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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山迟疑片刻,答:“是。”
古思远怒喝:“青山!”
穆青山背脊一僵,却不抬头,只是不由自主将由于疼痛与恐惧而浑身微微发颤的顾兰舟抱得更紧了些。
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从两岁到十五岁,历经十三年。不知不觉间,原本毫无干系的两个人似乎渐渐骨血相融,成为彼此世界中必不可少的存在。除了自己,这孩子在世上再无任何一名亲人,亦无一个朋友,自己如果不相信他,还会有谁来支持他?
古灵灵不自觉蹙眉,那种怪异感觉更强了。
“爹爹,你真好。”顾兰舟忍不住微微笑了,秀丽无方,令穆青山刹那失神。
顾兰舟在穆青山臂弯里亲昵地蹭了蹭,再抬起头来时,那双明澈的眸子却染上一抹淡淡的阴郁与忧愁,低低道:“对不起,爹爹,你师父说的是真的。我的武功应该是跟那个什么魔头学的,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徐昊天也的确是我杀的,虽然我觉得他死有余辜。”
穆青山浑身一震,一颗心霎时沉落谷底,口中兀自喃喃道:“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兰舟,你怎么可能会杀人?”
古灵灵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仿佛不认识般重新上下打量顾兰舟。
顾兰舟心里十分难受,并非因为自己身上难以忍受的伤痛,也非惧怕秘密暴露后将要面临的灾难,只是为穆青山无比信任自己,自己却长久以来隐瞒了他,如同隐瞒其他不相干的外人一般,让他此际得知真相后露出这般失望震惊至极的表情,而感到无比难过。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先前他刚与古思远交手时的确惊惶无措,只觉大难临头,怀着一分侥幸想要击退古思远后立马逃离。也曾打算一旦落败被擒,无论古思远怎么威逼恐吓都绝不承认。可是事到临头,望着穆青山那双如头顶苍穹般深遂的眼眸,以及那双眸子里盛满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关切,已经想好的谎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此时此刻,顾兰舟也只能满怀愧疚地轻声道:“对不起,爹爹,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看他说话之间唇边溢出殷红的血丝,穆青山又急又痛,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念头,赶紧抬头对古思远道:“师父,那大魔头来悬湖山庄是在八年前对不对,兰舟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在后山遇上他的。当时他才不过七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定是受那魔头恐吓胁迫才跟他学武,而且也不敢把这事告诉他人得知。”
古思远蹙了蹙眉,缓缓道:“偷学邪门功夫之事为师估且以他年幼无知不予计较。青山,你先让到一边去。”
穆青山看看怀里的少年,迟疑着没动作,刚想问师父意欲何为,古思远脸色一沉,“青山,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穆青山心中一凛,只得应道:“是。”
他扶着顾兰舟靠在一棵树干上,然后走开两步。
古思远缓步来到树下,不动声色地看着无力地靠着树干的少年。
顾兰舟也不闪不避地回视他,眼里已无惧意,只有戒备与警惕,如一只桀骜不驯的小豹子。
古思远心中生出厌恶之感,突然出手,在顾兰舟身上数个穴位上连拍几掌。
顾兰舟之前就受伤不轻,这一下更是承受不住,只觉体内气息倒转,血液逆流,四肢百骸痛入骨髓,一个天旋地转再次摔倒在地。
穆青山大惊失色,抢上前将顾兰舟软绵绵的身子抱进怀里,见他气息奄奄面白如纸,心中又痛又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师徒之礼,愤然质问:“师父,您刚才不是说不与他计较了么,怎地还要再下重手?”
古思远眉目冷疑,斥道:“青山,你鬼迷心窍了么,居然敢这样与为师说话!我若真要与他计较,就不会只是废去他的武功,而是直接将他拍死了!”
穆青山无话可说,低头心痛不已地连声呼唤怀中少年,“兰舟,醒醒!兰舟!”
片刻后,顾兰舟悠悠醒转,茫然而又虚弱地望着穆青山,断断续续地艰难道:“爹爹,我身上好痛,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我这是要死了么?”
穆青山闻言几乎掉下泪来,柔声哄道:“不许乱说,你没事的,过些天就不会痛了。”
古灵灵不忍看不下去,偏头将视线移开。
古思远面无表情道:“青山,你再问他,杀害徐昊天的理由是什么?”
穆青山强忍心痛,低头问道:“兰舟,你为什么要杀徐昊天?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唆使你去杀他?”
顾兰舟倚在他怀里,浑身虚软无力,眸中却是厉光一闪,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一提到徐昊天,他仍旧感到深刻的耻辱。
那般不堪且可怕的经历他本来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到死也不想跟任何人提,可此刻见穆青山那般焦虑,急着为他开脱澄清,他只得低低道:“没有人威胁我,只是他再三欺凌侮辱我,我才杀了他。”
不等穆青山回应,古思远便冷笑道:“徐昊天乃名门正派子弟,一向进退有度处事得宜,他会怎么欺凌侮辱你,让你不惜大费周章,以那般残忍的手段将他杀死?”
顾兰舟从这番话中听出嘲讽与置疑的味道,顿时既觉羞辱又感愤怒,原本惨白的脸霎时挣出一抹血色,“你不相信我?他欺辱我就是该死,我偏要让他死得很惨,让你们谁都救不了他!”
眼看古思远脸色越来越沉,穆青山急了,喝道:“兰舟,不可胡说!”
顾兰舟满腔悲愤,戾气顿生,嘶声叫道:“我没有胡说!谁要辱我,我就要让谁死!”
古思远勃然大怒,“孽障,还敢口出狂言!”
话音未落,身形瞬移上前,右掌蓦然挥出,直直往顾兰舟头顶拍落。
穆青山大骇,想也不想便低头弯腰,将顾兰舟紧紧护在身下。
在古灵灵一声惊叫声中,“呯”的一声,古思远一掌重重拍在穆青山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汨童扔的手榴弹,爱你~~=333=
好了,我谁也不偏心,两个都受一回苦,顶锅盖跑~~~
☆、关禁室
顾兰舟只来得及看到古思远铁青的脸色与他瞬间逼近的身影,随即就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穆青山圈在怀中。紧接着他感受到好似泰山压顶一般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气血翻涌头晕脑涨,头顶同时传来穆青山一声闷哼。
过了一会儿,冲击力消失后,顾兰舟从晕晕乎乎中清醒了一些,穆青山却没有起身,仍旧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顾兰舟被压得透不过气,又无力将他推开,心里一时又慌又怕,颤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顾兰舟大惊,带着哭腔叫道:“爹爹,不要吓我,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
古思远站在一旁,脸色异常难看。
他本要将冥顽不灵的顾兰舟一击毙命,谁知那个被鬼迷了心窍的倔徒弟竟会在千钧一发时舍身来挡,生生受了他盛怒之下凝聚了十成功力的一掌。
即便穆青山修为已然较为可观,身体反应比寻常人灵敏许多,仓猝间也来不及运功抵挡,这一掌下去即便送不了命,也会遭受重创。
古灵灵目瞪口呆了片刻,听到顾兰舟惶急的哭叫,方才醒过神来,急忙上前将不省人事的穆青山拉起来,“青山哥哥!”
穆青山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毫无知觉地仰躺在地,仿佛已经没了生息。
顾兰舟只觉天都塌了,一时间心痛如绞,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发了狂一般爬到穆青山身上,一边徒劳地摇晃他,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直哭得浑身发抖喘不上气,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古灵灵也是惊痛不已六神无主,不由自主跟着掉了眼泪。然而她终究比顾兰舟要清醒一些,颤着手伸到穆青山鼻下一探,察觉到他仍有微弱气息,当即喜出望外,赶忙将眼泪一擦,叫道:“顾兰舟,你别哭了,青山哥哥还没死!”
顾兰舟泪眼朦胧地呆怔片刻,随即赶忙学着古灵灵伸手试探穆青山的鼻息,发现果如她所说,穆青山真的没死。一时间悲欣交加,心力交悴,孱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连番刺激,终于闭上眼睛昏倒在穆青山身旁。
古灵灵顿时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怎么这两个看上去这么象一对苦命鸳鸯呢?!
心急之下忍不住向古思远发脾气,“爹,您怎么这么狠的心!顾兰舟就算了,怎么对青山哥哥也下这么重的手?!”
古思远沉声喝道:“放肆!青山将那孽障抚养长大,却疏于管教,任其妄为,不但没能察觉他偷练邪派功夫,肆意残杀正教弟子,在真相败露后还一意包庇袒护那孽障,如此昏聩不义之举,难道爹不该予以责罚惩戒么!”
古灵灵无话可说,只能转而道:“现在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怎么办,青山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古思远冷着脸道:“叫你常叔派人来,把青山抬回去治伤。”
古灵灵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不过盏茶功夫,古灵灵带着常五以及几名下人匆匆而来。
常五一见地上昏倒的两个人不由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古思远不答,只简单道:“青山后背中了我一掌,心脉受损,你让人把他送回院里养伤。”
常五惊诧万分,但他这么多年来很少见到古思远露出这般肃杀冷厉的表情,当下也不敢再问,让两名下人先把穆青山抬回小院。
古灵灵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顾兰舟,壮着胆子小心问道:“那顾兰舟呢?爹,您已经把他打成了废人,以后他再也不能作恶了,不如,就饶了他吧?”
古思远瞪她一眼,斥道:“你懂什么,妇人之仁!”
转而又吩咐常五,“顾兰舟便是杀害徐昊天的真凶,你把他关到禁室去严加看守,再即刻派人送信去怒海帮,通知徐帮主前来发落。”
这个消息对常五而言不啻又一记惊雷,虽有满心困惑,却同样不敢置疑,只能依言再命两名下人将顾兰舟拖去禁室。
眼看着顾兰舟被人一路拖走,古灵灵忧心忡忡,就算她爹能饶顾兰舟一命,她表舅徐万泽也决计不会放过他,青山哥哥到时又会如何伤心痛苦呢?
虽然徐昊天之死的确让她受惊不小,但她直觉顾兰舟刚才没有说谎。那少年性格虽不讨喜,想法做事也比较偏激极端,却素来清高自傲目下无尘,不象会做出歪曲事实抹黑他人这种卑鄙事情的人,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才对。
加上刚才亲眼见到顾兰舟被她爹打得那般凄惨,她对少年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从讨厌转化为同情。想到刚才穆青山抱着少年舍生忘死的模样,她第一次没有嫉妒不平,只是觉得心里堵地难受。
唉,山庄今年流年不利么,怎么会突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