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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交代过不许他伤害柳姑娘,只要拿住就行,可都这会儿了还不见人来?
就在这时,一抹粉蓝色身影飘然步入。
当赵受益与来人对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看到柳姑娘瞪大了眼,甚至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展昭行礼,“展昭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
月儿指着赵受益,不可置信,原来赵祯就是赵受益。
她后恍然大悟,将包袱撩在地下,轻哼,“这是左旋翼让我给你的,从今以后他不欠你人情了。”
说完转身要走,展昭挡住,严肃的说道,“小小民女怎能如此趾高气昂,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月儿没好气,双手抱胸瞪着展昭。
赵受益缓缓走近,眉头微皱,“柳姑娘,你,不是要来刺杀朕的?怎么不杀了?还有,那左旋翼与你是何关系,怎么你会替他来送这些东西?”
展昭心中一喜,柳姑娘?她真的是?
月儿扭身瞄向赵祯,我怎么知道,送到不就完了,你还这么多问题,烦的跟电视里三分钟无痛人流广告一样,欠扁!
赵受益见月儿不回答,对着宫女吩咐道,“来人,将这些东西手下,好生照看。”
“是”
宫女拎了包袱退下。
赵受益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不杀朕,幸好幸好,害的朕还以为与你对敌,无缘相处了!
“柳姑娘,今夜天色已晚,你一介女子深夜奔波毕竟不稳妥,不如今日朕命人为你布下软榻留宿一晚,明日早起朕命人送你出宫,如何?”
月儿冷哼,好你个赵受益,骗了老娘不说,还一副大好人的模样,你以为我会念你的好?别想,没门!
“不必了,本姑娘的身手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本姑娘还有事要做,先行一步。”
月儿趁着展昭思索之际迅速掠过,待展昭从飘忽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她已翻身至门口处,回头看了一眼,跃上殿顶飘然而去。
展昭追上,紧跟而去。
赵受益看着远去的两人身影,担忧的大呼,“展昭,可别伤了柳姑娘。”
这一声气势宏大,整个福宁宫都被震了个遍,在不久的几日后,整个大宋皇朝都知道,咱的当今天子最在乎的是一位姓柳的姑娘。
展昭一路奔出,奋力追赶,前方的柳月儿身形娇小体态轻盈,并且相对应展昭来说,她的轻功要更胜一筹,不到半个时辰,便渐渐消失在展昭的视线当中。
展昭无奈,稍稍思索转调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镇国将军府。
沈让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一颗夜明珠、十几片金叶子、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还有数张契丹与大宋流通的超大面额银票。
若不是她,还能是谁?
那日沈让将林儿安抚以后,便带了人四处搜索,在他家的后门外发现了一个荷包,当他将荷包打开看到这些东西,便一目了然。
于是这两晚他都会面对着这些东西发呆。
沈让疑惑,夜不是和宝信奴隐居山野,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为何会在这里出现?玄月剑已经被取走,她此次回来又是所为何事?
他拿起荷包研究,这已经不知道是两天里,第几次端详了。
粉色的荷包上一面绣着一株君子兰,另一面绣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随风’。
将荷包放在鼻尖,上面还有她独特的女子体香,这味道让他安心踏实,禁不住让他想起两年前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她,是他的。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沈让头也不抬便知道是谁,除了展昭,没人会在大半夜翻墙而入敲他的门。
展昭自从和丁月华订了亲,却也不知为何,两人婚期一直延迟,每次展昭有了烦心事就会踏着月色而来,拎上两壶好酒,敲他的门,又不跟他讲明缘由,喝完酒就走。
沈让已经习惯。
“进来吧!”
展昭推门而入,走到桌前。
“怎么今日没拿酒?”沈让问道。
展昭没有回答,将桌上的东西瞧了一遍,侧目问道,“是她的?”
沈让反问,“你见到她了?”
“嗯”!
“在哪儿?”
“在皇宫!”
这一夜,有人彻夜未眠。
月儿完成了左旋翼交代的事情,心中倍感轻松,回到客栈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终于自由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小鸟,谁也管不了我!
左旋翼,我不欠你的啦!
娘,明日我就去找你!
背负的重担落下,她没有了顾虑,心脾具舒,美美的睡了一觉,梦里,娘在莲园的太阳底下为她梳头。
第二日,月儿醒来已是中午,她匆匆的吃了顿饭,买了匹马,又到成衣铺买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换上。
小时候的她不认得路,现在不是小时候,凭着这几日的探寻察访,她早已确定了莲园的位置,跨上大马毫不犹豫向洛阳奔去。
这一路上,月儿像是返巢的雏燕,更是一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归心似箭。
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她的身体好不好,娘也定很想念我。
娘,月儿以后每日给你做饭吃,带你踏遍俊山美景,娘,月儿再也不和你分开。
马蹄飞快,踏过繁华的街道,踏过郁郁葱葱的草地,跨过茂密的树林,踏过无人经过的小路。
离莲园还不到一里地的那一刻,月儿想哭,这个地方,她离开的太久太久。
策马挥鞭,扬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急已,更切已!娘,我回来了,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越过一片空旷的平地,渐渐奔策到一座宽阔的院子前。
莲园近在眼前,月儿却僵在马上。
莲园大门紧闭,园外杂草恒生,好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通往正门的路,也被倒地的树枝压住。
墙角的蜘蛛网犹如棉花套一般严密,墙面因年久失修而掉了颜色,破烂不堪,一块摇摇欲坠的木头板儿在门头晃悠。
整座园子,死气沉沉。
月儿翻身下马,越过树枝走到院子的大门,那块摇晃的木板儿掉落下来,她抬手接住,放在眼前轻轻抚摸。
大门推开,伴着一声长长的‘咯吱吱~’像是一座荒芜多年的寺庙一般,空旷,幽幽。
或许是很久没有人住过,大门推开不到半扇便嘭咚~’倒地,随着木门的掉落,扬起了一阵灰尘,溅起地下散乱的枯枝。
月儿傻呆呆的走了进去,随着的深入,她的心中越渐冰凉。
她玩耍过的花园,花枝凋谢、杂草生的有半人高,满目疮痍。
她与娘一起喂过鱼的池塘,因干涸,留下分裂的灰泥,几个发黑的骷髅半埋在灰泥之中。
还有她喜欢的吊篮,早已经断裂掉,散落在地下,腐朽为泥,快要认不出来。
她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的走着,越过凌乱的长廊,屋子内满处的蜘蛛网,肆意攀爬蟑螂,破烂不堪的布帐。
她伸手,抚摸着布满尘灰的座椅,坍塌的柱子,破碎的痕迹一点点印在她的心里。
内室,娘搂她睡过觉的床,垮掉了一半,早已没了被褥的踪影。
屋后的温泉里,泉水依旧在流动,泉面散乱的枯枝,就像环保不彻底的护城河一般,飘浮着厚厚的脏污。
这荒寂的庭院,已不再是她心中的天堂,而成了萧条的废墟,寂寥,凄凉。
月儿无力,脑中闪过丝丝画面,却依旧看不清楚。
娘与她在一起的美好,娘对她的疼爱,烟消云散。
再次回到娘的屋中,她将一切娘的东西细细抚摸,灰尘、蜘蛛网、蟑螂,统统看不见,因为,这些是娘用过的。
墙壁上那副莲花字画积着薄薄的尘土,画卷已经泛黄,但尚未被腐蚀,月儿喉中哽咽,或许,整个莲园,只有这一件完好的物件了。
伸手碰触,一个硬物抵在字画之后,用手按住,一扇不大的门从墙面上缓缓打开,暗格出现在眼前。
月儿睁大了眼睛,脑中‘滋滋’越渐响列,飞速倒转十二年的所有经历。
涅邻的死、契丹国、临潢府、萧皇后、多宝离世、老怪物被杀、宝信奴对她的关怀、与沈让成亲的那一夜、艾儿的自刎、幽兰谷地生死相依、与沈让初见、玄月山与师父的最后一面、姜慕青的狠下杀手、与大龙的快乐童年、寻找玄月山的日子、离开莲园前娘的叮嘱。
最终定格在十二年前那个可怕的噩梦,梦里的一幕幕,此时竟是万般的清晰,幕幕重现。
“你们放开我娘~”
“月儿,我的孩子~”
“此女娃就是万女之一”
“月儿小姐定要找个比朗朗好的~”
“若你现在回去,他们就白死了~”
“夫人没事···张一郎下个月就要回去成亲了···”
“···”
以及罪恶的铁案木马,幽暗的地窖,黑衣人的抛刀乱砍,兰儿夕儿的身首异处,莲园的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那个悲天悯人的夜,那个犹如地狱的一夜。
她不是沈易莲的亲生骨肉,沈易莲却为了她破釜沉舟,张一郎用尽最后力气,保住了她的安然无恙···
月儿瘫坐在地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下唇已被咬出鲜血,滴滴泪水所包含的,何止是悲,是痛,是伤。
她的周身,找寻不到任何能给与安慰的东西,脚步大乱,奔到院子中,仰天长呼,“娘~,朗朗~,娘~,朗朗~啊~啊~”。
娘,朗朗,你们的命,不会白白丢掉,即便用尽三生三世,我柳月儿也要讨回公道。
当柳月儿再次跨上大马,已是满目的深怒与决绝,马鞭不停地抽打着马背,向着开封府尹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马上之人如燃烧的火焰,似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到了开封府外,月儿翻身下马,向府衙冲进去。
两座威武的石狮立于府外两侧,暗红色的府门上托举着一块黑底金子的牌匾,‘开封府’三个大字跃然于匾上,灰色的瓦砾显得庄重沉凝。
门口两名守卫见到一名满面愤怒的女子,还以为是来寻仇的,不由分说拔出大刀挡在门外。
“来着何人,抱上名来。”
月儿眼中换上默然,低沉的说道,“我来找展护卫,麻烦两位通报一声,就说我是他妹妹,柳月儿。”
两护卫对看一眼,反映了片刻,十分不相信的说道,“姑娘,你不是找错了地方?我们展大人没有妹妹,再说你姓柳,不姓展,你是不是应该回去再想想?”
月儿明白,这两名护卫将她视为脑子有问题的人,但她不气恼,毕竟她从未来过开封府尹,也并未以展昭妹妹的身份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月儿平下心来,解释道,“两位小哥,我真的是他妹妹,我是他在香子城认的妹妹,我叫柳月儿,是骠骑大将军张志初的孙女,也是柳太尉的孙女,麻烦两位通禀一声。”
两护卫更不信了,谁不知道柳月儿是镇国大将军的亡妻,早在二人成亲之夜就香消玉损,到现在大将军还在为亡妻守灵不肯再娶,柳月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姑娘看着挺秀丽,脑子却大大的不正常。
柳月儿知道两人还不信,又讲话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是他妹妹,麻烦两位通禀一声。”
两护卫对对着她摇了摇头,“我们展大人不在府内,有事出去了,若是姑娘有事可改日再来。”
月儿有些急躁,他们完全是搪塞,“那今日本姑娘可就要硬闯了。”
她将宝剑紧紧握在手中,推开两人就要进去。
两护卫奋力一顶,她将手中宝剑旋转,逼退两人,待她一脚踏入府门的时候,两把钢刀夹在她的脖子上。
月儿完全可以将两人打到再进去,她毕竟不是来惹事的,她只是现在毫无头绪,在汴京城里除了展昭和沈让她谁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