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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夜莺?”
“正是。”
肖倾宇颇有些诧异。
没想到效忠聊盟皇室的第一杀手组织头领“夜莺”,居然这般稚气年轻。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茵将手中匕首往莼阳雪白的脖颈上抬了抬:“无双公子你可要小心咯,这莼阳公主可是寰宇帝的妻子呀——
“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肖倾宇的语气,冷静得几乎冷酷:“知道肖某平生最恨什么吗?”
还未等夜莺反映过来,无双已经说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肖某最恨被人威胁。”
就在最后一字刚落地的那一瞬,红光也迎面飚到!
香柱穿过夜莺挟持毅飞莼的纤纤玉手,钉在身后树干上,入木三分。
谁想不得不松开莼阳后,夜莺不退反进,拼着一死欺身至肖倾宇面前,劈出一掌!——悍狠若斯!
无双在瞬间提气纵身,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一掌让无双肺腑颠震,张口吐出一口心血!
但他也借这一掌之力,反而向后飘出了三丈。
恰巧来到轮椅前。
肖倾宇左手一拍轮椅机括!
只听“锵”的一声。
弹出的不是暗器,却是一柄绝世宝剑——正是黄泉!
无双手一放,黄泉剑倏地窜出!
金光灿芒飞闪而去!不偏不倚穿过夜莺心口,带起一股血泉!
片刻功夫,肖倾宇已手刃十来个聊盟精锐刺客,其中还包括聊盟皇室的第一杀手组织头领“夜莺”。
无双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子开始不听使唤了。
不由苦笑:有伤在身,果然不宜运功动武啊……
满地残尸。
清幽静谧的古烈陵,
此刻化为人间炼狱。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人还是杀不了他?
你杀了父皇,杀了林丞相,杀了这么多人……
你还想杀我!
你早该死了!
肖倾宇,你为什么就是不死!?
方简惠有点疯了:“当着父皇的面,肖倾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呀!!来呀!!”
肖倾宇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方简惠登时红了眼:“你当然敢。
“你弑父杀君,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方简惠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无双突然抬起头。
于是方简惠瞥见了一双亮得慑人,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不杀你。”
这是他听到的肖倾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红芒一掠,已近在咫尺。
正在这时,无双明显感觉到了危险正向自己袭来。
无双出手关键之时,余月这一偷袭险些要了方简惠的命。
原本打算点住他的香柱也刺在了方简惠两眉之间。
方简惠昏死过去。
眉间穴(印堂穴)乃人体大穴。
此番变故后,方简惠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怕也一生疯癫。
风冷。
肖倾宇静静跌坐在地上。
风纠起他的衣,吹乱他的发。
也把他的心吹得更乱。
心乱如麻。
冰冷的是身躯,纷乱的是思绪——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最好。
不过,此时此刻,已不容无双思量下去。
他把全副精神,全副注意,全副精力都投注到了百毒郎君余月的身上!
对付余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有任何机会近身。
蓦地,
肖倾宇出手了。
说是出手,只不过是凌空一拂。
钉在地上的七枚孔雀翎霎时被他收入云袖,正是借器打器的暗器手法——“风卷流云散”!
清叱一声:“还给你!”
云袖一拂,七枚孔雀翎组成七七四十九数凌厉杀招,以电光雷闪之势向余月袭去!
妄动内力,无双闷哼一声。
右手按住腹部,只觉腹痛如绞,好似有千万根小针在来回扎刺一般。
余月大惊,慌忙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开孔雀翎。
听见身后几声锐器击打在墓碑上的铿锵之音。
千钧一发!
狼狈地爬起。
余月额头已多了一层白毛冷汗。
旋即,桀桀怪笑:“肖倾宇,你死定了!”
是的,此刻的无双因真气逆行,自顾不暇,更别提有能力反击。
却听他淡淡一句:“是吗?”
“你还能……”
余月不忿之语噎在喉腔。
旋即,瞪大双眼一头栽倒!
他的背后,整整齐齐钉着七枚淬毒的孔雀翎——无双公子的“风卷流云散”不单是借器打器,更是利用暗器反弹之力一击毙命!
这一击,余月没能避过。
肖倾宇跌坐于地,却仍气度端凝。
只听他冷冷说道:“肖某不会让你死在莫姑娘墓前——因为你不配。”
夜莺死,余月殁,方简惠非死即疯,一众杀手更是伤亡殆尽,不留活口。
肖倾宇双手朝地面一拍,人已飘回轮椅。
经过方才那一场大战。
他已精疲力竭。
“公主。”他无力咳嗽几声,显然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眉间。
写满恹恹的孤寂。
但他却给人一种凄绝艳丽之感。
看着簌簌发抖的毅飞莼,无双同情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金枝玉叶如莼阳公主,大概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般惨烈动魄的厮杀。
“公主,没事了。”莼阳惊魂未定,无双只好弯下腰扶起她。
肩头悠忽一凉,紧跟着近乎麻痹的痛慢慢的扩散全身。
半截刀身没入他单薄的肩膀,冰冷刀锋映出肖倾宇此刻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才是聊盟最后的杀招。
起初的狼狈,只不过是她和他们合演的一出戏。
第八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章节字数:2854 更新时间:09…10…04 10:28
薄薄的刀刃,泛着幽幽蓝光。
正是那柄抹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匕首!
毅飞莼握着刀柄的手难以觉察地颤栗着。
蓦地“啊!————”一声尖叫,毅飞莼宛如烫着般忙不迭甩开那柄沾血的匕首,盯着匕首的眼神宛如对待一头洪水猛兽。
她居然……伤了他!?
如琴断弦,如鹏折翼……
金光在肖倾宇瞳孔里轰然炸开!
毅飞莼顿觉得脖颈一紧,立时感觉呼吸困难!
眼前男子眼神凌厉,杀气凛然。他依坐轮椅,长发披散肩头,荏弱无依中透出毁天灭地的杀伐煞戾!人冷,眸利。
清冷如雪。
傲得萧煞。
“呜……”毅飞莼想叫,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吞吐的只有自己的呜咽喘息。
无双面如止水,毫不动容地将手掌天蚕金线慢慢收紧。
金线在她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勒出一道妖艳红痕。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凄美。
当起初的惊惶散去后,只剩下满腔的不甘怨怼。
她恨恨盯着他。
纵然知道自己性命全系于肖倾宇指尖的微微一颤,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懑哀怨。
——因为你,他娶我却不爱我。
因为你,他成亲二载却依然对我彬彬有礼却也冷淡疏离。
疏离到,从未吻过我的唇,甚至从未碰过我的指尖……
纵使我什么都没做错,他也会因爱你而防我厌我。
我经常想,如果没有你,他可会爱上我?
肖倾宇,你可知我心中的恨?
这样的毅飞莼,令无双公子无声一叹。
一声叹息,道尽尘世多少哀怨,只道人间纷扰长别离。
肖倾宇轻轻咳嗽一声,说:“你走吧。”
松手。
大口空气立马涌入口腔,毅飞莼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大口呼吸起来!
她苍白着脸,脑海里不断重复那一幕——
手中匕首刺破肖倾宇肩头,殷虹的血渍渐渐在白衣裳氤氲开来,宛如冰雪中蔓出的凄艳桃花。
自己竟真的伤了他……
伤了他……
难以相信自己竟从公子无双手中得了条生路,毅飞莼指尖还在不可抑制地微颤。
别说逃走,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欠奉。
“别等我后悔。”
——说完这句话,肖倾宇寂寥一笑,笑得,寂天寞地的苍凉。
毅飞莼终究还是走了。
残阳似血。
无双划着轮椅穿过墓地,寻了块干净的地方,来到一棵柏树下静静而坐。
他并不怕死,
他只是不想和这些人死在一起。
人走,
夜凉。
古烈陵,终是隐没在苍茫寂冷的暮色中。
此刻皇宫里正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在将一干刺客一网打尽后,应远在千里之外的寰宇帝竟出人意料地回到了皇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臣惶惶跪了一地。
寰宇帝的发丝有些凌乱。日以继夜地打马狂奔,披星戴月地匆忙赶路。
他也很累,很疲倦,但他无暇顾及,也无心顾及。
环视着石阶上那个还来不及被擦洗的血迹,方君乾磁性的声音有一种平静的张力:“发生了什么事?”
“回陛下,刚刚有百来刺客从不知名的密道闯入皇宫企图杀害公子,幸亏公子公子不在宫中,且我等又早早听到女婢示警,这才重创了他们,此刻正全城戒严搜查逃亡的刺客。”
方君乾不露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安然无恙就好。
眼神梭巡周围捕捉着那抹清灵出尘的身影,随口问:“无双公子呢?”
侍从答,不知。
寰宇帝一转身,便看见毅飞莼刚巧步入宫门。
玉容惨淡,花唇哆嗦,此刻的莼阳公主神魂落魄,直如艳阳下一缕即将灰飞烟灭的孤魂。
方君乾挑眉:“莼阳?”
毅飞莼抬头,便看见斜阳将隐处,一线微光勾勒出颀长而寂寞的身影。
莼阳浑身一震,宛如一潭死水注入了生机,波光粼粼,涟漪点点。
她朝他露出一抹绝艳浅笑,道:“陛下。”
方君乾笑问:“你见过倾宇么?”
不眠不休赶回皇城,他见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见过倾宇吗。
毅飞莼不觉怔了。
她想笑。
肖倾宇,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你,他会不会爱上我?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错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在错误的时间,邂逅了错误的人,纠结了错误的感情,蹉跎了错误的一生。
天意的定数里,你我终是擦肩而过的别离。
他带着这一场错过般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绽开的笑容。
毅飞莼优雅了神情,高傲了姿态,声音如烟如雾:“公子在古烈陵……”
方君乾说:“谢谢。”
然后,转身,就走。
留给她一个孤冷如惊鸿的背影。
仿如绝望的离别。
这一走,怕是永诀。
毅飞莼闭起双眸,忍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珠。
她伸出手,想挽留他的离去。
却在此时,方君乾抬起右手捂上右眼,恰巧避开了毅飞莼的纤纤玉指。
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右眼一滴清泪,顺着他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