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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究竟是要到那里去呃?”谢尔奈再次问道。
“联络艇。”拉斐尔很坦率地回答道。反正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可以利用谢尔奈打开电波纹锁也说不定。
“啊!”谢尔奈不禁大吃一惊,反射性地用双手遮住了嘴之后说道:“真是非常抱歉,公土殿下,但还是请您不要接近联络艇。因为我们的主君再三强调……”
因为早就料想得到对方反应的关系,拉斐尔的回应也相当迅速:“这不是很奇怪吗?虽然这里的确是男爵的城馆,但那艘联络艇却不是男爵私有的物品,而是属于星界军的,同时目前是在我的指挥之下,难道不是?所以男爵禁止我接近联络艇根本没有任何道理。”
“您,您说的是。”谢尔奈开始感到头脑一片混乱。一直以来,她就已经习惯下身边一切事物——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属于男爵一个人的观念,但现在她却隐约察觉到这种观念突然开始被某种异端的思想所挑战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前往宇宙港的通路闸门前。这道门如果不使用电波纹来开锁是无法通过的,而这也是拉斐尔的第一道关卡。
“可以请你开门吗?我的电波纹没有登记在上面。”拉斐尔回过头来以请托的语气对谢尔奈说。
谢尔奈犹豫了。“公主殿下,这我真的无法作主……”
拉斐尔没再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自己陷入自我厌恶的状态。她只是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凝视着眼前这一道闸门。
看来拉斐尔也有点意气用事,难道在结果出现之前——是通往宇宙港?还是被男爵的家臣簇拥着请回房间?——就准备一直呆在这里吗?
“公主殿下。”谢尔奈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您该不会已经回心转意,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快就离开这里会比较好吧?”
拉斐尔很惊讶谢尔奈竟然会有这样的疑问。“我当然不可能现在就立刻走。”
“您说的是。至少殿下尚未与我们的主君道别……”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拉斐尔更惊讶了,“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谢尔奈的脸上浮现出迷惑的表情。
“男爵拒绝替联络艇补给燃料,所以那艘联络艇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再说,男爵还将跟着我一起来到这里的人囚禁起来了。”
“啊?”谢尔奈以双手遮掩住因为惊吓而张得更大的嘴巴。“我们的主君竟然做了那种事?”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光靠男爵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他一定下令让你们家臣的其中之一去执行。”
“我也只是听从我们主君的命令办事而己。”谢尔奈低下了头表达她的歉意。“但是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主君不会给家臣任何多余的讯息。我惟一知道的是公主殿下因为军务在身,途中暂时停留于此地而已。”
“但是,你不是已经知道敌军舰队正准备侵略这里的消息了?”
“是的。不过,我并不是从我们主君那边听到这样的消息的。”
“是吗?”看来八卦的源头,应该就是那位管制官吧。“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打算要怎么办?”
“您说怎么办是什么意思呢?”
“除了男爵家臣的身份之外,你同时也是帝国的国民。是要以一个家臣的身份,对男爵尽忠?还是以一个国民的身份,支援我的任务?”
之后两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我明白了。”最后谢尔奈终于下定决心,只见她向拉斐尔下跪之后便作出了回应:“我遵从公主殿下的命令。”
“我不是这个意思,……”拉斐尔本来想说的是,自己不是以公主的身份下令,而是以一名军人的身份请求国民的协助。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不论如何,只要这名家臣愿意合作就是一件好事,于是最后她只说出了这三个字:“谢谢你。”
“真是非常不敢当。”说完谢尔奈便站起身来,并开启了这道闸门的电波纹锁。
第11章 前任男爵
“第一代菲布达胥男爵,也就是我的母亲,是出身于地上世界中一个名叫‘迪。拉普蓝斯’的人口过剩行星。因为种种家庭因素的关系,她必须得在移民到其他更容易谋生的星球,或是成为帝国国民这两个选项之中作出抉择。”
前任男爵所准备的食物是一盘用香辛料炖煮的鸡肉,还有一大盘由各式生菜所做成的沙拉。虽说菜的份量实在是多到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程度,不过却相当的美味。
对亚维人来说,他们喜欢清淡的口味。可能有人会以为这是因为亚维人与地上人在味蕾的构造上有所不同的关系,不过其实亚维人和人类在远古时代地球的共同祖先的味觉是完全一样的。与其说他们喜欢清淡的口味,不如说是认为只有清淡的口味才算是高贵的味觉,至少杰特以前就曾经听过这样的说法。
因此虽然眼前的菜肴口味似乎比较重,但是和“哥斯罗斯号”上所供应的伙食比起来,这种浓郁的味道,才是比较合乎杰特的口味的。
不过现在杰特并没有那种去轻松愉快地品尝美食的心情。然而在吃着炖鸡肉的时间里,老人却慢条斯里的把菲布达胥男爵家的历史向杰特娓娓道来。
“后来,她就决定选择成为一位帝国国民。而成为国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志愿进入星界军。于是她就成为一位掌兵科的从士。你知道掌兵科吗,少年?”
“嗯。”杰特点头道:“是负责整备武器的术科,对吧?”
“是的。后来她在军中遇到了我的父亲,然后就在地上生下了我。换句话说,就是结婚这么一回事。”
“我明白。”
“接下来,上级发现了母亲大人的才能,所以她就成功挤进了造兵修技馆的窄门内了。你知道造兵修技馆吗?”
“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是有这一项考试科目。我记得那是培养武器技师的修技馆。”
“你说的没错。从那里毕业以后,母亲大人便转任到造兵科去,成为底下的翔土。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只能当上从士的话,就算服役的时间再怎么久,最多也只能成为一名士族。看来母亲大人还算是相当有远见的。”
“是啊。”杰特发现老人正盯着自己看,只好勉强同意他的说法。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父亲离开了母亲大人,所以我一直都不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连长相都不知道。也罢,在亚维人中这种例子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母亲大人也就从那时开始一帆风顺起来,倒也不是因为她的技师能力非常优秀的关系,而是她有成为人上人的本领,也就是有着领导者的资质。所以,她的军阶不断提高,最后终于成为技术元帅,并且还是舰政本部的部长。”
“真了不起!”
“是吧?后来帝国就授与爵位给身为元帅的母亲大人,而采邑就是这颗蓝色的恒星了。”
嘴巴塞满青菜到两颊鼓鼓的杰特,只能一直猛点头。
“也罢,总之就是因为如此,我的遗传基因才保留了地上人的血统。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怨恨过这种事,不过现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老实说,就算是亚维人,到了这个年纪也不过是比我多了一具年轻的肉体而已,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亚维人要自愿放弃这种‘老死’的权利罢了。对现在还年轻的你来说,大概是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吧?”
“是的。我想他们可能是认为,不论精神或肉体都一直永保年轻应该比较好吧。”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毕竟精神和肉体都得要随着岁月同时老成才算是一件好事。先不提这个,因为当时我的母亲是士族的关系,所以我的修技馆入学申请很快就获得许可了。不过没有空识知觉的我,是无法成为被他们公认是‘真正的翔士’的飞翔科翔士的,所以我后来就进入了造船修技馆,知道造船修技馆吗?”
“在入学申请的时候我曾经考虑过,但我总觉得自己怎么样也很难成为设计技师的样子。”
在星界军的技术系统中有四个主流,分别是负责武器设计的造兵科,设计船舰图案的造船科,从事引擎机关设计的造机科,以及担任思考结晶相关工作的光子科。而这四个主流都各自有其修技馆存在。
“最后我也很顺利的成为造船科翔士。从母亲那里继承爵位以后,我曾经想过可以将所学的专门知识用在领地上。换句话说,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播下现在我们要进行的阴谋的种子了。”
“咦?”没想到前任男爵的话题突然一转,让杰特有点摸不着头绪。不过杰特知道,前任男爵终于要开始讲只有自己才会有兴趣的话题了。
“当然是让你们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的阴谋了;我现在可是在儿子看不到的地方想着鬼点子,你该不会是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吧?”
“怎么会!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原来刚才我在说故事的时候,你一直在分心是吗?”
“不,怎么会……”杰特因为被前任男爵揭穿了心中的想法而满脸通红。
“没关系的。”前男爵摆摆手后,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说话了,所以让你听了不少很无聊的事。”
“没这回事,真的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喔!”
“少年啊!你的确是个好人,不过你也应该已经到了知道说那种一下子就会被看穿的应酬话是会很伤人的年纪了吧?”
“对不起。”
“也罢。总而言之,就让我说明得具体些吧!船舰与轨道城馆其实是有共同的地方。换句话说,轨道城馆只不过是一艘没有引擎的船而已。这座由我亲自设计的男爵馆,我并没有将当初有些只有设计者才会知道的权限一起交给我儿子。因为那个冒失鬼在我正准备要完全让他继承这座男爵馆之前就把我关起来了。我只要说出一句关键字,这座城馆的思考结晶就会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只要能够靠近任何一台终端电脑,就算我要反过来把那个不孝子囚禁起来也不是办不到。”
“那,您为什么……?”
“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会一直处于这种囚禁状态吗?那么少年我问你,就算真的从这里逃出去了,我又能到哪里去?从囚禁区这里出去到抵达男爵馆以前,一定要经过位于城馆周围而且绝对真空的三度空间。再说,以前我所熟悉的家臣们也全都被他解雇了,换上来的都是一群基于我儿子的兴趣而聘请来的家臣,要她们有这个意愿来救我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么,至少可以请求援助吧?”
“帝国是不会去理贵族的家务事的,因为你也是贵族,所以先将这件事谨记在心吧,反正对你也没损失。再说,我对这种生活也还算满意,因为我是那种不太想到外面去鬼混的人,特别是如果跟以前的朋友们碰面的话就更糟了。因为那些人什么都没变,就只有我一人老了起来,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生气。”
“刚刚好像有听到某人说过‘精神和肉体都得要随着岁月同时老成’的样子……”
“噢,少年啊!你听过死不认账这句话吗?”
“这个,当然听过。”
“那么,我就没有解释这句话的必要了。”
“可是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杰特很想完全信任这位前任男爵,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刚刚所提到的关键字,您确定男爵不会去更改它吗?”
“不能确定。”前任男爵很干脆的答道。“但是,有的时候人也是需要去赌它一把的,不然的话,人生就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在这个地方最大的不满,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跟我一起赌博的好对手。”
“我讨厌赌博。”从七年前的那一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