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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唤她子夜,还是唤她龙王呢?
好似任何一个称呼都不对劲一样。
倒是龙子夜洒脱的很,好像在西海已经偷偷练习了几万遍一样,他从身后递出一把树干,看呆了宁轻陌。
“你可还记得安魂洞么?那洞自几十万年前覆灭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日前我无事去西海海面巡视,却见在海底有颗树根好似要拔地而起,我见那树根气息至灵,与安魂洞中的净化之气如出一辙,便猜想或许那树根与安魂洞有些许关系,所以摘了几根小树杈带回西海,不过几日,我元丹碎裂所引起的伤体之疼竟然好了大半,我想那树根必定要长成不得了的东西,还想再去摘些给唯逸养伤,可却怎么也寻不得了,只能将之前摘的带来天宫,你……帮我交给唯逸可好?”
他开口就说了这么多,倒是从未有过的。
宁轻陌见他将手递过来,那几根树杈即便跟她还隔着些许的距离,可那让人为之精神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果然和安魂洞中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
安魂洞中的气息可以去除魔气,当年墨唯逸还是颗龙蛋的时候,她带着他下过安魂洞,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总算将他蛋中魔气去除,然而在她在关内的时候,龙子夜和墨唯逸同时染了魔气要去安魂洞中,不仅一去不复还,还走丢了独琅和若临仙君。
那时候,安魂洞就没了。
“既然是要给唯逸的,你怎么不自己给他呢?”宁轻陌没有去接那树杈,只看着龙子夜,却见他拢起了眉头。
那是他为难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
宁轻陌回神,赫然惊出了一声冷汗,如今她清楚的了解并且记得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小心思,倒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龙子夜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了,我知道他如今六界所有之气他皆会往体内吸,那是极为不好的,他虽没了本源之力,可他毕竟是龙身,那些污浊之气总会伤到他体之根本的,还是早些去除了较好。”
宁轻陌接过了那树杈,打量了几番,转了话题。
“这树杈的灵气就这么浓,估摸着那树根更是了不得,不知道会长出什么树来呢?若是在西海拔地而起,可有影响?”她将那树杈看了好几遍,隐约觉得有些偏红,可再反反复复看,又是普通树干的颜色了。
“我还不知道,我留了一根,今日来就是要禀告天帝帝后的。”
宁轻陌一时无话,两人之间充满了尴尬。
琉璃在门口悄悄注视着两人静默站立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有时候同时遇见两个至情至深的男子,未必是件好事。
宁轻陌将手中的树杈转了好几圈,突然抬头对龙子夜道:“如果你不急着去见天帝,不如留在芙蓉院用个午膳吧。”
龙子夜一愣,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门口琉璃却是困惑了,平常他们根本不会去吃那对他们来说丝毫没有用处的凡间食物,然今天宁轻陌却邀了龙子夜留下来用膳,她难道……
琉璃晃了晃脑袋,迷糊了。
将那树杈收好,宁轻陌领着龙子夜往内院而去,与他并肩,她时常用眼角打量他,龙子夜突然扭头与她打了照面,宁轻陌倏然尴尬的笑了笑,又将视线挪回了地面。
“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他还是了解她的,无缘无故,她不会请他吃什么饭的。
“我的确有事要问你,但是这件事,或许连天帝帝后都不知晓,可是子夜,我独独想问你。”
☆、229 帝后的惶恐
龙子夜的心中疑虑更甚:“你问便是,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然都会告诉你。”
宁轻陌突然驻足,仰头看着很龙子夜,眸光中的挣扎若隐若现,踌躇许久,她终是问道:“你可听说过荣浅仙君?”
那个恍惚间,龙子夜的心中思绪万千,他所有的情绪统统从眼眸深处流露出来,那么挣扎,那么想要躲避,还有那么的惶恐。
一时间,宁轻陌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我……”龙子夜的犹豫最终还是化成了一缕深深的叹气。
“荣浅仙君你必然听说过,他就住在西海西极之地,他在天宫虽然无人提及,但要问起也是无人不知的,他当年为何会离开天宫前去西极,知晓之人只道是他与天帝不合,故而半赌气半流放去了西极,子夜,我查了很多史册,据我所知,荣浅仙君的仙位可来的比天帝即位还要早,那就意味着荣浅仙君本该是被供奉在天宫比仙尊还要尊贵的一个人,但是,他又如何会被天帝流放呢?”
“好好的,你调查这些作甚?长辈的恩怨,与我等并无关系呀。”龙子夜声音极为轻,也在可以回避这个话题。
宁轻陌将视线从龙子夜不自然的脸上挪开,领着他入座,琉璃一一将膳食摆放好便退下了,花团锦簇中,只有婆娑树影在左右陪伴。
她看着茶水中自己的那一双剪水瞳仁,突然勾唇邪肆一笑:“不,有关系的,你大概也听说过,我是我娘在西极生下来的,之前她一直没有受孕,却偏偏去了西极就有了身孕,还在西极将我生了下来才带回天宫,我生来还是个废物,若不是……”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笑容更加的苦涩:“若不是我后来勤学苦练,怕是一辈子都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子夜,西海与西极密不可分,我将此事告知与你,就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龙子夜竟不知觉的捏起了拳头,整个人都蹦的紧紧的。
“我其实并非我爹娘亲生,而是他们在西极抱养回来的,然在他们抱养我之前,我被荣浅仙君用封印封在了西极,不知多少年岁,斗转星移,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直到将我交给我爹娘,荣浅仙君就……没了。”
宁轻陌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龙子夜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呆呆的瞪圆了眼睛,就这么看着宁轻陌半晌没个反应。
当初这股记忆席卷她脑海之际,她也是这般模样,不敢接受,也不想接受。
她爹娘爱她如亲子,到头来,她却是抱养的。
然而这件事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想了那么久,也是想通了,她径自给龙子夜倒了杯酒,自己的却是一饮而尽,很是痛快。
“我就一直在找呀,荣浅仙君他到底去哪里了?他长什么模样呢?我的记忆到底来自何方,那是我的吗?我又到底是谁呢?那记忆杂乱无章,痛苦无比,那元力汹涌澎湃,纵然使我大增修为,却屡屡不受我控制,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找到他,问清楚他,我是什么人呀?我宁轻陌,到底是谁?”
她趴在桌案上,一瓶酒几乎在瞬间就灌入了口中,她酒量是极好的,然而此刻却好像是有些醉了。
她有很多很多心事,却不知何时起不想再对谁说了。
自从在小紫那得到那股莫名的力量之后,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她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是故意想要再回到这个天宫,纵然记忆零散,可对天帝帝后深深的仇恨却那么的清晰。
然而她终还是有丝丝的怜悯之心的,他们是墨唯逸的爹娘,不像她,他们是他的亲生爹娘呀。
龙子夜看着她那般模样万分心痛,可纵是同她一样痛楚,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泄愤一样将酒喝的一滴不剩。
“西海必定知道西极的一切,你已是龙王了,子夜,帮帮我,当年荣浅仙君如何没了的,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没了方才的郁郁寡欢,眼中竟是坚韧。
“我定会尽力的,你放心吧。”龙子夜垂首,应的十分果决。
亭外,墨唯逸看着他们二人一壶酒,喝的甚是畅快,竟是鬼使神差的没有进去。
很奇怪,若是以往,他必定丝毫不介意插足在他们二人之间,纵然知道龙子夜对宁轻陌有情他也是不在乎,可是此刻,他的脚却是那么的沉重,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掌心中捏着的东西发烫,他紧紧的攥着,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芙蓉院。
他说过要和龙子夜公平竞争的,既然是龙子夜先来的,那他就不该去破坏,他相信他和宁轻陌同生共死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轻易被击垮的。
送走龙子夜,宁轻陌恍恍惚惚的看着满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感觉有些凉意才回了神。
天已然是黑透了,从未有丝毫变化的天空还是那个月亮,还是那几颗星星,她披上琉璃递过来的斗篷,去了墨唯逸的寝殿。
殿内昏昏暗暗的,连旁人所说的平日里总能听到小紫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吱呀殿门被推开,独独剩下宁轻陌手中的树杈发出悠悠白光。
“唯逸?”宁轻陌试图喊了声,却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她往前几步,突然一阵微风拂过,眼前淡紫色的纱幔被卷起,那份柔软落在她脸上,不过一个出神间,她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了进去。
身后的气息十分熟悉,她放松了身体,不禁笑开:“你同我说在殿内助小紫修行,可没说要和我玩躲猫猫呀,差点没吓到我。”她说罢想要转身,可墨唯逸却还是紧紧的箍住她的双肩不让她动弹。
他粗重的气息就在耳边,有些急促。
宁轻陌有些奇怪的侧首看着他坚挺的鼻梁,小声问道:“唯逸,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身后墨唯逸还是不说话,宁轻陌开始挣扎起来。
“我后悔了。”
她剧烈的挣扎没让墨唯逸松手一分,反而抱的更紧,突然墨唯逸将她转过神来,昏暗之中,只有他的双眸亮如星辰:“我后悔当初说要和舅舅公平竞争了,我突然发现我会害怕,很害怕你还是会选择和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更痛恨的是自己没有能早一些来到你的身边,轻陌,你别离开我可不可以?”
他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声音是那么的闷闷不乐,宁轻陌莞尔,将双手环绕在他身后,像安慰个孩子一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是你说的要同子夜公平竞争,我并未参与你们的这种提议里,我的选择已经是很明确的了,你母后也说了,百花会那日就是我们成婚之日,没多长时间了,有何可怕的?”
墨唯逸任性的抱着她摇了摇头,嘀咕道:“我们一日未曾成婚,我一日都会害怕。”
宁轻陌轻笑,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突然感觉手中的膈应,将墨唯逸推开道:“龙子夜今天来天宫找我了,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是可以去除你体内的魔气和妖力。”
看着宁轻陌手中的那几根树杈,只看着,他就能感觉到那股洁净的力量在一点点的蚕食他的元力。
能够去除魔气和妖力是件好事没错,可他如今的修为都是靠魔气和妖力支撑的,若是将它们都去除了,那他……不就是个普通人了吗?
然而看着宁轻陌那期待的眼神,他知晓她兴许并未注意到这点。
欣然接过她手中的树杈,他还放在鼻尖闻了闻,连连感叹:“好香,这是哪里长出的树,竟然有净化的力量。”
“是安魂洞长出的,就在西海拔地而起,龙子夜这次到天宫也正是为了要告诉天帝帝后这件事呢。”宁轻陌只说着,却浑然没有注意到拿着树杈的墨唯逸双手一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恍惚之中。
西海,安魂洞,拔地而起吗?
他怔愣的看着手中的树杈,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
大限终于是要到了呀。
百花会的请帖和喜帖一同发了出去,驿柳殿内,帝后慵懒的躺在凤椅之上,画的高高的浓眉陡然一挑,伸手接过了一边仙侍递过来的密函。
她越看眼瞪的越大,最后愤然将密函一扔,气的是浑身发抖。
“怎么了,伯母?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羽梦裳本在她旁边削着苹果,也是被帝后突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