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天中午,路心和趁着一起吃饭的档儿把操作报告交给了组长付晚洲。
他诧异地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报告纸,问:“水打翻了?”
她尴尬地捂着眼睛摇头。
旁边的满可盈把清粥小菜推给她,惋惜地叹道:“你们的院花失恋了……“
路心和急忙放下手去捂满可盈的嘴。
没想到对面坐着的同组男生们一个个乐开了花。
“这意味着我们有机会了?”
“院花,你介意院内消化么?”
她肿着眼睛翻不了白眼,只能抱头装死。
付晚洲制止了男生们的说笑,问她:“要不今晚安慰宴走一个?”
她闷闷地推辞:“不好意思,晚上礼仪队还有事。”
“那好,改日。不过今天化妆师要辛苦了。”他笑答。
的确,路心和一赶到会场便被化妆师和指导老师数落了一通。她无心辩解,便听从老师的安排,和另一个同学调换岗位,得了个进场签到的职务。
这位置通常不只由一个人担当,于是她碰上了同寝室的黎糯和舒笑。但由于她今天实在外形不佳,只能乖乖坐在入口右侧的签到桌后负责递笔、指地、说谢谢。
今日是拓扑学专场讲座,主讲的是MIT拓扑数学的副教授,是个华人,据说也是季仰止的得意门生。
C大说小真的不小,虽然身处同个校区,但若要碰不到一个人可能整个大学期间都碰不到。说大也真的不大,即便分属两个校区,有些人总能不期而遇。
随着前方不远处“叮”的声音,电梯门缓缓滑开。众人皆纷纷起身夹道欢迎,她面前正签着到的几位嘉宾也匆匆向电梯口赶去。
她手头有嘉宾名单,知道来人定是季老季仰止。
等路心和回身准备完特制的签到笔和本子,再欲走进队列中时,发现已经没了位子,幸好舒笑眼明手快地将她拖到身边。
众星捧月中的季老步伐矫健地走出电梯,右手边是季妍妃,左手边是沈流默。他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只是似乎隐隐的令人觉着疏离。
她看到他默默抬头扫视着两侧的人群,仿佛在寻找着谁,便下意识地往舒笑身后躲。今日不做花瓶,不蹬高跟没加海绵,S号的旗袍套在身上还松松垮垮的,显得人形更小,往167的舒笑身后一躲,竟然隐藏得严严实实。
小个子细竹竿还是有好处的,她不禁苦笑。
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她恭敬地递过笔,尽量公式客气地说:“麻烦请在这里签名。谢谢。”
眼前那双熟悉的手接过笔,停顿许久,握笔的那只恍如用了很大的劲,青筋于白皙的手背上尽显,一览无余。
她不敢抬头,接着拿过另一支笔递给他身边的另一双妩媚纤长的手。
那双手做了香槟色水钻的美甲,肌理纹路中透着一丝高贵和欢愉。她亦顿了顿,然后接过笔签下大名。
再正身坐回,原本面前的嘉宾已悄然离去,留下心猿意马的几笔几划,拼拼凑凑方能看出个内容——沈流默,和平日里俊秀飘逸的签名大相径庭。
她终于心不忍,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他留下的痕迹,却触手湿漉。不知是笔迹未干,还是眼眶已湿。
两条回信都在清早太阳未露面前发了过来。
季妍妃说:“谢谢,放心。”
沈流默说:“都听你的。”
医学院和药学院的考试周来的比其他学院的都要早。说是考试周,其实要持续两个多月。
国庆长假一结束,路心和就把所有社交软件的签名改成了“此人已死,明年复活”。她们寝室更像逃难般,席卷各类充饥提神物资如泡面、饼干、面包、咖啡、红牛,摆下拼掉小命的局。
复习也分两种,一种是寝室派,一种是自习室派。黎糯和满可盈属于后者,她们早早提着睡袋抢占通宵教室,至于空下来的两个床铺,正好给寝室派的路心和和舒笑放置救难物资。她们自己的床也没空着,课余时间足不出户所产生的杂物全都往上扔。也是,谁考试周还有空睡床?
每个老师都残忍地丢下一句“重点就是这本书”,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望眼欲穿的同学们痛哭流涕。命苦的孩子们只能自寻出路,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向前辈讨要或者自己整理,各种版本的重点人手N份。难怪这段时间学校打印店生意火爆,老板立马买来了四轮奔向小康。
日子过得不分昼夜,除了不得不出门去上还没结束的课程,其他时间一概不见天日,手机也彻底沦为交流重点和复习进度的工具。
茹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呼几十个骚扰电话,才见着了路心和一面。
许久没接地气,走在路上整个人都是飘飘乎乎的。
她依稀看到不耐烦地坐在二餐靠窗位置上的茹姣,缓慢地晃悠进去。
茹姣待她走近,不禁哑然失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颓然坐下,“什么样子?”
“像只病危的国宝。”
路心和撇撇嘴,一头载上餐桌,懒洋洋地问:“说吧,什么事?”
茹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听说沈流默和季妍妃,好像要订婚了。”
第35章
被考试压力折腾得心如死水的路心和,心脏猛地一抽,然后发疯似地奔腾起来,眼前的茹姣跟着模糊不清,脸孔时远时近。
茹姣紧张地跑到她身边,无措地拍抚她的背,声音发颤地问:“怎么样?受得了吗?”
幸好半晌之后它自动恢复了。
她抬手抹过额上涔出的冷汗,劫后余生般笑笑,向身边的人道:“忙考试忙昏了,今天早晨的药没吃。”
茹姣深吐一口气,在她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手仍不安地不愿离开她的背。
“继续说吧。”她说。
“额?”茹姣还没回过神。
“订婚。”她本以为她有做圣母的潜质,不料听人提及他的名字心底仍会隐痛。
“哦……”茹姣心有余悸地瞅瞅她,“我听赵航程说的,数院人人心知肚明,季仰止这次肯赏脸出席数学年会,就是因为他想把他孙女的终身大事给结了。”
看路心和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方大着胆子继续说:“我听到季妍妃是季仰止孙女的时候就崩溃了,听到季老在沈老师读研时就相中他的时候直接精分……”
“心和,你是不是都知道?”
她默认。
“那你们分手的原因……”茹姣整了整声音,小心翼翼试探,“我和最最看着你们一路走来,觉得不可能是什么性格不合……”
“所以,你们认为我当了回圣母,为了他的前途放手?”
“难道不是吗?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你干得出的傻事。”
她越过茹姣望向打饭口渐渐增多的人影,凄然一笑:“你们不愧是我死党。”说罢,便起身欲离开。
她听到了茹姣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们是担心你,你真的放得下他吗?”
考虑到医学院期末考试时间拉得特别长,礼仪队指导老师通情达理地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直到全校各专业纷纷进入考试周后,才通知她复工。
接到电话时,路心和正在浑浑噩噩地大战各种细胞的功能和特点。指导老师通知说,她得参加数学年会结束后派对上的礼仪任务。
那天上午正好考组胚,一天后又是系解考试,一个十分刮三的时间点。她掐指一算,自己得在派对开始前至少背掉一遍系解,考试才有把握。
偏偏天公还不作美,从她乘上校车后不久,便下起了雨,不大不小。
亚历山大下人的潜力果然无限。路心和用了一个小时把组胚扔得一干二净,初始化成零内存,然后捧起系解大啃特啃,再把内存慢慢填满。
派对的地点位于离本部不远的酒店。
她纳闷为什么酒店明明有服务生还要让礼仪队的人来负责签到?可是不敢提异议,乖乖地挽起头发,换上淡粉旗袍,踩上白高跟鞋伫立在派对大厅内侧门边。
化妆师今天终于仁慈了一把,只用遮瑕膏遮掉了她的黑眼圈,淡淡扫了一层粉即收手。末了,还捧着她的脸瞧了良久,称赞道:“心和穿淡粉色真心漂亮。”
站在门边确实无所事事,只需端着微笑即可。她便僵着笑脸,顾自回忆起背得磕磕绊绊的系解。
背到腕关节组成的时候,沈流默携季妍妃款款而来。
身着简洁贴身黑色抹胸小礼服的女人和浅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人,同样精致的五官,同样不俗的气质,同样让人过目不忘。女人的手自然地挽过男人的臂膀,男人偶尔侧头与她浅笑低语,亲密无间,天造地设。
她怔愣地站在门边,忘记了微笑,也忘记了老师教给他们的腕关节口诀:三月舟腕,还有四块是什么?
是他先看到了有些失态的路心和,眼睛一亮,随即火灭。他轻甩开旁人的手臂,也定定地站在了门口,没有迈步。
他这一甩引起了季妍妃的注意,她本在与身后的男士谈笑,这下随着沈流默的视线锁在了路心和身上。
他们身后的男士跟着停步,口中还嚷了一句:“what's up?”
季妍妃欲近身打招呼,不幸被她的队友抢先一步:“心和,老师叫你去一下,我先替你。”
队友本想客气地请门口的这三位挪步向里,转头一看,竟然是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们,忙不迭问候道:“沈老师好!季老师好!万教授好!”
直到听到队友的声音,她方回过神,继而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指导老师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复习得走火入魔了,遂怜惜地嘱咐了几句,让她去把妆卸了,找个角落的位置歇会儿,等礼仪队的工作差不多的时候就撤退。
大厅的环境很好,应了季老喜欢的中国风,方方正正,雕梁画栋,繁而不俗。四个角落四根金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让整个空间看着更气派。
餐食是自助,西式中式都有,可位置还是圆桌的,甚至上面还摆着名字牌,保持着中国特色。
季老自是正中央那桌,以他为中心又团团围了一桌桌,其中的人们相谈甚欢,仿佛皆是旧识。她想起指导老师的话,说这场派对更像季老的生徒会。老人家桃李遍布国内外,且各个都是数学界的栋梁之才。
礼仪队的桌子隐在大厅一角,倚着柱子。往中间看去,她和他们之间如同隔着一道玻璃屏障般,似处同一空间,实属两个世界。
酒过三巡后,气氛渐渐不受控制得热闹。一位C大的老教授跳上了舞台,清清嗓子张口就来了一首《好日子》,唱得尽兴,还邀请了季妍妃应景伴个舞。
这时,不知谁带头起哄扯了沈流默一把,也把他推上了台。
两个西式装扮的人站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底下不断有人在胡闹:“小两口羞什么羞啊,都要订婚了。”
“你们可以把吴老撵下来,自己来段华尔兹啊。”
“小默啊,把你在A大时的拿手好戏使出来。”
“你俩干脆马上立刻在台上礼成得了。”
……
路心和第一次领教到了这些数学家们的折腾功夫。
指导老师在吵闹的背景中回到她们这桌收拾东西,叫上她一起走,她起身背上包准备离开。
远处的沈流默终于开了口,说:“我喝的有点多,去下厕所。”声音嘶哑得好似刚刚大哭完一场。
心尖一颤,她望着他踉跄出门的背影,竟然无法移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叫住指导老师,说:“老师,你们先走吧。我在校外约了同学,自己回去。”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徘徊于男厕所门口。进自然不能进,退也不愿退。
侧耳辨别了半晌,确定没有呕吐的声音,才放宽了心。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慌忙一个转身,后背紧贴墙壁,大气不敢喘。
沈流默走到盥洗池前停下,自动出水的龙头一直在“哗哗”地向外淌水,他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冲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