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刚入盛泽归家院的时候,鸨娘嫌弃杨爱这个名字过于俗气,硬是让我改成爱柳,虽然打心底认为这个名字更俗气,但终究没有和鸨娘争辩的勇气。事后,我也会时常责怪自己,怎么穿越了一次后,把自己的勇气也给穿没了,可能是已经认命,也或者是自己逐渐开始被这个时代所同化,总之,这个新名字就这样跟随我六年了。我感激地朝潮香笑了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到正生着气的篆香面前。
“姑娘。”我对她眨眨眼,给她倒了杯茶,“妈妈说了,今天这个张公子听说来头不小,希望姑娘还是出去一次。”说着,我悄悄靠近她,“听他的口气,如若你不出去,很可能会对盛泽归家院有所不利。为着大家着想,篆香,你还是……”
“哼,就那种龌鹾的小人?”原本还开心冲着我笑的篆香突然用力将手一挥,而那滚烫的茶水即刻便溅到我手上。而那灼热的开水竟是像一条导火线一样,突然间将此时彼时的不快全部涌上了心疼,令我没来由地想哭。只是不知道的是,我究竟为什么而哭,是为手上的疼痛,还是为心里所积压下的悲伤。
“爱柳,我不是故意的。”篆香仿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地拉过我的手,一下接一下地吹着,“你快去用凉水冲冲,否则会肿的。”
我平静地看着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欲望,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下流肮脏的手法谁知道他会使出多少。更何况,以你的智慧,没准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哄他离开这里,门口还有人听着呢。”篆香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也知自己定是避不过这场会面,最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于是我故作对着门口大声喊,“那张公子,姑娘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好拉好拉,你去和妈妈说,我准备一下马上就下去。”篆香也大声地回答,“但是,爱柳,你记得快去冲冲手。”
“恩。”我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有些明媚的笑脸,转身出了门。门口果然正站着偷偷听着我们谈话的鸨娘,见了我也丝毫被发现的窘迫,只朝我挤出一丝虚假的笑容,“爱柳,辛苦你了,今日就歇去吧。”我没吭声,微微点了点头。
蹲在井边的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那股灼痛已经漫延开来。
我情愿自己至始至终是在做着这样一场梦,一场长长的梦。醒来依旧是忙碌复杂的二十一世纪,即使这里的六年生活比起现代生活更为平淡。没有考试,没有竞争,而这似梦还似非梦的情形曾经无数次在现代生活打动我。只是如今看来,只不过尔尔。而我终究是回不去了。我可以在一朝一夕用自己在旅游的借口麻痹自己,但终究骗不了自己一辈子。我想念在现代的父母,只是最终落得相见不如怀念。到头来杨花还梦,全是空。
小心地用瓢撩起些凉水浇着自己烫伤的手,耳边不自觉地又响起临出门时篆香对我说的话。
“爱柳,一直这么笑着会很累吧?”
盛泽归家院(上)
会累么?
当然。只是如果不笑不是更累了吗?
“好些了吗?”说话的正是篆香,她在我身边蹲下,“有的时候,别那么拼命,这可是你教我的。”
我冲她笑笑,“这次摆脱那张公子的速度比上次李公子还快。”
她皱皱眉,“无非都是一些纨绔子弟,轻易就能糊弄过去了。倒是你,有没有为自己将来想过,难道想在这里一辈子吗?”
我苦笑着,“还说我,那你呢?你难道不想找个真心人好让自己早早脱离了这苦海?”
“真心人。”她摇摇头,“这世道,心都让狗吃了,哪还有真心。”
“那那个陈公子呢?也没有心吗?”我看着她,果然见到她脸边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哪是没心,怕是心太多了吧。”篆香小声地答着。“也好 久:。没见他了,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一个烟花女子了。”
陈公子名为陈龙,年纪约二十岁上下,长得倒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肚里的文化墨水更不算少,在众多裙下之臣外,算得上是唯一能讨篆香欢心的一个。但这陈龙对于自己的身世从来不提,除了他的名字,我们无法得知他更多的事情。陈龙与篆香相遇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浪漫故事,那日是篆香第一次在盛泽归家院登台,篆香那时刚满十五,而我则只有十岁。鸨娘照以往安排头牌姑娘一样的条件,给那时一夜成名的篆香拨了两个丫头,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潮香。 关于那日的事至今被这里的人所津津乐道,茶馆酒楼里时常也能听倒那些卖唱女子吟唱着篆香那日一唱成名自己作的曲子——《浪潮》。
自然,那曲子并不是篆香所作,原本也不是叫这个名字,只是我和篆香为了她第一次登台将我在现代所喜 欢'炫。书。网'的一首老歌《鬼迷心窍》改了名字,谱了新调。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
一曲唱闭,我毫不怀疑地看到了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
我冲篆香悄悄竖起一个拇指,她的嘴角朝上略略撇了撇。
我们成功了。
在这个烟花之地,要保证自己过得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最强的。
然后我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了起来,带头鼓了掌,然后他说,“篆香姑娘,令我自愧不如。”云淡风清的样子,让人感到舒服不已。
盛泽归家院(下)
于是那日的喊价声源源不断,鸨娘乐的见这番景象,对我们更是和颜悦色。虽然当众拍价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恶心,但我们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负,篆香成为了盛泽归家院头牌姑娘,而我,也成为了她最信任的人。
那夜,那个白衣男子并没有标到篆香,但随后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来,他告诉我们,他叫做陈龙。
他来看篆香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坐着,品着我为他上的茶,听着篆香反复为他弹的琴。最常听的那首,自然是鬼迷心窍。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随着琴声摇晃着头。
“为何陈公子这么喜 欢'炫。书。网'这首曲子?”有一次篆香问他。
他只是又淡淡地一笑,眉眼之间竟多了些忧愁,“有缘罢,如此而已。”
或许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时的情景,因而再也无话可说。
“起风了,回吧。”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
“恩。”我应着,先直起身,然后一把扶起她,小腿因为蹲得久了,有些麻涨。
“流年易失,恩宠难回啊。”她小声地说着。见我愣愣地看着她,忙又转换了话题。“上次听妈妈说,周婆好象要来着选几个灵巧的丫头带到周宰相的吴江老家去,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她后来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把握住这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于是当我刻意装扮之后出现在周婆面前,冲她盈盈一拜之后,我明白我已经成功了。
“这丫头叫什么名字,挺机灵的。”周婆指着我问着鸨妈。
“原名叫杨爱,在这里改了个名字叫爱柳。” 鸨妈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周婆,这丫头我可是要留着以后做头牌用的,你怎么那么轻易地就要了去。”
周婆有些鄙夷地看着鸨妈,“李妈妈,我们都那么熟了,这些场面话你就不要说了,你自己开个价吧。”
鸨妈有些谄媚地一笑,伸出了一个手指。
“十两?”我有些好笑,没想到我在古中国,那么便宜地就被卖了。不过这个价钱总比鸨妈买我来的要高些。
刚想着,却见鸨妈摇了摇头,“一百两。”
这下不仅我愣住了,连周婆也愣了,“这个价你没开错吧?”
鸨妈摇摇头,“就是这个。你看这丫头这模样,日后也一定是个不错的美人吧,你就这么把我的摇钱树带走了,一百两是便宜了。”
周婆思索了一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要好好的,虽然也是做丫头,但比起这里……已经好太多了。”知道我要离开的事情后,篆香对我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毛糙丫头现在也成窈窕淑女了呢,卖了五百两呢。”
我轻轻打了她一下,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哭什么,这是好事呢。” 篆香拉着我在她房间的镜子前坐下,“日后要当心啊。豪门是非多。”
“好。”我回答,“你也要保护自己。那个人,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要再想。”
“是,奴婢遵命。”她学着我以往和她闹矛盾时气鼓鼓自称奴婢的样子。
我想笑却不知为何留下的是眼泪。
流年易失,恩宠难回。前路里,早已是物是人非。
我看出篆香对那个陈龙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但在这里,感情又有何用?所有的恩宠和荣华,最终都会风消云散,不再复返,但愿这个陈龙是个例外。于是后来,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再次见到篆香对他深刻情意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人或许在我心底,早已是这个例外了。当然,那时的我,也不再是当初这个会小声告诉他,我是篆香贴身丫鬟爱柳的女子了。
于是,伴随着镜前眼睛红肿的我们的这一日变成为了我在盛泽归家院的最后一日,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舍弃爱柳这个身份重回杨爱的最后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恩,把价钱改了下,虽然还是有点夸张。。。
周府
去往吴江的旅途走的是水路。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欣赏明朝江南的美景。六岁那年一路走的兵荒马乱,原本就狭小的车厢内更是被我们这群孩子挤得密不透风,而那马车更像是一个活动着的沙丁鱼罐头。不通风且不说,还会间隙飘过我们这些几个月没地洗澡的孩子身上的恶臭,难怪到了最后,我们这群孩子还会苦中寻乐地发掘出一种名为抓虱子的比赛。而此次自然不同,每日除了周婆定时给我们讲些规矩外,吃好睡好,大部分的时间也算是比较悠闲的。同我一起去周府的还有一个女孩,名唤红袖,看上去比我稍大些,听说也是周婆在哪个院里买回来的。一路上和她虽没说上几句话,但也觉得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整个船上只有四个人,我,红袖,周婆,还有船家。地方不大,东西很齐全,也算不上拥挤。于是闲暇时我会用房里备下的文房四宝来练练自己的字,而与我同睡在一个屋子里红袖总是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每每抬起头,总能对上她羡慕的眼光。
“小爱,周婆说明日就可到吴江了,要我们今日早些休息。”临近到岸的某一日,红袖对我说。
“好。”我应了声。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她摇摇头,“没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