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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贸然和方少帅与肖参谋长起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算单挑,估计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仁裕用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强迫自己不要扑上去搏斗。
这笔账,他迟早要算回来!
还有……那个肖倾宇。
嘿嘿嘿……
自己纵横花丛数十载,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从没碰上过这么一个人。
出尘若谪仙,有种游离尘埃、不染俗世的美。
与他相比,自己的那些美貌禁脔当真如粪土瓦砾,不值一提。
“本帅又得罪了一个人,真是不好意思。”方少帅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语气里却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白衣少年隔着明亮,望着桀骜邪魅的他。
忽的悠然一笑:“没关系,反正平京的权贵你也快得罪光了,不差一个外来的。”
方君乾被那个笑容恍了一下神。
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水流涌,波涛翻滚,水鸟远在天际的呼唤,一望无涯的芦花在风中摇曳。
纯美的宁静。
“方少帅?”
方君乾一恢复知觉便撞进白衣少年温润如玉的眼眸中。
脸一红,尴尬得低下头。
仿佛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他忙不迭转移话题:“倾宇,那个人鱼亲王该不会对倾宇不安好心吧?”
肖参谋长淡淡打量了方君乾一眼,哼了句:“乌鸦嘴。”
他自是不信仁裕敢对自己下手。
肖倾宇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百姓,他是华夏国学生联合会联盟主席,更是国统军总参谋长,素有人望,权重一时。
即使仁裕心存不轨,也该自己掂量着看看。
“倾宇,别说本帅没提醒过你呀。不知怎的,我一见那人鱼就有点心惊肉跳。小心驶得万年船,倾宇还是离那人鱼亲王远一点吧!真不知那倭桑王室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了这么个猥琐男
全权负责和谈,莫非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肖倾宇冷眼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
“不过呢——”方小宝一掌拍上白衣少年略显单薄的肩,玩笑般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心脏忍不住微微一颤。
很轻,很微
但毕竟,还是感动了。
大概是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肖倾宇默然发现,
其实,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
只一刹那,肖倾宇已收拾好了情绪。
波澜不惊道:“少帅平时如果能稍稍安分守己一点,肖某就感激不尽了。”
那一瞬的感动,已是烟消云散,水过无痕。
和谈进行得很顺利。
仁裕亲王提出的条件出人意料地宽松,宽松到让段大总统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亲王阁下如此宅心仁厚,我国上下必会牢记亲王阁下的大恩大德。要是没有什么问题,阁下还是签了这份和约吧。”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
早上还在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话,转个背大家就嘻嘻哈哈握手言和,然后普天同庆世界和平。
仁裕亲王执起钢笔,却在签上最后一个字时故意顿住了。
直把段大总统急得额头冒汗:“这……不知亲王阁下还有什么问题?”
仁裕亲王支开众人。
“实不相瞒,本王想跟段总统要一个人。”
看他那急色模样,段齐玉心中有数:早就听闻过仁裕的花名,想必这回又看上哪个美貌男子了。
“不知亲王看中了谁?”
仁裕回道:“肖倾宇。”
段齐玉吓得脸色都变了,愤然拒绝:“肖倾宇是我国统军总参谋长,素有威望,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国统军颜面何存!?更何况,他虽不被萧老头承认,但他毕竟是萧老头的亲孙子,是
萧家人!”
万一萧家为此事跟自己扯破脸皮,自己这大总统还坐得稳吗?
“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嘛!只要段大总统能说动萧老爷子,让本王一亲芳泽,这和谈不就……”仁裕油肥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段齐玉为难地看着桌上的合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仁裕软硬兼施:“段大总统,你不觉得和两国长久和平比起一个人来,这分量孰轻孰重,嗯?”
当天下午,不知什么原因,段大总统前往萧府拜访萧老爷子。
两人在客厅聊了很久,所有人都不知道国统府两个处于权力顶峰的老人关上门私下谈论了些什么。
只知道,段大总统离开萧府时就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笑容满面,
步履轻松。
“爷爷!”小弈扑向面如沉水的萧老爷子。
一见到自己乖巧的小孙子,萧古左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
安夫人跟在孩子后头喊:“小弈,跑慢点!急什么?!”
孩子抬起头:“爷爷,小弈求你件事……”
“乖孙子,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爷爷也把它摘下来给你。”
“小弈不要月亮——
“爷爷,我想哥哥了……”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咬着肥嘟嘟的手指,眼闪亮光,“咱们把哥哥叫来吧。”
老爷子本来笑得慈蔼的古铜脸慢慢凝固,化为不可违逆的家主威严:“小娃娃懂什么。你哥哥姓肖,他不是萧家人。”
“可哥哥就是哥哥呀!他是小弈的哥哥,就是萧家人!”孩子不懂为什么大人这样说。
老人铁青着脸,愤然用拐杖击地!“他不是,他是萧家的灾星。”
“哥哥才不是灾星!”孩子大声反驳,不可思议,“上次爷爷闹哮喘,还是哥哥好不容易找了药托人带给爷爷的。哥哥这么关心你们,你们居然还说哥哥的坏话!”
安夫人惊异地轻捂樱唇:上次老爷子闹哮喘,全家都束手无策。恰巧那时,老爷子的一个朋友送来了国外最近研制的新药,这才救了老爷子一命,此后那朋友月月送药来——难道是倾宇
这孩子?
萧老爷子愕然一惊。
阴沉着脸,字字绝情,句句诛心:“嘿嘿,好深的心机……他不要以为自己这样做,我就会让他认祖归宗。”
“你胡说!”气急之下孩子早就把什么尊敬长辈丢掉九霄云外去了,“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哥哥!”
老人一把推开怀里的孩子。
要不是被安夫人慌忙接住,小小的孩子早就摔伤了。
萧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安淑美吓得花容失色:“老爷子——!?”
小弈从母亲怀里挣起,一张小脸上布满泪痕,愤怒叫道:“你们不要哥哥,我也不要你们!”
说完便抹着眼泪冲出了屋子。
“小弈!”安夫人追上去阻拦。
“走!”老爷子咆哮,“让他走!!不许追!萧家没有这个人,叫他永远别回来!!”
第二十一章
“还请肖参谋长稍等片刻,大总统等处理完事马上就来。”警卫奉上香茶。
白衣少年静然端坐,玉雕般的手抬起白瓷茶盏。
玉手与白瓷混淆,同样晶莹剔透,细腻柔润,一时间竟不辨颜色。
优雅轻抿了口盏中茶水。肖倾宇淡漠道:“段总统深夜召肖某来总统府商议,想来有十万火急的事吧。”
“这个,小的不知……”警卫员拘谨地回答,一脸为难。
有人目光冷竣,有人语气冰凉,而这冷,似乎是无双天生的气质。
无双沉默了一下:“那萧老爷子呢,段总统不是说萧老爷子也会到场吗?”如果段齐玉不是搬出了肖倾宇的爷爷,这夜深人静的,无双还真不一定会卖他面子。
依旧冷淡的语调。
不,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淡漠。
游离繁华的淡,遗世独立的漠。
“这个……属下不知。”典型的一问三不知,警卫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
客厅外人影匆匆,戒备森严。
压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惶恐气氛。
无双忽觉头有点晕。
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晕厥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甚。
无双心中蓦地升起不安。
茶水有问题!
警卫假意关切道:“肖参谋长,你看起来很难受呀,是不是身体不'炫'舒'书'服'网'?”
“没事……”少年强撑着站起来,“肖某忽然记起今晚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正要告辞,只觉得身子一软,全身骨骼都似化了一般。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队凶神恶煞的人马冲进大厅,将中间那个白衣少年团团围住。
肖倾宇撑着椅背勉强站立。虽骨软筋酥,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神依旧清冷,带着刀锋似的利,与寒。
“你们敢动我,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是普通的威胁警告,完全是久居高位杀伐予夺所积压的无上威严。
森寒的语气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卫兵心里打了个突。
“肖参谋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肖倾宇一时竟摸不透段齐玉的用心。
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么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摇摇欲坠间,有人用手帕掩住他的口鼻。
刺鼻的化学药剂冲入鼻腔,肖倾宇只觉两眼一黑,仿佛轻飘飘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陷阱,梦魇。
“接下来该怎么办?”
“快把人送到倭桑领事馆,仁裕亲王还等着呢。别走正门,往后院走,从小院那条道下山,千万不要惊动山脚下的南统军!”
洛迦山小道上,一行彪形大汉带着一个人事不知的少年匆匆赶路。
他们边走边笑。
殊不知自己的一切皆已落在一个孩子的眼中。
看着一行人经过。
听着他们的对话。
躲在丛中的小弈阵阵发颤,不知所措。
孩子本来是想偷偷躲在路边给哥哥一个惊喜。
谁知竟目睹了这一幕。
小孩子碰上这种事情,头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家人。
“对,找爷爷,爷爷一定有办法救哥哥的!”
他抹干眼泪不再害怕,疯狂地蹬着脚踏车朝萧家大宅骑去!
就这么一犹豫,耽误了一点救肖倾宇的时机。
小弈拼命拍打着萧府大门:“爷爷!……妈妈快开门!快开门呀!!”
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已敲得通红。
萧老爷子冷冷道:“不许开门!他不是说自己不是萧家人嘛!”
孩子就在门口整整哭叫了二十分钟。
“哥哥出事啦!爷爷,快开门呀!哥哥真的出事啦!”
安夫人大惊失色:“老爷子,倾宇他?!……我们把小弈叫进来问问吧!”
萧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冷森森道:“那就更不能开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黑漆铁门依旧巍然不动。
毫无一丝打开的痕迹。
“怎么办……怎么办?”从小到大都没碰上过这类事。
求天无路告地无门。
小娃娃一下子六神无主起来。
有谁?有谁可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