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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利和手下都是些老江湖,没等三人靠近,手里的兵器便已经迎上去。十个水手分成两拨,一拨人手执竹篙往三人身上猛扑,竹篙前端嵌着一截生铁,挥动起来呼呼生风,气势不弱;另一拨人各执嵌铁的齐眉棍守在正面。
三人的身手甚是了得,身在空中迅急地用兵器往竹篙上一点,借力纵高比船舷高出一尺,几个水手觉得手上一沉,一股大力将竹篙带往一边,跟旁边的竹篙撞在一起,手心发胀、虎口发麻。
常利眉头大皱,见三人已经借力加速快飞上船舷,挥起手里的铁桨横扫过去,如同刮起大风,力道十分惊人。
三人只觉一股大力袭过来,本想仍旧采取借力之法,但常利的船桨在半道上停顿了一下,改扫为刺直取老单头。
使单刀的两人没有触到铁桨,身上运行的内劲顿时一虚,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正想要改变招数的时候,船上的齐眉棍已经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右边的人应变不及挡住了头顶的棍子,被两边夹击过来的木棍击中,象断线的风筝一般掉到了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另一个人反应极是迅速,右手刀架住头顶压过来的木棍,左手如电般抓住了旁边的棍头,身形急变,双脚连环踢出,将近身的木棍荡开,不过身体已经丧失了动力不得不往后飞退,身子尚在空中时,手中打出一件暗器直取陶勋。
前排的水手反应不及,手中棍棒虽然去格挡,但暗器已经飞过了身,众人急忙回头,见陶勋似乎吓呆了,一支铁蒺打进他身后的桅杆上隐进去大半,显然只差了毫厘。
常利的铁桨击过去的时候老单头没有变招,两人的兵器实打实地撞在一起,叮当声响,显然两人的兵器都是铁器。两人内力相当,老单头吃亏在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被震得倒飞回去,落在地上的时候脸色已经潮红。
众人眼睛一花,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船上飞下,直取老单头两人,从衣着上看正是陶勋。
老单头吃了一惊,手里棒槌幻起一串影子向陶勋攻过去,使刀的人也不慢,身子半旋往陶勋身后绕过去封住去路。
陶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剑,剑招一出,剑尖所指正是老单头的破绽之处。他上船后一直带着一把长剑,样式跟普通的龙泉宝剑一样。这年头朝廷严禁民间携带武器,而有功名的读书人出门游历却可配剑,这是朝廷优待礼遇,而读书人亦是借此来炫耀自己能文能武,将来能出将入相,实则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钢铁铸就的宝剑如何舞得动,所以这种宝剑多外表好看,内里却是空壳。船上的人都以为陶勋所佩之剑也只是个装饰品,却不知道它是他在游学途上由王远江托人打造的,虽然比不上神兵利刃,却绝对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老单头被陶勋攻击空门,不得不撤回棒槌破解攻势,旁边使单刀的人及时地从陶勋身后攻过来,陶勋听风辨位脚下往侧前方踏出小半步刚好让开背后的威胁,顺势将剑疾往老单头肩井穴刺去。老单头吓了一跳,没有想到陶勋的速度这么③üww。сōm快,手里的棒槌运足了内劲迎击上去,想要仗着自己的内力磕开陶勋的宝剑抢到先手。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后双双向两边荡去,显然两人内力拼了个不相上下。
陶勋脚下步法奇诡,身形飘动如矫健蛟龙,手中的剑更是如同一片片白浪将老单头压得死死的喘不过气来。使单刀的人始终跟不上陶勋的身形,抢攻的几刀总是轻易地被他闪开,根本没有达到吸引攻势的目的。
老单头的棒槌是件独门兵器,有一套三十六式的点穴法,若施展开来威力极大,但是他一开始就被陶勋压制住,处处受制,再加上身法、轻功都没有陶勋灵动,因此左支右拙十分狼狈。
三人转眼间便斗了三十几回合,老单头和同伴的额上已经渗出汗,行动之间略显迟滞,显然后力不继,陶勋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一粒铁莲子嗤地一声从船桅上破空飞出,老单头被陶勋攻得紧,躲避不及,胸口一麻,扑通跌倒。陶勋回转剑身从一个极难的角度抢攻使刀人,对方猝不及防,狼狈躲开,却再也避不开桅上打过来的暗器,被点中穴道软倒在地。
七、八个水手跳下船过来将三人绑住,其余水手则在常利的指控下警惕地将船桅附近包围起来。
陶勋身形闪动飞快地纵回船上,冲着船桅上道:“你下来吧。”
桅上一个黑影跳下来落在他对面。
常利问对方:“你受伤了吗?”
那人全身罩在黑纱当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陶勋和常利几眼道:“不错,在他们巢穴里的时候中了机关,不然你们也发现不了我。”声音如金玲般清脆动听。
陶勋心里想:“原来是个女的,轻功和暗器功夫都不错,不知是什么路数。”
常利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追你?”
那女的冷冷地答道:“我的身份你们不需知道。至于他们三个,都是武昌道白莲教的护法。”
陶勋问道:“何以证明他们是白莲教徒?”他知道朝廷严令禁绝白莲教,对于白莲教的骨干分子一经发现必处以极刑。
“你去翻开他们的衣服,在左胸处有莲花烙印,那是教中护法的标志。”
常利向被抬上船的三人走过去,翻开衣服后果然看见了烙印。
陶勋问道:“你是朝廷的人?大内密探?”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我再说一遍,我的身份你不需知道。”
陶勋突然出手如电往女子脸上抓去,那女子吃了一惊,但她也早有准备,略一侧头让开陶勋的锋头,左手格挡、右手点向陶勋肋下要穴,双脚不退反进。她一出手就是高明的小擒拿手法,陶勋喝了声彩,手中变招,跟她斗在一起。
常利和众水手稍稍散开围成一个圈子,守在旁边。
两人霎忽斗了十几招,陶勋忽地轻叱了一声,身形飘开,手中拿着一物,正是那个女子的蒙面黑纱。
女子面纱没了露出本来面目,二十岁年纪,虽没有十分的美艳,但颇有韵致,嘴角天生微翘仿佛在微笑,此刻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陶勋笑道:“原来你长得不难看呀,为何要蒙着脸呢?”
女子取出一物迅速地在陶勋眼前亮了亮,怒道:“你瞧清楚这是什么吧。竟敢冒犯我,不怕掉脑袋吗?”
陶勋借着火光已经看清是面小金牌,上面有“钦卫”两个字。他知道钦卫是皇帝的亲卫,调侃似地说道:“干嘛这么凶?我刚才问你是不是大内密探,你又不肯说,现在却又拿这个来吓唬我,这算什么?”
那女子盯着陶勋看了半天,眼睛中阴晴不定,半晌才道:“看在你出手帮我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了。我被他们追杀,这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人。我现在征用你们的船,把我和这三个家伙送到武昌府就没你们的事了。”
陶勋敛容,恭敬地长揖一礼:“喏。”
女子见陶勋前倨后恭判若两人不禁吓一跳,警惕地问他:“你干嘛?”
陶勋用严肃的声调答道:“我还能怎么样?现在这里你最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是在以实际行动挽回刚才给你留下的坏印象,要不然你为难我们,我们日子就难过了。”
女子扑哧笑了一声,骂道:“油嘴滑舌。好了,好了,不要再废话。快起锚上路吧,明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到武昌府,我乘天黑下船带走他们三个。你告诉船上的所有人,不许泄漏今天晚上的事。”停了停,接着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免得被白莲教的人缠上。”
常利施礼:“多谢大人考虑周全。”
女子哼了一声,问陶勋:“你是景云府的举子?叫什么名字?”
“干吗?想秋后算帐?”
“没那兴趣。”女子面露不屑:“你认为能瞒得过我吗?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舱房,把这三个家伙关到舱里。还有,把面巾还给我。”
陶勋将面巾递过去一半又收回来:“你能查到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几品侍卫,我才把它还给你。”
“哼,还不还随你的便,不过你这船上的人都看到过我的样子,要是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你们这一船的人都得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陶勋心有不甘地将面巾掷还过去,嘴里嘟哝着:“什么世道,帮了人还得掉脑袋,好心遭雷劈。”
那个女子笑出声来,轻声道:“记住了,我姓朱,叫我朱大人吧。”
常利等安排完朱大人的舱房后找到陶勋,低声问道:“你怎么看清那两个白莲教护法手里拿着的是朝廷的制式兵器?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人有古怪?”
第三章 有美同行
陶勋正容答道:“不知为何,我从你舱里出来后目力就特别好,一、二十丈之内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朝廷制式单刀做工相当讲究、打造工法独特,朝廷对兵器管制得非常严,民间的铁铺子一来不敢打造,二来即便照着图纸也不一定能做出来。我看到他们的单刀样式跟军队用的一样,在应该刻着标记的地方有打磨的痕迹,所以就怀疑他们来路不正。联想到前阵子在知府王师爷手上看到过一份邸抄,上面讲武昌道和荆襄道的白莲教活动猖獗,竟然聚众冲击军械局,朝廷饬令湖广各府、县严加搜捕。凭这几点我便怀疑他们的来路不正,再看他们三个人的面色,象是那种长期食素不沾荤腥的人,故而出言试探,他们果然不肯报官,所以我断定他们是白莲妖教徒众。”
“然后你从他们身上推断被追杀的朱大人可能是朝廷中人吧?不过我还有个疑惑,现在老百姓生活都十分贫苦,一万户人家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肉,你何以判断他们一定是不食荤腥的白莲教徒呢?”
“那还不简单,他们都是练武的人,跟普通人的区别很大。”
“原来如此。佩服,佩服,要不是公子,我险些上这些贼教徒的当了。”
“你会上当?常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早看出来他们的路数,你是不想惹麻烦故意装糊涂罢了。”
“嘿嘿,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讲话,要是被朱大人听到麻烦可就了呀。”常利露出冤枉的表情冲陶勋直眨眼。
“呵呵,朱大人心里明白得很,还用得着我说吗?对了,商行里的人有没有看到或听到刚才的事情?”陶勋有点担忧。
“放心吧,我一发出警报,伙计们就把客舱门堵上了,一个也出不来。舱里的木板用的夹层,里面铺着石棉,就是防别人偷听。呆会儿你再进去跟他们乱编一通,看得出来他们对你简直是盲目崇拜,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常叔这是在取笑我吧。他们又不是女人,崇拜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倒是注意到,刚才那朱大人好象多看了你几眼,老实说你有没有触电的感觉?”
……
船在长江上行了一天一夜,朱大人和三个俘虏一直呆在舱中没有出来。
天黑后船靠到了武昌府码头,朱大人独自一人下了船,半个时辰后带着五个人回到船上,朱大人已经扮成男装,她指挥同来的人将三名白莲教徒押下船匆匆往城门方向走去。
陶勋要拜访丁崇,此刻城门已经关上,只好在船上呆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陶勋在两名商行里伙计的陪同下进城,一路找到丁府。他递进自己的拜帖,等了一会,很快有丁府家奴出来相告,说是省府三司缉拿白莲教徒甚急,丁崇怕抓捕当中发生差役借机欺榨无辜百姓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