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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碗粥,喂了快半个小时,傅夜司这才吃好,剩下的空碗向南默默地捡去扔在垃圾桶里,又贴心地把林夕那份早餐送到护士那里热过之后,再端回来给她吃。
不一会儿,病房外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一群人,紧跟着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专家组走了进来,林夕和向南都立刻站直了身子,向南更是上前一步,对着为首那个问道:“会诊出结果了?”
满头银丝的老者推了推眼镜,面有难色:“病人血肿的位置过于危险,若是强行切除,损伤到神经,就会造成永久残废。”
向南眉峰不由紧蹙,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握了起来,沉声问道:“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者轻轻摇头,叹气:“不足百分之十。如果不做手术,就只能看天意了,血肿也许可以被自行吸收,也许不能,这个可能性我们也说不好。”
向南咬牙憋着自己的脾气,才没有冲动骂人,他请的都是国内一线专家,竟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要他们何用:“那我再找国外的专家来看!”
老者再推了推眼镜:“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有自行选择的权利,不过我说句实话,国内在这个领域的水平,已经不比国外差了,我建议你们做最坏的打算,跟病人好好商量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说完,他便带着那帮专家们散去了。
林夕听到这个结论有些腿软,一下子又跌坐回床边,愣愣地看着两眼失焦的他。
傅夜司觉察她坐下来的那个冲击力要比之前大,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不由将掌心里拉着的手握紧了些,柔声问道:“怎么了?”
林夕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实话,求助地回头望着向南,向南沉思片刻,觉得这件事虽然难开口,但是必须得告诉傅夜司,就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讲。
于是林夕在他掌心慢慢地写下了会诊的结论:专家说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傅夜司在那个十字写完之后一愣,喉结上下滚动一圈,沉默了好久才涩着嗓子问:“如果不做手术,我就不会好了,是吗?”
林夕又慢慢写:你脑子里有血肿,压住了神经,不做手术也许可以被自行吸收。
傅夜司安静片刻:“也许可以?那就是说,也许不会被吸收,那我岂不是……” 他话没说完,不想让她过于内疚。
林夕顿了顿,又无比自责地写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傅夜司不由心中一震。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和林夕那么亲密,可以无时无刻地牵着她的手,可以理所当然地让她喂饭洗脸,甚至得到她无条件的支持。
他忽地不想失去眼下拥有的一切,他想,他都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可以任性一点:“如果我好不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林夕微微笑了笑,在他手心坚定地写了个会字。
傅夜司眼眶顿时有点湿,手颤抖地,摸摸索索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林夕没有躲,头贴在他掌心,望着他空洞失焦的双眼,心里做了决定,倘若他真好不了,那她就用一辈子去还。
他稍微坐起来一些,用指尖细细描摹和感受她侧脸的轮廓,胸中情绪激荡,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的念头。以前他不愿意去要求,不想那么自私,不想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内心深处,甚至因为害怕被她拒绝,而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要能远远地守护她就好。
但是现在,比起被她拒绝,他更害怕一个人待着,他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林夕就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他想要她陪着他,而他也内心窃喜地发现,现在只要他肯提要求,她似乎都会答应他。
再加上虽然他看不见听不见,但他知道向南一定还在这里,他怕如果他再不发动攻势,她就会被向南抢走,于是,他捧着她的脸颊,嘴唇颤抖了两下:“夕夕,我可以再任性一点吗?”
他的话没头没脑,林夕听不明白,怔怔地望着他,只听得他又继续问道:“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林夕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身子整个僵住,脑子懵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他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原本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向南也瞬间张开了眼睛,牢牢地望着林夕,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病房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林夕望着傅夜司失神的双眼,心思百转千回。在他身上,她现在仍分得清恩情和爱情,不像当初被向南救起,再次见到他那一瞬间,耳膜内心跳如鼓。
只是,她又如何说得出拒绝?他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眼睛耳朵能不能好都是未知,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摧毁他的心愿?
反正他如果不好,自己都是要陪在他身边的,那么多一个女朋友的头衔,也没有什么分别,这么想着,她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好。
傅夜司咧开嘴角笑了,手重新摸索上她的脸颊,沿着细腻的脖颈下移,扶在她颈后,稍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向自己,双唇相触,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芬芳馥郁。
林夕惊得张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但下一秒,她硬生生地止了动作,僵硬地闭上了眼,任他干燥的唇紧紧贴着她的。
那头向南看着两人拥吻的画面,顿时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脸色寒得渗人,胸口处更是像插入了一把高速转动的电钻,搅得血肉横飞,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怎么可以吻她?!怎么可以!!!
胸膛因愤怒和痛楚而剧烈起伏,他气到手都在发抖,脑子里的理智轰然断线,大步走过去,拽住林夕手臂一把将她从傅夜司怀里拉了出来:“你到底在做什么?!就算你欠他,犯得着用这种方式还?!”
林夕愣愣地望着他,他眉峰紧蹙,视线如刀刃般锋利,白色的眼仁上拉起猩红的血丝,似是气得不轻。她知道他不好受,也知道这些天他的辛苦和疲惫,只是事情已经失控了,朝着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沉默良久,她咬了咬下唇:“你觉得我能选择偿还的方式?给他钱,还是给他找保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给你机会,我跟你,大概是缘分尽了,所以就这样算了吧。” 傅夜司已经是她没有办法推卸的责任,他身体弄成这样,随时都需要人照顾,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他,又怎么给别人机会?
向南双眼胀得通红,有什么透明的液体在慢慢上升,那种会永远失去她的恐惧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心脏,痛到锥心刺骨,然而最难过的是,他根本无计可施,他没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可以瞬间把傅夜司变回一个健康的人,他也没有足够的分量去劝说林夕不要留在傅夜司身边,她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林夕不忍再直视他的脸,将视线垂落下来,轻声道:“好了,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你留在这里,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傅夜司要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偿还,他固执地陪在这里,真的无济于事。
向南手掌紧握成拳,咬着后槽牙,用着最后一丝耐力问:“好,你要还债,我等你,但是如果他眼睛耳朵能好起来,你还是要留在他身边?”
林夕视线微颤,最后化作唇边一缕叹息:“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让他选择一个方案,如果他想手术,就要尽快安排人手,如果不想,也许就需要找些别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化掉他脑子里的血肿。”
向南望着她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事到如今,他做不到那么坚强,可以留下来看着傅夜司对她予取予求,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找方法把他治好,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52
傅夜司慎重地考虑之后;暂时选择放弃手术;毕竟风险太高,而他又不属于幸运的那类人。还是先保守治疗,定期观察血肿,看会不会被自体吸收。如果实在不行,最后再考虑手术。
对于他这个决定,林夕也表示支持。因为他不愿意在医院久待;她便找人把他送回了家里;有熟悉的佣人照顾,私人医生也可以上门来做诊疗。为了就近伺候他,她也暂时搬了过去;住在客房。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和父亲林泽平大吵了一架。林泽平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守着一个又聋又瞎的男人;就算他是为了救自己女儿才弄成那样,但是恩情归恩情,女儿的幸福当然更加重要。
只是林夕的脾气也倔得像头牛,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人只能不欢而散,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林泽平无奈之下,想到了向南,虽然这个男人他也不喜欢,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又聋又瞎的残废,向南好歹还算个正常人。
两人通了一次电话,向南告诉他自己一方面在邀请国外的专家前来给傅夜司诊治,另一方面也在搜寻些民间的偏方,好歹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都要试试。林泽平告诉他,希望他无论如何劝回林夕,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向他求助。
另一方面,傅夜司落下残疾的事始终纸包不住火,被公司的领导层知道了,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原以为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休息十来天,他还是可以回来处理公务,哪里知道他竟变成了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见的残疾。如此一来,公司前景堪忧。
缺乏信心的某些股东,一面死守着这个消息,一面开始偷偷脱手持有的股票。副总裁闫朗心怀不轨,趁这样危机的时刻想要越俎代庖,召集股东大会欲弹劾傅夜司。
而自从傅夜司出事,所有关于他公司的电话,都是由林夕代接。当她听到要傅夜司参加股东大会时,她就猜到了事情的走向,这也是为什么她无法离开傅夜司的原因之一,一个又聋又瞎,连上厕所都无法自理的人,别说公司里如狼似虎的董事,就是在家里,要是没有个做主的人,他都势必会被欺负死,保不齐某些别有二心的佣人想要钻他的空子。
而她早就知道,不能对人性保持过于乐观的态度。
*
股东大会当天,林夕为傅夜司准备了轮椅,给他穿了身熨烫得妥妥帖帖,剪裁精细的黑色西装,令他猛然看上去,气场仍然锋利。
向南在头天晚上就给林夕打过电话,告诉她第二天他会先来傅宅和她汇合,因为去年斗朗廷的那次事件,他手上握有收购的一点朗廷股份,也受邀参加了此次股东大会。而林夕需要支持,就同意让他来了。
早上下着小雨,林夕将傅夜司安置在轮椅上,推着从别墅大门出来,向南候在门口,为她撑起一把巨大的黑伞。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彼此却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他的不放弃,和她的左右为难。
沿着别墅门前的青石板路,两人并肩慢慢向前走,林夕安静地推着轮椅,向南则不动声色地把雨伞朝她的方向移。他特意重金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也和国内的医生一致,而傅夜司坚持不同意高风险的手术,要听天命,但从最近的脑部扫描结果来看,那块血肿一点也没有变小的迹象。
他曾感到深深的绝望,他还住在她的屋子对面,时常经过她的门口,却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他甚至拿不准,未来的未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跟她在一起。
然而有些事,去努力了,去争取了,不见得有机会,但是不去努力,不去争取,就注定没有机会。所以他要去赌,赌他的运气比傅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