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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员外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青着一张脸走了。
那英大人竟是慢慢悠悠,也不避讳,真将那囚犯洗了个热水澡,将药粉撒遍他的伤处,穿好囚衣,将他安放在草席之上,才施施然离去。
尚书府的仆人一向乖觉,且对这位离家两年从军的大小姐记忆犹新,犹记她不是新装不肯出门,不是华车不肯安履代步,但对眼前这位在街市间行走的大小姐却很是陌生。
老爷公子向来对她如珠如宝,饭食稍稍不合心意,但凡见她皱一下眉便要重新做过,务求她吃得爽口。身上所佩所戴者皆是自己中意的,若有不喜必是扔置脑后。简而言之一句话:这是位生活之上十分之讲究细节的大小姐,半点马虎不得。
但眼下跟在她身后的马车夫与随身小厮柳青却有些糊涂,大小姐这是否今日当差给当傻了?
下半晌他们在外面候着的时候便有消息从刑部监狱传出,说是有位六品的新官儿给一位重囚犯洗澡,洗便洗了罢,听说那位新官儿还是位女子,韶华正好,青春未嫁。
赶车的马老六坐在车辕上嘀咕:“这位新官儿,别是我们家小姐吧?”
柳青迟疑:“不会吧?小姐看着也不糊涂啊?!”
马老六暗笑,还不糊涂,这位小姐的糊涂事可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件!
等刑部官员陆续从官衙出来,小姐之后那两名青色官服的官员边朝小姐看边指指点点的眼神,马老六觉得有必要将此事汇报给老爷,柳青是个毛孩子,他马老六两代忠仆,可不能懈怠。
英洛当晚就被叫到了英田的书房。
尚书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半晌,长叹口气:“洛洛,你怎么能这么荒唐呢?是否刑部有人对你不满?”
这……可是从何说起呢?
英洛左思右想,英家这老爹护犊子不是一般的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首要工作是先安抚了老爹再说,当下小心翼翼察颜观色道:“孩儿在刑部还好,只是不知道爹爹可是知道一位姓姚的员外郎的来头?”
英田要回忆半晌才道:“爹爹委实不知刑部何时还会有一位姓姚的员外郎,不知那位员外郎怎生模样?”
“凤眼,修眉,肤白,冷冷的,不笑,大家都唤她姚大人,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如果笑笑,定是位美人。”
英田轻拍书桌,道:“洛洛说的,莫非是周清瑶周大人?刑部姓姚的员外郎倒没有,不过这位周大人衙内上下倒都称她作瑶大人,是洛洛听错了,她便是左相周丛的掌珠,平狄将军的胞妹,左相甚是宠她,十六岁那年帝欲配于皇子为妃,左相却一力抗旨,后来还大张旗鼓的纳了两房小爷给她。如今已经双十年华,还未配娶正夫。为人板正严谨,性子冷淡,在京中也是极出名的人物。”
英洛敛眉,苦恼:“爹爹,女儿委实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我与她共同认识之人,便是其兄周将军了——莫非,这位瑶大人是因为周将军才会对我有敌意?”
英田到底老道,捻着颌下须道:“怕是为着其兄的婚事吧?前两日早朝,太女与三皇女同时求娶周将军为正夫,这位瑶大人怕是恼你坏了周将军声名。”
“那……陛下答应了么?”英洛想起那位铁骨铮铮的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像他站在某个女人身后,生活在深宫之中,相妻教女了此一生。他生来就该是国之柱石,民族脊梁,携雷霆之势驰骋疆场,决胜千里,便他族国之窃贼闻风丧胆,不敢掠地侵城。
想到此,心下涌上一阵寒凉一阵鄙薄,想不到那冷美人也是个势力的冷美人,不惜让自己哥哥攀附皇亲,当日自己为何不去攀附呢?
英田瞧她神色,已作别想,想她自小娇纵,在周峥处碰了老大一颗钉子,眼看着此人便会作了皇女夫,黯然伤心也是在所难免,不由心有戚戚焉,怜惜不已,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洛洛早点休息吧,不是你的咱也强求不来,你明日便同那周大人说清楚,也免得她误会于你,使你在刑部日子不好过。这是小儿女之事,爹爹也不太好过问。”
英洛眼神坚定,使劲点点头:“女儿明白,我明日会同她说清楚的!“想起同那人携手逃命之点滴,再是不济,自己也要同她说清楚,将此事阻上一阻,千万不能把他推进深宫。
英田长吁一口气,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殊不知父女二人两下里恰是想岔了意思。
碧金丹
英洛从父亲书房出来,想起牢中那个生死难测的囚犯,只得转头向胜仙居而去。
夏友一向清静,他若在胜仙居,向来不用丫头侍候,身边也只得一个年约十五的小厮林方,却是他下山之际在路上随手所捡的重病少年,被弃荒野,一时兴起,将他救活。虽是救了林方,但他也准备将这已经治得活蹦乱跳的少年重新丢弃在茫茫人海,永不复见,谁知这少年死缠烂打,竟一路跟着进了英府,英田便将他指派给了夏友。
这位恩人什么性子,林方初时不知,但几年以后他却已经深知,当日夏友于他路旁相救,图的不过是他得之恶疾他生平未见,是以一试身手,救了他跟救了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此时境况,林方不禁苦笑_____自己刚刚的行为,真同被人在路边救治回家的小狗尽忠看家一般,尽管他很是承认英大小姐是位很美的小姐,但这位极美的小姐似乎不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这颗绿莹莹的丹药有多贵重,江湖人称千金难求的救命丹,她只是随口一要,公子便像给小孩糖豆一般随手给了她。
他不知道为了炼制这药自己已经一个月废寝忘食,几乎不眠不休,几乎都要瘦脱型了吗?
林方心里一阵委曲,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公子,一时里情曲,刹口不及,道:“公子,那药……”
夏友狠狠打断:“林方多嘴!”
那英大小姐喃喃:“衡,这药……”
“林方出去!”他那一向脾气怪异的公子狠狠瞪他一眼,带着戾寒,转头温文微笑:“他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洛洛别理!”变脸之快,林方几欲抚额长叹:我的公子爷,讨好佳人也得让她知道了,她才会挂在心上啊!您这般的瞎子点灯,简直是白瞎!
佳人一向少心缺肝,这会子还不能领会林方出去之前眼神里那怨曲的含意,得了丹药便想回转,因怕担着过河拆桥的恶名,便多坐得一坐。
林方在屋外听得,他那几日来不得开颜的公子爷,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道:“伯父将你叫进书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心下暗笑,公子爷也有开窍的一天,这会子开始打探敌情了。
英大小姐为何会参军,这在英府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这几日街上闹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他只小心听那英大小姐如何回复。
只听她道:“英洛爹爹只是嘱咐我为官之道,并无旁事。”
心里暗道:只此一句,可见得敷衍了,为官之道连英大公子都可听得,他家公子爷当然也听得,何必专为了背着他二人,特嘱于她听。只此一点,这英大小姐,凭她是个天仙儿下凡,也配不上自家公子。
夏友道:“我这两日却听说了一桩趣闻,周将军得太女与三皇女青眼,都欲聘为正夫,圣旨还未下达,这两位皇女的门人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文臣武将,在朝堂上吵了还不算,两位皇女门下家仆今日都在西市大街大打出手,起因说是为了一间铺面,大动干戈。这几日周府却是闭门谢客,别说寻常等闲人,即使太女侧夫华阳公子求见,也未得一见。现在京中流传,见平狄将军难于得见圣颜,此话被今上听了,也是会意一笑,并未怪责。”
林方在外听得,也不禁替公子爷捏了把汗,只听得那英大小姐要静得一静,才听她长叹道:“衡哥哥总是不肯信我么?非要一试再试么?”
她本语声清朗婉转,但此时婉转低回,听来却是无比的动人心魄,若不是林方熟知内情,几乎会为屋中这少女抱屈,会觉得是自家公子言语冒犯,本心不信,有负于她。
当真是好手段!
自家公子也是听得一呆,居然没有再答。只听得那英大小姐再接再厉道:“衡哥哥不知,我自进了刑部,便在周将军之胞妹手下听差,那位周清瑶大人,诸人皆知,性冷淡,最难缠,可没给我好日子过,原来我还不知就里,今日始知,原是这个缘故。衡哥哥也不早说,让我这苦头吃的!”语声里已有浓浓的撒娇味道了。
关于这一招,丁灿也曾有教,名为“示弱”,适度的示弱在感情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切莫再论屋外站着的那铁石心肠的林方已是信了几分,屋中的夏友几时见过她如此柔婉,楚楚动人?一时里怜惜之心大起,忍不住上前拥住了她,口中只一径喃喃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不信你,洛洛休怪!”
他却未见,怀中的少女早已面带狡黠的笑意,眉眼飞扬,哪有半点委曲可言?早在心中暗自将丁灿给夸上了天,想不到初次使用此招,便旗开得胜!
既然自己不能推拒这一门婚事,那么目前看来,接受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吧?
在朦胧的月光里,英洛在回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同这夜色一起沉寂。
转过天一早去刑部衙门,先去了监牢,将夏友给的那颗丹药交给昨日那狱卒,嘱他好生将药给那重囚服下,才去了公事房。她那位冷清清的上司倒不在,只有一位叫林平的小吏,便是那日同她一起':。。ORG'整 理文书的人,年约二十五六,白净面皮,话不多,谨言慎行。
见英洛在位子上坐定,他便去斟了杯热茶来,道:“英大人喝杯茶润润喉罢。”
英洛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却见他巴巴儿的站在旁边,眼神悲悯的看着她,便道:“你也想喝?”
林平摇摇头,面上更涌上忧戚之色。
再饮口热茶,刚刚走的有点急还真是有点口渴,虽然林平的眼神不太友善,倒是位体贴的小吏啊!英洛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下。
“你家出事了?”再问。
这次林平忧戚之色尽去,面带怒容:“你才出事了!”
话一出口,似乎颇觉得不好意思,概因这话说的太贴合实际了,踌躇之际道:“瑶大人嘱我,今日大人若是来了,先倒杯茶让大人润润口,大人便还是去牢房当差罢!”
那林平将话讲完,便一改神色,重新作回了那个谨言慎行的林平,将她晾在一边,专注去':。。ORG'整 理文书了。
英洛抱着一杯茶,慢悠悠再从公事房踱到了牢房。今天太阳很好,虽是进入了冬季,无风无雪,除了空气微微有点干之外,气温也还舒适。途中遇到过好几位行色匆匆的官员,或青色或绿色或绯色官服,英洛对于青色官服的只是点点头,对绿色官服的则微笑,对于绯色官服的还要见礼,因她右手中还端着杯子,那礼便见得有点不尽人意,显得不是太周全,两位绯色官服的,一位皱了下眉,一位只是诧异的看她一眼,便急匆匆走了。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一副身负要事的样子,只有英洛的样子悠闲的有点人神共愤。
守门的狱卒见她端着杯子郑重其事,还以为那杯子里莫不是端着杯毒药,皆是神色严整将她放了进去。她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昨日那间牢房。
狱卒面带喜色迎上去道:“英大人,您给的那颗药丸真是颗神丹哪!他已经醒了,都可以坐起来了。”
英洛大喜,将手中杯子递了给他,道:“给我加点水。”一路喝过来,杯中水已去十之七八。
然后趴在牢门往里看,只见那人已经靠墙坐着,头发也已顺着垂下来,虽然疑似只是用手耙了耙,但比之毡子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