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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忙迎下楼去,“是安公公啊!公公等一下,奴婢伺候格格更衣。”
“劳烦姑娘!”小安子一向与我们交好,来了这里,并不像其他人样眼高眉低,说话都是和和气气。
采青快步跟上我,眼神里有些不安。因我一向乾清宫应值,从没有晚间被召见的例子。我心里已明知大半,但也是只能料到开始,料不到结尾。
换好正装,随小安子逶迤到得乾清宫后殿。康熙正半卧着看折子,大约是年纪大了,光线又暗,擎了一臂远眯着眼睛看的仔细,听到脚步声,也不等我行礼,便放了折子,稍坐正了,“若黎来了。”
我知行礼已显矫情,便径直走过去,笑着答,“是的。”伸手扶正了他身后的引枕,他也顺势坐舒服了身子,我笑着道,“皇上晚上看折子,挑个亮堂的地方,您这样,奴才们也不敢吭声,回头眼睛累着了,怪他们不是不说,您还不得受着?”
康熙闷闷的笑了,“朕的十公主也这样儿怪过朕,如今她出阁了,你又来说。你不大在这里上心,是不是被嘱咐过了?”
我咧嘴一笑,“公主格格们关心您是给您的孝心。若黎也没被谁嘱咐过,不过是年龄大了,多懂得些人理儿,若黎自进宫,上有皇太后皇上体恤,平日里也颇受娘娘阿哥们照顾,跟着若黎那些丫头们更不必说,若黎也该知道感恩不是?别物儿若黎也做不来,惟有众人跟前多献些殷勤!”
“难为你这样想。”康熙沉吟了一下说,却并不笑。闭目养了会子神,才睁看眼睛,眼神幽幽的看着我,“西藏内乱已评,六世达赖为人所疑,朕已下旨令其进京,你……怎么看?”
“历来权力之争,胜者便为正统。第巴嘉措苦心积虑扶植仓央嘉措,也不过是为一方权益,如今败了,自然不名正言顺。”我苦笑着答道。
“哼!你话里是明白,暗里还不是为仓央嘉措开脱?难道地藏汗那些人里,就没一个直言的?那个所谓六世达赖,为人放荡不羁,完全不遵守佛家法度,私会情人这事儿,当年你可也是清楚的?这些年听说是越发大胆,藏地流传情歌大多出自他之手,你说他可配去做一个万人景仰的活佛?亏朕当初还信他一番恳切言辞。”说到最后,康熙竟有些愤愤,不知是因为不喜仓央悖理,还是后悔自己曾经的信任。
康熙也说藏地遍地情歌,我想是不是唱的最多的是那首“在那美丽的东山上……”,当年的玛吉经常站在布达拉宫的东山上,仰望宫里灯火辉煌,从中辩出情人的窗口。
“嗯!”旁边李德全刻意的清着嗓子,我方反应过来,只见康熙纳闷的瞅着我,“挨着骂还能笑?”
我掩饰着摸了摸鼻子,“皇上说的不假,若黎是有私心。若黎所喜者,也只是仓央嘉措的情诗。皇上,一个人,若没胸中锦绣,焉能口吐莲花?相信您已略知几首仓央嘉措的诗,若黎极喜欢一句叫,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没有一个单纯率真的心,写不出那些澄明虔诚的诗句,就算以我朝纳拉容若之才,也难比仓央嘉措之真。这样的一个人,有资格佛前供奉,也有资格做活佛,却错在他是六世达赖,错在他无意走进权力漩涡。仓央之苦,若黎虽与之相处时日不多,但也略解。皇上英明,您贵为九五之尊,也有无奈之事,况一个无端被人圈缚自由的孩子!那遍地的情歌足见雪域子民对他们活佛的喜爱。望皇上明察。”我说的动容,自己已身处历史,关于仓央的种种,此刻已不能凭史书上几句话来判断。决策者就在身前,答案自然也在他那里。
康熙没动,厄尔,“你们上次回京,用了近三个月吧?”
“是的,从拉萨到青海一路较费时,青海往这边走一个月也就够了。”我低头答道。
“喔!”康熙点点头,喝了口茶,“地藏汗押解仓央嘉措已往青海行进,进京路遥,怕中间有差池,朕准备派密使在青海湖畔接见并处理此事。”说罢看看我。
我喉间一紧,身子也不住抖了起来,他既这样问我,肯定是要给我机会,我肃了一肃,“仓央嘉措于若黎有救命和知遇之恩,若黎有报恩之心,却无报恩之力,此一见,不知还有无相见之日,只希望能千里送他一程。望皇上允若黎前去迎接,若黎可单以普通人员随密使进藏,若黎保证绝不另生事端。”
康熙歪倒在引枕上,彷佛很累,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我紧咬着嘴唇等答案,若请不来命,怕今后死也出不了这紫禁城。
“若黎,老四跟我求过你。”康熙面色平静的看过来,忽然冷笑一声,“朕这个老四,平日里素言寡语,却不知对你这么上心。”
我心里一冷,“四贝勒爷抬爱,若黎承受不起,这一世,若篱只能念着大家的恩情,不能报还!”
康熙微微点头,“你可想好以后打算?身为女子,不能没有个依靠。”
我眼中一热,后退一步,撩衣跪下。
我跪的突然,让康熙吃了一惊,旁边李德全更是睁大了眼睛。
“李德全先下去吧!”康熙挥手道。
李德全躬身退出。
“你……?”康熙迟疑着。
“皇上,准若黎去吧,若黎从哪里来,还准若黎哪里去。这皇宫,不是若黎多呆的地方,这些年,若黎虽不曾受任何委屈,可更盼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皇上,若黎也想自己的亲爹娘,还请皇上成全。”泪水花了眼睛,执拗着不低头,盯着康熙。
康熙也紧盯着我,良久才问,“你可知怎样回去?”
“大约见了仓央会有个说法吧。”
“你那么想走?”
“……”
“回去准备齐全东西,后日启程,到时会有人安排。”康熙吐了口气道,见我愣怔,忽一笑,“起来吧,还没见过你眼泪巴巴的样子。”
我却俯身磕下头去,抬头见康熙讶异的神情,“第一谢皇上这些年的眷顾。”
再俯身,“第二谢皇上的体谅与宽容。”
再俯身,泪就滴到地板上,摔碎了几瓣,“第三给皇上辞别。怕后日给皇上磕头引人起疑,今日若黎先行辞过。”
康熙下塌来,背手立在我身前,虚抬一下,“起吧!”
我站起身。
“时候不早,回去早早歇着。”康熙柔声嘱咐道。
我答声是,正准备转身,康熙突然微微笑道,“若黎若不回来,怕以后没人敢不怯不惧的顶撞朕了。”
我凄然一笑,却也无它话可答。
“去吧!”他挥手,我颔首退出。
仍是小安子送我回延趣楼,采青带着春来还有其他宫女太监正在院门口等着我。见我回来,一把拉住我,“格格,没事吧?”
我一笑,“看我不是好好的?不过是皇上找我说些话。”
“伴君如伴虎,你说话一向不知小心,难保哪天皇上揪小辫子,咱们有冤都喊不得。”卧室里,采青一边给我卸装一边说。
“叫你说的皇上那么小心眼儿?整天没事就跟咱计较一些无凭无据说过的话?”我笑着打趣她。
她也知道是她多心,不好意思的笑道,“不也是担心你嘛!”
想起乾清宫的话,我拉住她坐到床上,“采青,你跟着我这些多年,虽也明白规矩。到底我们这里也不太计较。所以一直也没怎么管过你这张嘴,你心地善良,人也爽直,说话不知道前后思量,怕以后祸从口出。从今日起,由你开始,咱们这里的人规矩一律讲起来,省的以后跟着别的人吃亏,再有素日看我不顺眼的人,因这些给你们设套子害人也不一定。可都记下了?”
采青先还嘻哈笑着,看我说的认真,脸色也肃然起来,“格格,你是怎么了?就是你出了阁,我们理也应都跟去的,哪还有再分去别人那里的道理。”
“你且别管,横竖听我的吧。别人还好,你是跟我最近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 36 章
试着开了几次口,却不知怎么和采青说清楚关于我的去留。叹了口气,或许她不知道会更好,此去若真的回不来,就让她突兀的接受怕是会更容易些。
第二日去景阳宫呆了半日,把以前整理归类的图文资料系数交待给朗世宁身边的一个笔帖士,再三叮嘱打扫的太监们一定要注意通风透气,采青一直在后边笑,“他们就是做这个的,等你来交待,有多少个脑袋都保不住了。格格这样跟要走了不回来似的。”
我回过头来看她,没有笑,理了理她的头发,“采青,我就是要走了。”
采青的脸刷地白了,抖着声音问,“格格您开什么玩笑呢?”
我摇头苦笑,仰头四顾了一下这间呆了四年的大殿,叹了口气,“真有些舍不得,呆了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本书在哪里了!以后哪里见这么多书去?早知道平日该多看几本。”
“格格!”采青眼圈红了,“采青跟着格格的,您走哪儿去,不能带着采青?”
我摁着她的肩膀,“傻孩子,有些地方你是不能跟去的。你好好留在这里,我还有事情交待你做。”
“那您多早晚回来?”
我松开手,跨出景阳宫高高的门槛,立在门前,没有勇气回头。
来的时候不知道多早晚去,去的时候自然不知道多早晚回。谁知道这是不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又做的太过真实,等梦一醒,一切均只是大脑晚间的一项活跃的运动。
见我不答,采青没敢再问。
拐到佛堂,从观音像后取出仓央留给我的信,然后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佛。
刚直起身,就听外边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进来的是太后跟前儿的总管太监常发,见了我忙打了个千儿下去,“哟!格格您果真在这儿。”
我忙让了,“太后她老人家找我么?”
“可不是?找了您老半天儿了。万岁爷德妃娘娘她们都也在太后那儿呢,也不知说的什么事儿,太后就急着找您来。那起子奴才没一个中用的。”说着脸朝后骂道,“没一个中用的,都不动动脑子,格格常来的地儿都不想想。”
我不禁莞尔,摆了摆手,不打算听他使威风。采青见状,忙笑着答道,“公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要不是他们蠢,显不出公公您的能耐不是?您一出马,立即就找到我家格格了。”
我把信在袖子里塞好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时间看了。常发被采青拍马匹拍到正地方,很受用,要是能长胡子,大概能翘上天去。见我笑他,忙又躬身笑道,“格格请吧。”
“我以为这会子又不急了呢!”我笑着出了门。
常发立刻不好意思的笑着跟上,“采青姑娘话儿好听不是,都是格格调教的好。”
采青快步跟上,咯咯笑着对常发说,“常公公,您这马屁没找对人,您不知道我们家格格软硬不吃的么!”
常发佯怒道,“怎么说话呢!”
采青方捂了嘴不吭声。
到得宁寿宫,果然一屋子的人,太后和康熙分别在上边塌上坐着,德妃坐在一侧,纳拉氏和十四的嫡福晋完颜氏在德妃后侍立,胤禛和十四立在另外一边。
见我进来,众人都收了正说的话,把眼光聚向我,脸色各异。我快走了几步,站在中间福了福,还没吭声,太后就伸了手示意我过去。
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把手交给太后握了,太后笑着问,“去哪里了?找了老半天儿,手冻的这么凉,身边的人怎么照顾的?”
“若黎生性体寒,夏天手也是凉的,怪不得身边的人。刚去佛堂看了看。”我笑着答道,“若黎手凉,别把凉气过给您了。要不我给你捶捶背,一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