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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困意的一个夜晚羿。
他的药水输完了,药效作用下,他开始出汗退烧。慕遥去卫生间温湿了毛巾,趴在床边帮他擦汗,湿热的毛巾拂过他的眉眼,拭过他苍白又干涩的唇……
她的动作越来越轻,心越来越疼。
这是第一次,黎北辰以这样虚弱憔悴的模样躺在她面前,特别是在这种,她还有事需要质问他的时候。这让慕遥感觉到极度的无措!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习惯的模式,是她有事就爆发,有怒意就冲他发脾气,反正他都扛着受着……他的反应强硬也好,温柔也好,反正最后所有的问题,都是他会解决。
他一直在支撑着她的一切。
而现在——
好像天塌了。
“黎北辰……”她低低地呢喃出他的名字,忍不住俯身下去,离得他越来越近,“我真的好想……能够这么掩耳盗铃一次……”
她多想放下所有的纠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至少这样,她能心安理得地留下来照顾他,她能一无所知地陪着他养伤。
她靠得他很近,皮肤能感觉到他灼烫的气息。
慕遥忍不住低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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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双唇相接。
她的吻清浅香甜,唇瓣柔软微凉,让他的鼻翼间也萦绕着属于她的清甜气息。他在半梦半醒见俘获一丝清醒,忍不住睁眼,正好看到她细长扑动的双睫。
他心中巨震,而她也正好起身,看到了睁开双眼的他。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黎北辰的眼底一瞬间闪过多种情绪——震惊、狂喜、担心……太多的复杂。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也分不清她是真的还是幻觉?
他张了张嘴,嗓音粗哑难听,艰难地叫出她的名字:“慕遥?”
“嗯。”慕遥点点头,欣喜地想冲他笑,可是一抿唇,眼泪却止不住掉下来了。硕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她根本来不及挡,便已落在了黎北辰的脸上。
视线一片模糊,慕遥不知道该擦哪里,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满心的无助又有了可以倚靠的港湾,忍不住低头抵上他的额头,索性狼狈地哭出来,哽咽着重复:“是我……黎北辰,是我。”
黎北辰怔着。
触觉、温度……一切都那么真实!他这才敢确认她是真的,于是他这才伸手,忍不住环住她,不顾身上伤口牵涉的疼痛,执拗地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她,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几乎想把她揉到身体里面去,再也不要分开。
“慕遥,我以为……”他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中带着明显的哽咽,说到一半便难以继续下去。他真的以为她死了,死在了他面前。
“黎北辰,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都听不出我声音的么?”她埋在他的颈间哭着,小手揪着他的衣服,很快便让他的衣服湿了大片,“要是我再晚两天回来,你是不是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那些为难的选择,要选也是她选!谁准他先把命不要的?
黎北辰没回答她,他只是无声地拥紧了她不放,满足地闭眼,掩饰着眼底失控的赭红和湿意,良久才淡淡地开口,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嗯,不要了……”
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黎北辰……”她没法说任何话,只能不断地深呼吸,克制自己越来越汹涌的泪意,声音喃喃地从他颈后传出来,“以后……别再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对不起……”他低喃。
只是,心中却在补充:“没有以后。”他尝试过失去,以后再也不会松开她,再也不会让她涉及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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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北辰一直抱着她不肯动,最后还是慕遥怕压到他的伤口,执拗地推开他起来。
她的眼睛哭得有些肿,她吸了吸鼻子,随意地在脸上抹了把,然后看向了他——他刚退烧出了一身汗,再加上她的眼泪,衣服看上去都是湿答答的。
“我帮你换衣服吧?”她哽咽着出声,试图去解他身上的衬衫,刚撩开一点,便看到缠在他身上的纱布。
纱布上也明显被浸染了汗湿,而且还微微泛着点黄。
“我叫医生来给你换药。”她神色一紧,接着便要出去叫人。
黎北辰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在她抬脚之前,他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执意地拉紧了她:“哪儿也别去!”
此时的他,有点像个孩子,无助的口吻,恳求的语气。
慕遥忍不住心软,放柔了语气:“我只是去找医生,我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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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又被叫了过来。
他行色匆匆地跑进来,还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但当看到黎北辰平平静静地靠坐着床头,握着慕小姐的手,脸色堪称温柔的时候,他不由一怔,心里只剩下两个字的评价——
奇迹!
这简直就是奇迹!
他不管开多少的药,都不如一个慕小姐来得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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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医生在换药的时候,黎北辰依旧扣着她的手不放。他对失去的恐慌,全部变成了他要求她寸步不离的执念。
所以,慕遥只能在旁边看着。
可当医生揭开那层层的纱布,露出他的伤口时,慕遥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枪伤的伤口很深,皮肉都是一片鲜红色,看上去狰狞恐怖……
慕遥的小脸微微发白。
她突然就觉得:要想假装掩耳盗铃……真的好难!
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枪伤时刻都在提醒着她,他经历过杀戮,他本身就能制造杀戮……他的生活,和她认为的一点都不一样!
“黎总,”医生看到她脸色发白,微微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打圆场,“要不让慕小姐先出去吧?慕小姐,黎总能吃东西了,不如您给他准备点吃的?”
让一个女孩子看这样的伤口,的确是不太好。
“好。”黎北辰这才松开了手,安抚地冲她笑笑,“放心,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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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遥带上门出去后,一直站在角落的陈泽才上前一步。
他忍了又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开口:“黎少,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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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156晚安,我就睡你旁边
公司的条件简陋,只有茶水间里有个热饭的微波炉。
慕遥热好了馄饨端出去时,正好碰上提着医药箱准备离开的医生,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黄色的塑料袋,里面隐约可见血迹斑斑的绷带。
“慕小姐!”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医生主动开口叫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提醒,“……最好别给黎总吃这些东西。”
简易的塑料盒,一次性的碗勺,一看就知道是路边摊的食物羿。
就让黎总吃这个,不太合适吧?
“啊?”慕遥的神色一僵,脸上迅速地浮现赧然,她茫然地看了看馄饨又抬头,问得毫无自信,“这个……不行吗?”
“黎总的胃不太好……”医生的表述很委婉,不想明说路边摊不干净,只能转弯抹角的建议,“而且这个时候,尽量给他吃一些流质的,营养一点的食物。”
“噢……好。”慕遥点了点头,在医生离开后,转身回了茶水间,把小馄饨留在了那里。
她不禁有些歉疚——
即使眼下想好好照顾黎北辰,她是不是也太不称职了?
无可避免的距离感……真的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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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还是冲了碗麦片端回去。
休息室内只有陈泽和黎北辰两人,见她进来,陈泽恭敬地冲她点点头,然后又退了出去。黎北辰只身靠在床头,他的上身赤着,后背伤口的药已换好,绷带缠到了他的胸口……
他经过一番简单的休憩和打理,又变得清俊沉稳。
黎北辰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目光如炬,眼底有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暗沉,但唇角却始终噙着清浅的笑意。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气场已然回归,朝她伸手:“到这里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他“复活”,那他始终都是主导者。
“我在茶水间找到了包燕麦片,你将就一下吧。”慕遥没看出任何的异样,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吹了吹热气递上去,“明天回家,我再做其他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这是她在茶水间找到的唯一“有营养”的东西。
虽然,她知道黎北辰不爱吃甜食。
“你放心,不会很甜。”见他蹙着眉头不动,慕遥主动喝了一口,砸吧着味道告诉他,讨好地往前又送了送,“我的意思是,不会觉得腻味……”
“嗯。”他终于应声,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只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法从她眼底离开。因为刚刚陈泽告诉他的事,再加上此刻,她眼底隐藏着的那种化不开的落寞和失望……他不由为难,也不由心疼。
他在等。
他在等她主动开口的询问,她压在心里的那些纠结,哪怕是抱怨着向他倾诉出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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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的模样,若不细看,真的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可是刚刚,陈泽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已经告诉他:“慕小姐知道了一切!”
陈泽说她看到了拿枪的势力,说她看到了属于他的血腥和杀戮……她对他的世界还不太懂,但是眼前所见,已足以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残暴和冷酷。
足以……吓坏了她!
就像陈泽所说的原话:“慕小姐应该接受不了这些……她念书就是法律专业,而我们这里……她的情绪很不好!刚刚我还以为,她会一走了之,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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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慕遥终究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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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安静静地喂黎北辰喝完整碗的麦片,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嘴,然后努力帮他重新躺下:“医生说你需要卧床静养,黎北辰,你再睡一觉吧?”
看起来,她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在照顾他,半点病情以外的事情都没说。
“你呢?”黎北辰不忍,伸手一够,握住了她的小手。
“我睡旁边。”慕遥冲着他笑笑,拉来适才放在椅子上的毯子,然后坐上
床沿往自己身上一盖,让他安心,“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心,我不会碰到你。”
声音停了停,她纠正:“呃……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她温柔又隐忍的小模样,让黎北辰等得有些着急,眼看着她是不打算说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背,主动试探:“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他是怎么受伤的?
再比如他拥有怎么样的势力?
“你……”慕遥一怔,眼底闪过明显的惊愕。她不知道黎北辰的意图,只是看着他的俊脸,她心中的为难涌上来,最后什么也问不出口。避开了一切的敏感和深层,她开口,嗓音低柔:“你的伤口疼不疼?”
这个问题?
黎北辰无语到失笑,伤口却不小心被牵得一痛。他吸了口凉气,微微摇了摇头:“几乎不疼了。你想问的……就这样?”
“嗯,就这样。”
她肯定地点头,眼底只剩下执拗。
黎北辰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追问下去,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包裹着她的手,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告诉她:‘慕遥,那个我想隐藏的世界,无论你知道多少……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
你若想知道,那个世界一样欢迎你;
你若不想知道,那个世界也不会让你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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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这个夜。
没有了慕遥,乔桑榆独享着小洋楼里的“闺房”。她一向睡得晚,今晚无所事事地看电视,更是熬到了三点才上
床休息。可是刚躺下,便听到大门传来“咔哒”一声,可疑的细响。
乔桑榆一惊,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