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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新进门的大嫂瓜尔佳氏不是一个善茬,气量也不大,你大哥雅尔江阿耳根子又软,什么都听老婆的安排。撇开继福晋的因素,敬顺和扬桑阿也是嫡出,也能继承王府爵位,难免会成为她的眼中钉。后院这么多人,阿玛想不出什么人能托付他们兄弟,只能让那个蠢女人暂时先活着。”
雅布越想越伤心,忍不住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林德听到自家主子的哭声,奔了出来,对于主子的难处,他感同身受,陪着他一起默默掉泪。
“阿玛从来不喜(。。…提供下载)欢继福晋,从来不想娶博尔济吉特氏族的女人为妻子,但那是皇上指的婚事。皇上是个很孝顺的人,他对皇太后一直很好,太福晋是太后的嫡亲姐姐,端敏大公主是太福晋的亲身女儿,皇太后的养女,她嫁给了科尔沁左翼亲王。皇上有难处,蒙古一直不稳,当初给他指婚不仅是为了安皇太后的心,更是安抚科尔沁这边。”
“娴雅,别怪阿玛愚忠,若不是皇上从小到大护着,我雅布焉能有今天,只怕早早与二哥、额娘做伴了。”
扬丹和阿扎兰回来,见雅布和林德在院子里抹眼泪,有点吃惊,印象中的阿玛一直是个硬汉,他们从来没见过阿玛流过眼泪,就当年嫡母去世,阿玛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见儿子们回来,雅布用袖子拭了拭眼泪,说道:“刚才一阵风吹来,沙子掉进去了!”
兄弟俩看着阿玛红红的眼睛,明明是哭过,偏说是沙子掉进去,今天一点风都没有,好不好?
真是骗三岁小孩差不多,阿扎兰撇撇嘴,掉转头不看他,但对阿玛怨恨之心也少了几分。扬丹毕竟大一些,在外头历练几年,人情世故比阿扎兰懂很多,也装做不知道,安慰道:“阿玛,既然外头风大,我们到屋里坐吧!”
扬丹担心阿扎兰的倔性子又犯了,会跟阿玛吵起来,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了。阿扎兰知道二哥有话要和阿玛说,虽然不情愿,还是去了自己的书房。
扬丹的书房里,雅布正和扬丹说起了往事,有些扬丹知道,有些扬丹不知道,没想到还牵扯到太福晋与嫡亲祖母杭庶福晋之间的恩怨,牵扯上嫡母额娘西林觉罗氏,生母这一生的不幸,有一半就是嫡母造成的。
“你额娘自幼父母双亡,在西林觉罗府姨母家长大,她因是孤女,早已经报过免选。与雅尔江阿二舅父齐云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很乐意这门亲事。”
“西林觉罗府当时掌家的是西林觉罗老太太,她看不上你额娘的孤女身份,你嫡额娘小产后不能再生育,就想到你额娘老实懦弱,好掌控,又想齐云能攀上礼亲王王府这门亲事,两人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外出礼佛,就把你额娘给算计了,弄得王府里做了庶福晋,后来生了你,才升了位分。”
“等你二舅父齐云从军中归来,你额娘已经入府三个月了,你二舅父过府和你嫡额娘吵了一架,又找你阿玛干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十几年都没回来过。”
“这么多年了,阿玛还清楚地记得你二舅父发怒的样子!你嫡额娘这事办得很不地道,为此我整整半年没进她的屋子。”
扬丹没想到,额娘还有这样的过往,难怪额娘看起来总是很忧郁,一直不开心,以前他还以为是阿玛的那些小妾搞鬼,让额娘受了委屈。
其实对阿玛的那些女人,额娘从来没放在心上,她的心早死了。或许对额娘来说,死亡并不可惧,倒是最好的解脱,她只是舍不得孩子,才会拼死护住理盛阿。
“二舅父一直没消息吗?”
雅布摇摇头道:“你二舅父齐云,长得温文尔雅,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可是当年京城四公子之一。只是这人生性淡泊,犹如闲云野鹤一般,若不是为了你额娘日子好过一些,才不乐意去考功名,到军中历练。老太太和你嫡额娘千算万算,忘记了一样东西,那就人心,每个人心都有底限。有人说你二舅父去了海外,有人说他遇盗贼死了,还有人说他出家做和尚了,众说纷纭。西林觉罗府派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消息!”
“西林觉罗府不仅没攀上一门好亲事,反而赔上了最有前途的孙子,后来你嫡母也去世了,另外子弟大多平庸,这西林觉罗氏现在门庭都冷落了很多。”
扬丹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生生将额娘和二舅父这一对有情人给拆散了!阿玛说得没错,额娘一生一半的不幸,确是嫡额娘造成的,若不是她从中挑拨,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反对,额娘即便不嫁给二舅父,就凭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为人,额娘也不用与人为妾,日子能好过很多。
雅布红着眼,声音很哑然:“阿玛,知道你恨继福晋,怪阿玛偏心!阿玛是过来人,知道没额娘的孩子最苦。你玛法去世时,你嫡亲祖母杭庶福晋也跟着去了,那年阿玛才四岁。她担心太福晋容不下我们母子几个,当场撞柱子自尽身亡,有了这个殉夫的好名声,有太皇太后看着,有朝廷重臣看着,太福晋不敢出手加害我们兄弟,再说那时你嫡出三叔也在,太福晋为了儿子也不会做坏自己名声的事。”
“不出所料,太福晋早早把我们几个庶子分府出去,你二伯和阿玛才能平平安安长大。太皇太后见我年幼可怜,又点了阿玛做了皇上伴读,才有阿玛今天!”
扬丹很痛心,阿玛过的这样苦,幼年丧父丧母,少年丧兄,青年丧妻,难道他还要让阿玛再中年丧妻不成?
扬丹很痛苦,脑海里不时交换着母亲忧郁的脸孔,和敬顺、扬桑阿那两张稚气的脸孔。对于阿玛来说,他们都是他的孩子,虽然指头有长短,但阿玛深爱着每一个孩子。
否则,阿玛当年不会选择救阿扎兰和娴雅,放弃了深爱的嫡妻西林觉罗氏。阿玛当年还说过,这碧血幽潭本是冲着嫡母和大哥去,是嫡母自己造的孽,牵连了无辜的阿扎兰和娴雅。这件事大哥雅尔江阿并不知情,只有他和阿玛以及林德叔三人知道。
阿玛是爱他们的,但阿玛也爱简王府所有兄弟姐妹,虽然他不是好丈夫,但他确实是好阿玛。
想到这,扬丹说道:“从宗法礼仪上,我们庶子庶女不能找嫡母,为生母报仇!请阿玛也理解我们兄弟姐妹的难处,若不知道真相还好,如今知道真相后,阿玛还让我们日日面对杀母仇人,卑躬屈漆唤嫡额娘,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情以何堪?”
雅布无语,正如他见了太福晋,明明心里呕得要命,想得却是惨死的额娘和嫡妻,却要卑躬屈漆唤她嫡额娘。每次见太福晋母女,心里就是一阵煎熬,大家明明相互憎恨,却要面上一团和气。
雅布道:“阿玛明白,阿玛全都明白!你们不愿回京城王府,阿玛不会勉强你们的,等安葬好你额娘,你们兄妹四哥就在这边替你们额娘守孝!你们兄弟姐妹的产业,阿玛会替你们单独划出来,交给你们自己打理!等你们出孝了,阿玛再给你和阿扎兰谋个外放,就不用回京城受气了!”
扬丹唤了声:“阿玛!”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了。
雅布握紧拳头,说道:“阿玛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亲手处置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还你们额娘一个公道!”
扬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跪下来,抱住雅布的腿:“阿玛!阿玛!”
“阿玛,不愿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为了这个蠢女人反目成仇,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你们哪个不好,都是戳了阿玛的心,阿玛都很心痛!你们身上都留着阿玛的血,都是郑亲王的血脉!”
扬丹知道心里最苦的其实是阿玛,他实在无从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不仅是他们的阿玛,也是敬顺他们的阿玛,更是简王府一系的当家人,他要守住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
扬丹轻声轻脚的离开了,雅布静下心来想想如何同娴雅解释,如何安排他今后的路子。这孩子记在嫡福晋西林觉罗的名下,也是他们简王府唯一的女儿,一个郡主封号跑不了。宗室贵女,特别是封号越高的,基本要和亲蒙古。
若认回去,按照皇太后的那个护短性子,只怕娴雅要嫁到科尔沁,只怕会落到端敏的手里。在她手上,娴雅还有什么日子好过呢?娴雅在民间日子久了,野惯了,又学得一身好功夫,只怕会跟端敏拼个你死我活!
千辛万苦找回的宝贝女儿,他可舍不得让她去蒙古吃沙子,再受那对母女的气!这事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最好娴雅嫁到京城,他能时不时能看到女儿,照顾着女儿,看她过得好不好。只有扬丹、阿扎兰、娴雅、理盛阿他们都过得好,他雅布到地下,才有脸去见郭氏。
☆、雅布来访
扬丹走入阿扎兰的书房,书房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他去哪了?转身去了卧房,只见床上蓝底素白花被子底下,有一团东西在不停地蠕动,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阿扎兰在这里,扬丹松了一口气。
扎兰自幼身子弱,又中过寒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治好,扬丹生怕他一怒之下跑出去,万一着凉就麻烦了,这段时间的心血就白费了。
阿扎兰的房间烧了地龙,很暖和,扬丹脱去外头的大氅,挂到墙壁上。掀开被子,把弟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这孩子没头没脑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也不怕憋坏了。
阿扎兰一见是二哥,忍不住扑到二哥怀里,哇地哭出声来,扬丹轻轻地拍着弟弟的后背,低声安抚他,用手帕拭去弟弟脸上的泪痕。
望着阿扎兰红红的兔子眼,扬丹心里酸酸的,三弟平常很懂事,懂事地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
这么多年一直被寒毒折磨着,也没见他哭过,说来弟弟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那年额娘失去音讯,自己那时已是四阿哥的伴读,八岁的弟弟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每天就盼着自己早点从宫里回来,给他讲讲外面的发生的事。
额娘的嫁妆很丰厚,继福晋一直打它的主意,阿玛觉得兄弟俩年纪幼,也同意了。
那段时间恰好他跟着四阿哥去了五台山,阿扎兰知道这事后,提出异议道:“嫡额娘是王府女主人,要忙得事情太多,若被人知道还要帮忙打理妾室嫁妆,知道的人,说是您的一片体恤之心,不知道的人还会笑话我们简王府没规矩,还图谋妾室那点产业。儿子虽然愚钝,愿意替阿玛额娘分忧,打理额娘留下来的嫁妆。”
又说道:“嫁妆本是女子私产,最好由外祖父家派人看着,自家也派几个人一起经营,儿子只要管管账册就行了,不懂再向阿玛和嫡额娘请教。”
弟弟话里话外的意思,阿玛全都明白了,也明白继福晋险恶用心,直接了当地说,他会让岳家派人打理嫁妆,自己亲自掌管账册,让阿扎兰和继福晋放心。
这事让继福晋气得鼻孔生烟,嫁妆占不到便宜后,吩咐下人克扣弟弟的分例。
这王府后院没娘的孩子,连恶奴也欺负,八岁的弟弟拼着病弱的身子,在大门口拦了刚下朝的阿玛,要了两人院子的奴婢的身契不说,还单设了小厨房,连月例都不从继福晋那边领,直接走阿玛这边过。
继福晋一计不成,,又让人到处宣扬弟弟不孝,弟弟身子本弱,干脆闭门不出,直接休养了。阿玛听到弟弟的不孝的传闻,查明事因,勃然大怒,干脆送弟弟到白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