅原本没什么要紧,只是这卫施有一日与圆觉辞行,欲踏遍九州,写出一篇医经来,以传后世,圆觉便起了历世之心,要作个游方和尚,与卫施结伴同行,将小竹屋交了圆觉座下弟子明慧打理。
明慧和尚在寺里作了早课,有时便会来此打理小屋一趟,便是在两个月之前,有一日他从小茅屋回去,第二日起床便见得床上盘着一条赤尾青竹丝,吓得老大一跳,几乎要失声叫起来,那蛇却吐着长长的信子示威一般在他眼前晃晃,转眼钻得不见影踪。
如果不是以后几日每日醒来床头便盘着四条蛇,明慧几乎以为自己当日眼花了。此事无端透着怪异,明慧不免有些心惊。说来也怪,惊恐之下的明慧换了房间,第二日起床那床头仍有四条蛇盘踞,似乎那几条蛇认定了他,既不会咬他一口,亦不会离开,只每日守着他醒来。
本来定力颇佳的圆觉大师座下最为得意弟子明慧和尚这一次惊慌失措,拟将此间竹屋的美酒拎一些上清宁寺,奈何寺规严整,他一向守矩,只得在竹屋寻了雄黄置于床头——效果也只是将盘踞在床的蛇变成了盘蜛在床尾。
这一折腾便是半月有余。
俟得他下次去竹屋,在山路之上遇到了这四姝。四姝将明慧堵在小径之上要问得卫施的去向,和尚也只是客气几句便离开了。当日山路之上的四女并未带那四条蛇,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四位便是将自己折磨了快一月的始作俑者。
今日一见这四女腰间缠的四条蛇,他如何不大惊失色?
就在明慧和尚魂飞天外之际,旁边观望的那焦枯脸的男子道:“几位姑娘且慢——不知找神医做什么?”
“做什么?”领头那苗女娇笑道:“听得他医术了得,我们姐妹想来见识一下,半年前我们姐妹炼制了一种毒药,但配不出解药,便想让神医为我姐妹试试药!”
顾远再上前一步,恰好将英洛挡在身后,道:“几位姑娘既是要找神医,不知与这位小师傅何干?”
那四苗女中个头最小的圆圆脸女子一脸娇憨道:“这个小和尚不是好人,他不肯说实话,姐姐早就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既不说实话,我便要放小五出来咬他!”苗女本来服饰繁琐,她没说话之前几人只觉这女子矮小,此时她一口开,再看她面上表情,不过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带着点天真的稚气,身量还未长足。
旁边三姝听得她如此说,均露出赞赏的笑容,似乎很是为这女子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而高兴……
他三人听得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今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这几个苗女明显不是讲理的主儿,眼见着那和尚危在旦夕,却一筹莫展。
那小姑娘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自己的五步蛇在和尚身上缠着,突听得一把轻柔的声音道:“小妹妹,你阿爹呢?”
小姑娘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她的小五身上挪开,搜寻问话之人,此次是她与自己的小五初次离开苗家,是以一路而行她都很是紧张,这会儿匆匆一瞥,见之前那焦枯脸的男子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便是之前自家姐姐夸赞过的仙子般的姑娘,那姑娘微笑着看她,试图将整个人从那男子身后钻出来,男子使劲按着她,额上青筋暴起,偏不让她如愿。
小姑娘语声轻脆如珠道:“我阿爹当然在家啊!”
那女子道:“你阿爹对你好不好?是不是个好人?”
这世上,若非有人痴了或是傻了,怎会有人说自己父亲不是好人呢?小姑娘愤愤道:“我阿爹当然是好人!”眼神已经瞟向了她的小五,恨不得用小五来咬她一下,心中甚直在想:这个姐姐虽然长得好,但说话实在不好听。
英洛说话,何时好听过?
她还要再接再励:“小妹妹刚刚不是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吗?难道你阿爹是好东西?”说完这句,她身前那男子恨不得缝住了她这惹祸的嘴,将她拖了又拖,便在藏在自己身后。
只可惜英洛那么大个人,如何藏得住?四姝听得她如此言语,皆一脸怒气,特别是那小姑娘,恨道:“我要小五来咬你!”
那四人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盘踞在明慧身上的蛇都爬了下来,嗞嗞吐着信子向他们三人而来。和尚得了这个活命的机会 ,忍不住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感激的目光向这边看过来。
四条蛇凉毒的目光让人心惊,顾远狠狠将欲从他身后挣扎而出的女子的手握住,哑声道:“你就不能安份一点吗?”
那人手心直冒冷汗,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在前一世里的野外生存训练里差点命丧蛇口,若不是救治及时早已踏上黄泉路,正谓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刻她亦不再挣扎,只紧紧握定他的手,半边身子都偎了过来,身后江生奇怪的盯着她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几乎要连恐惧都要忘了, 若非此刻命悬一线,当真是旖旎的时光。
只听她幽幽道:“衡哥哥,你当真眼看着我命丧蛇口都不肯与我相认吗?就算是要定罪,不是还没过堂么?”
她往常只觉得他夹缠的厉害,然则那一走却让她觉得他亦是有决断的男儿,感情之事,若有性格刚烈之人,如觉得对方有错,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的人亦是有之,便是后来得知当时的误会,也早已在初时便手起刀落斩断情缘了。
他的留言她看得明白,没有归期便是碍着爹爹的面子,不肯说出决裂的话来,然而私底下,他未必不是存了这样的心——譬如此刻,明明站在她的身边也不肯相认。
那握住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否认或相聚都没有道理,不知要将已身置于何地。
却听得那苗家领头女子道:“傻丫头,不过是个负心的男人,何必当真?”
英洛苦笑:若要深究,这个负心的人怕是自己吧?!
她轻声道:“衡哥哥,跟我回去就这么难吗?”
那人更无声息,只有紧紧握着的手几乎要被他捏碎了骨骼。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甚直连眼睛亦被遮了一半。
“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去,那就请放开我的手,寒老前辈说得没错,我既不能跟你成亲,不如早早回头,与将军生个十个八个孩儿,过自己的日子去罢!何苦跑来惹你心烦?”
手上一轻,但只是一瞬,便被更紧的握住了,英洛猛然跳起来,将他推开,便向前几步,挑衅的向那四条蛇而去。
他一个疏神之际,那四条蛇已经群起而攻之,在她腿上各咬了一口,便见得她缓缓跌落,也不去管脚上伤口,手下不停,已将两条蛇抓在手中,各掐在七寸之上,用了毕身之力,两条蛇立时死在了她的手中。
他立时清醒,心如刀绞,扑上去便要结果那两条毒蛇。之前防着她,不过是没把握在片刻之间结果四条蛇的命,现下去了两条,却是有了七成的把握。
苗女见状,心疼已极,急急唤回剩下的两条蛇。那最小的姑娘已经扁起嘴要哭了,英洛掐死的一条,其中就有她的小五。
便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寻常计较的那些尤其显得可笑,眼下她蛇毒攻心,一时三刻便有毙命的危险,那些个虚名算得了什么?只要陪在她的身边,见她欢颜哀痛,俱是甜蜜。他又惊又怒又痛,只觉心神俱碎,却不想怀中的她却缓缓笑了,大概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