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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嘈杂声渐消,我忙爬上床,撩开帘帐:“瞿牧,你好点没?”
床柱后空无一人。
小蕊轻轻叩门:“小姐,需要帮忙吗?”
“不必了。”我有气无力的说:“你赶快休息去吧。”
空气一点点沉寂,突如其来的怅然潮水般的包围过来,我慢慢滑坐到床榻边,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疲惫不堪。
月色淡淡的,充满无法言喻的沉重和不能解脱的绝望。盘亘在心头的疑惑挥之不去,擒在手心的金铃沾满汗水,我始终没有勇气召唤瞿牧,更不敢回想暗夜中的唇舌缠绵。呆坐许久后,我无声叹息,起身关好窗户,一室清辉隐去。其实,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不会失去。
一夜无眠。
次日,楚天佑回宫,应穆子云所请,许我回娘家小住几日。我正心烦意乱,又想给瞿牧留空养伤,稍作收拾便出了宫。
一路上也没有特别想什么,但就是魂不守舍,直到弄月掀开轿帘的一刹那,暖暖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我几乎睁不开眼,却听见他轻轻的说:“落落,我想你了。”
印象中,弄月从没有这么直接的表露过情绪。我半眯着眼看去,发觉那张清雅的脸庞瘦削了不少,他虽极力掩饰,也不难看出蛰伏在眉目间的忧虑。
见我没说话,弄月歉然一笑,正欲避开。我被他一瞬间的慌乱眼神刺疼了心,不差分毫的伸手拉住他,抬头浅笑道:“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好好的。还有……我最喜欢你送我的木偶娃娃,下次,也照你的样子雕一个吧……”
弄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唇边的笑意温柔而腼腆:“你若是喜欢,我多做几个给你。”
我下意识的摇头:“不,一对就够了。”
弄月双眼一弯,正待说什么,他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弄月,此处人多眼杂,有什么话还是先请李姑娘进屋再说吧,巧眉也想借机好生拜谢。”
我愕然抬头,只见前方香樟树下,一对璧人比肩而立,英俊挺拔的男子正是潋晨,他身侧,中性装扮的布衣公子笑语盈盈,眸光流转间,尽显娇美柔婉的风韵。
没等我站稳,一个人影就旋风般的卷到弄月跟前:“哥,你昨日刚见到我时怎么就没这么开心?”幻琦不满的撅起嘴:“人家倒是想和你多没说几句话来着,可你硬赶我回房,现在想起都觉伤心!”
弄月闻言忍俊不禁,回头看了看我,似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在衣袖下慢慢握紧我的手。
一顿普通的晚宴因他们两家人的团聚而其乐融融,席间嫣然的淑静与幻琦的活泼形成鲜明对比,穆子云无意问起待字闺中的两人可有心仪对象时,嫣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硬生生的憋红了俏脸。幻琦却抱怨自己的哥哥都过于优秀,害得普通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非得等出个神仙般的男子不可,说不定早该来的良缘就这么被耽误了。众人哄笑羞她不知害臊。她却振振有词的反驳,说是曾梦到过这样的人物,可见姻缘都是天定的。
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连弄月的注意力都被他这个小妹妹的插科打诨吸引了去。而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幻琦那张神采飞扬的容颜,原有的轻松一点点湮没,胸腔中充斥着越来越浓的疼痛,疼得几欲流泪。扬手饮尽杯中清酒,满嘴苦涩,我悄然离开。
清冷庭院中,破碎的星砂撒满苍穹,摇摇欲坠的,如残泪,如孤灯。
仰面太久,脖子僵硬发酸,我小声嘟哝:“臭小梵,有正事找你就失踪……又去干什么勾当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隔着灌木丛响起:“晚上我一般没什么勾当可干,除了泡妞。可惜啊,你又不是我看上的那一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等到反应过来,短发金麾的男子已嘴角噙笑的站在我面前。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一零八 夜歌(下)ˇ
“难得被人主动想起一次。说吧,什么事?”
“我……”我被螭梵的语气逗得想笑,话到嘴边竟问不出口,只得先缓缓:“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又未必能知道,哪有难得一说?”
螭梵不以为然:“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人界,风露灵镜常带身边呢,不然我哪会出现得这么及时。不过,你沐浴就寝前我是绝对不会看的……”
我噎了一下:“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不用,我是觉得没啥看头。”
我差点没晕过去,面红耳赤的瞪着他,直接怀疑他被婉儿打坏了脑袋。
螭梵见状嘿嘿一笑:“我逗你玩的。星璇不是把自己的贴身丫鬟和护卫给了你么?有他照应着,我自然能省不少心。那个瞿牧的轻功简直是出神入化了,小蕊模样不错,人也机灵,若换成七七在你身边恐怕还没有那么周全。”
“你都知道?”我仔细观察着螭梵的表情,没发现异样,于是慢慢问道:“小蕊是楚王府的家生丫鬟,我就不清楚瞿牧跟了星璇多少年,他……可靠吗?”
螭梵敏锐的看了我一眼,我努力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心想他未必见到了昨晚那一幕,就算碰巧撞见,也是黑灯瞎火的一团……看不清什么。想归想,等了半天,螭梵还没说话,我心虚的将目光移向别处。结果,螭梵一开口反倒又吓得我一抖。
“瞿牧没有可疑之处,他出身寒门,少年封将,因屡立战功被楚王爷收为义子,相比那身好功夫,此人品行更为上乘,否则星璇也不会放心将他带进宫。你担心的是哪方面?”
“没……没担心啊,我不是在跟你闲聊么?对了,婉儿最近怎么都没书信给我?”
“那丫头比你还会操心,”螭梵笑了笑:“她已经在流景宫很呆了些时日,据说……她自己说,要全力以赴的为自己挑选一名母妃,以免她不在的时候还常记挂父王一个人是否孤单。”
“呵……呵呵……”我自觉笑声假透了,却又不知道除了笑还能怎样,唇角不可抑制的轻颤。早该预料到,我的婉儿那么聪明懂事,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心疼自己的父亲,而这也是我喜闻乐见的,不是吗?
“不过……”螭梵慢条斯理的说:“我看冰焰也没空管她,你知道的,祭神大典在即,神族上下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他在这节骨眼上又赶着修什么别苑……”
“随婉儿去吧,她需要一个家,完整的家。” 话一出口,一种平静贯穿了身心,我不再颤抖,连日种种揣测下的心荡神驰片刻间徒留笑料,此时此刻,我反倒坦然:“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给不了的,只能帮她守护。”
螭梵看了我好一会,漆亮的眸中闪动着不甚分明的异彩,他忽然笑了:“梨落,我们还真是同类。有时候……比如现在,你说出的话,简直就是我的心声,让我觉得……”
我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他何出此言,随口便接了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螭梵郑重摇头,复而仰天长叹道:“我这才觉得以往那些打也不是白挨的。”
我不再怀疑,而是确定螭梵被婉儿打坏了脑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元丹还在我身上,抗打性较弱,我一定会再补给他几下。
好不容易等螭梵笑够了,我琢磨着和他商量点正事:“昨晚,我们本来已将传国玉玺拿到了手,只可惜,功败垂成。谁都没想到枕下还有机关……”
“梨落,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可惜。”螭梵的神情严肃起来:“你绝对不能再鲁莽冒险,你要提防远不止那些机关。我可以理解你是急于求成,但瞿牧再厉害,也难凭一人之力敌万夫之臂。你如果出了差错,岂不是逼着我带领十部将士给你陪葬?”
“到底是谁鲁莽?”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提醒你,昔日你为将军,战场便是你的天下。而今你是主神,灵界子民才是你的天下。他们如果听到这句话,是无法不对你心寒的……也包括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没人逼我。换句话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为灵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成败与结果无关,我不会再回灵界,我不计较余生长短,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螭梵不再看我,他半垂着眼帘,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不知是在认真思索还是在魂游天外。但我话已至此,也没办法不说完,接下来语气稍缓道:“小梵,我长大了。你看不出来吗,我真的在努力长大。我学会了爱惜自己,我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幸福,甚至,我还能有多余的能力帮助你,照顾婉儿,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所以,你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因一人而拖累整个灵界。”
“你早就不是孩子了,只是我不愿承认。”螭梵文不对题的话语中掺杂着难言的忧伤:“真想不到,终有一天,你会来指责我的任性。我一直以为,这个词是你的专属。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飞蛾扑火的去爱,毫不设防的被伤害,哪怕鲜血淋漓了一路,也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小梵,让我再试一次好吗?我无数次问自己,爱情明明应该充满甜蜜和快乐,怎会满目荆棘与绝望?然而,无数次的没有答案。你的倔强和任性,让我万分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甚至只能同样笑着说服自己相信你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天长地久。你从来都认定了幸福只有一个方向,从不曾留意到旁人是不是也受着和你同样的煎熬。如今,你还想让我发誓,与你划清界限?”
“小梵!”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有些嘶哑:“我不是故意忽略……”
“我没有怪你,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并没有遗憾。”螭梵的眸子浸润在月色里,愈发的清澈柔和:“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对你好吗?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世上任何付出都不会毫无目的,所谓无怨无悔只是得不到的自我安慰。如果心里住进了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见着她在别人怀里撒娇欢笑而无动于衷的。所以……我很早就放弃了,你的幸福对我而言,是种解脱。我拼命的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永远代替不了他能给的……哪怕是一丝笑。说来说去,都是我的私心,总觉得再对你好一点,等到将来,等到你寻得幸福的那一天……想给也给不了。”
“不,你想错了,”我急着分辩,一不留神,泪水夺眶而出:“你在我心里,也是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是亲人,是哥哥,也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永远不要变,好不好?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不想失去你!”
“你……也会为我流泪吗?”螭梵的指尖滑过我的脸,轻轻笑了:“我当然不会变,早坦白了也好,省得躲在暗处提心吊胆。你怎么打算我都不拦你,但你需明白,凡事要多为爱护你的人想想。我总有预感,三界的变数始终在你手里,只盼你能早日脱身,与你所选之人携手天涯。我说过,只有你得到了真正的幸福,我才能无牵无挂……你也不希望我再打上千年的光棍不是?”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听你说的,我怎么就想起瑜和宫后的那颗歪脖子老枯树了?”
螭梵愣了愣:“你那是什么破想象力,我怎么说也是集灵界万千少女宠爱于一身英俊潇洒气度非凡……简言之,是棵繁花枝头英姿勃发的神树!”
我脸上挂着泪,笑不可止。
螭梵冷不丁问道:“梨落,你选好了吗?”
“嗯?”
“我是说,你决定那个人是弄月了吗?”
“我没有刻意的选择或决定,随缘而已,至少不会重蹈覆辙,累死累活的坚持很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