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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阅隔着几百公里地啐他一口:“呸!你就积点口德吧!人小傅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干嘛老咬着他不放?”
方云深蹙起眉头故作深沉:“第一,招惹他的人不是我,是你。第二,即将咬着他不放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哥。第三,恐怕你叫傅守瑜他也不会答应你了。”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人都有主了还理你作甚?”顿了一顿又说,“小沈阅啊,听哥哥跟你说,咱们在道上混呢一定要把招子放亮一点脑子放活一点,你老这么糊里糊涂的我也很为难啊~”
沈阅凌空虚踹无影腿:“滚滚滚滚滚滚滚!”
方云深由他踹去,反正也不疼,心里暗想:常言道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我就做回好人吧!谁叫我比你大呢?
曾钊都走到傅守瑜家门口了,手机响,很意外的,居然是任静,他停了一停,忽然发现记忆中她的脸都有些模糊了,有多久没见过面说过话了?
“你在哪里?”任静问。
“外面。”曾钊简短作答。
“今天过年,回家吃饭吗?”
事实上,自从傅守瑜研究生毕业之后,曾钊就没有在家吃过年夜饭,都是在方老家吃的。
曾钊没有作答,任静又说:“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鼠桂鱼。”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那是一道很考手艺的菜,任静下了苦功学了很久才做到完美。可是她从来没有做给曾钊吃过。在曾钊最需要家庭温暖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懂事贪图玩乐的年轻女孩,她理所应当地花着曾钊赚回来的钱,但是她连一顿温暖可口的饭菜都没有给他准备过,她不知道这口怨气他憋了多久。
当她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形同陌路,她与他的心从此失之交臂,无法挽回。她想,曾钊至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代价太大,他是一个商人,懂得权衡利弊。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况她从来无法束缚他的自由。
“回来好吗,家里就我一个人。”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越发难耐。
曾钊已经走到傅守瑜家门口,最后一步踏得有点重,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隔着一扇防盗门再加一扇木门,仿佛依然能感受到室内的温馨欢快:“不了。过年之后我们见个面吧,有些事需要办理。”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任静的情绪终于失控,“曾钊,你尽可以放出手段来对付我,我反正不会让你如意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嘟!嘟——嘟——”是曾钊挂断了电话,关机。
伸出的手还没有触到门铃,门开了,先是里面的木门,隔着铁栅看见傅守瑜的脸,曾钊发自内心的展开微笑。
“好慢!”傅宝宝趴在沙发靠背上冲客人做鬼脸。
曾钊愣了一下,傅守瑜解释:“十分钟前,我们在窗口看见你进楼道了。”
没问怎么回事,在他的理解里,这不是什么值得追问的事情。
傅母在厨房里高声问:“瑜瑜啊,是不是曾老师来了?”
曾钊换了拖鞋进厨房打招呼:“伯母好,打扰了。”
傅母笑笑:“曾老师坐啊,瑜瑜给曾老师倒茶,好好招呼。”
傅守瑜正在偷吃香肠,被傅母拍了一下,做个鬼脸,又用指头捻起一片递给曾钊,曾钊张嘴就来吃,傅守瑜躲开了,冲他使个眼色:我妈在呢!
方老在看春晚,保姆在收拾餐桌,方云深送客人们出门,偷偷拉住沈恒:“沈阅今晚九点一刻的飞机回来。”
沈恒看了他一眼,方云深举起双手笑着后退两步:“别这么看我,我可是日行一善的大好人呐。”
沈恒冲他点点头,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方云深眨眨眼:“那您慢走。”转身进屋陪老太爷看电视去。
沈恒看了看手表,慢慢地往自己的车位走去。
赵本山的小品演完了,傅母也回房间休息去了,曾钊立即靠过来蹭啊蹭,傅守瑜差点没拿靠垫抽他。剥了一个橘子,问:“吃吗?”
曾钊坐着没动,张大嘴巴:“啊——”
傅守瑜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掰了四分之一下来,全塞到他嘴里。
“哎哟!”曾钊怪叫一声,没叼稳,橘子掉沙发上了,刚捡起来,傅守瑜一把夺了扔进垃圾桶,把剩下的全给他,曾钊不接,等着他来喂。
傅守瑜把橘子往茶几上一放,扭头看电视,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曾钊又靠过来,这次老实多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只有春晚节目欢闹的声音。
“每年都是这么过的吗?”
“嗯?”傅守瑜呆了一呆,旋即笑开。
曾钊指指电视机:“一个人看?”
傅守瑜没回答,转过头去继续看节目,头微微地往那人身上靠了靠——反正今年是跟你一起看的。
邻近十二点的时候,傅守瑜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祝福短信:
傅守瑜给您拜年啦,祝您合家欢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曾钊看了一眼,指示:“再加几个字。”
“嗯?”
曾钊笑,很不怀好意的样子。
傅守瑜偏了头不理他,继续群发消息,发完了才问:“你呢?不发吗?”
曾钊挑挑他的下巴:“我等着别人给我发。”
傅守瑜狼狈地躲开,拿起手机又给他补发了一条。
“好乖~”
等了半天没等到送达报告,也没听见曾钊手机响,傅守瑜抬头看他,曾钊装模作样把手机拿出来一看,黑屏,无辜道:“没电了。”
傅守瑜把脸一垮,曾钊立即赔笑:“明儿早晨一开机,第一个看见你的短信。”
十一点四十五,曾钊拉傅守瑜起来:“快,下楼放炮仗去,开门红!”
傅守瑜说:“等等,我去把妈和宝宝叫起来。”
“别,”曾钊拦住他,“都睡下了,再叫起来多不人道。走吧走吧,难得就咱俩。”拖着人往门外走。
“可是,宝宝盼着放鞭炮盼好久了。”
“危险物品,小孩子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可是……”
“别可是了!”曾钊真想把他敲晕了带走。
曾钊从后备箱里拿了大捆的烟花爆竹下来,和傅守瑜一起抱着往操场走,这校园虽然平时冷清,此时却颇有人气,都是附近的居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家人,也有情侣,再远了,就看不清了。
曾钊挑了一个大礼花在地上安好,把腕表摘下来让傅守瑜负责计时,自己拿着引香时刻准备着。
操场附近的居民楼里传来春晚节目主持人齐声倒计时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起倒数,曾钊却只听见傅守瑜一人的声音,他专注地看着他的手表,神情严肃而紧张,以至声音有些涩。
“砰!”一朵硕大无朋的礼花在天幕正中绚丽绽放,新年钟声同时敲响,附近欢呼声、鞭炮声、烟花此起彼伏,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您早了。”傅守瑜把表还给曾钊。
“刚刚好才对。”曾钊拒不承认自己一时晃神导致提前点燃了礼花。
还有大堆的危险物品没有解决,曾钊却不再动了,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仰望天空,谁的礼花都没有刚才那一朵大、没有刚才那一朵艳丽、没有刚才那一朵升腾得高。
傅守瑜自己玩了一会儿,跑过来问:“您在想什么?”
曾钊笑:“我在想,有个问题你还一直没给我答案。”
傅守瑜把脸扭向一边,不看他。
曾钊捉着他冰凉的手一起放进衣襟中,逼着傅守瑜看他,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坚定、不容置疑又令人安心。
“冷。”傅守瑜想把手抽过去。
曾钊不放,从胸前挪到领口,颈动脉的搏动与心跳一样急促强烈:“我都不觉得冷,你还怕烫?”
玩笑的语气,蛊惑的眼神。
傅守瑜咬咬嘴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镇定:“太晚了,回去吧。”
大手绕到耳后,扶住那人的后脑勺,粗粝的指腹轻轻抚摸光裸的后颈,一下,又一下,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搔刮在心尖,体温激升,两个人都好像要化掉了。
曾钊稍微用力,把人揽进怀中,唇在耳廓摩擦:“回哪边?”
沈阅下了飞机就给方云深打电话:“喂,你在哪儿?”
方云深躲到外面去,睁眼说瞎话:“我在第三出口。”
“那行,见面再说。”沈阅绕过行李转盘往第三出口走去,走着走着猛地停住了脚步,揉了揉眼睛,排除幻觉认错人等等主观因素,一秒钟后,扭身往另一个出口跑。
两人此时的距离并不远,沈恒又比他高上十厘米左右,迈开长腿,三步两步追上去,先扣住一只手腕,把人拉住,胳膊往后一扭,另一只手顺势横到胸前,几乎把人抱起来。
沈阅受制,拼命扑腾,嘴上骂骂咧咧:“放开我!王八蛋,放手!”
沈恒本来准备就这么抱着走,可是无奈沈阅实在是太不配合,只好改为拖着走。
沈阅受刺激过度,一句王八蛋翻来覆去地骂。
沈恒把他丢上车后座,沈阅翻身爬起来就要逃,沈恒已经迅捷地坐上驾驶座锁了车门,沈恒玩命拍打车门车窗,指望机场附近的警察同志能来解决不幸落入魔爪的无辜少年。
大魔头却在第一时间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王八蛋!”沈阅精疲力竭,背靠车窗蜷在座位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骂人。
“我是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沈恒云淡风轻地说着随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又揉了揉眉心。
对烟草敏感的沈阅被呛了一下,沈恒立即摇下前面的车窗,冷风灌进来,烟味直往沈阅的面前冲,眼泪都快被熏出来了。沈恒立即把烟头按灭了。
“王八蛋。”沈阅缓过劲来,扑上去掐沈恒的脖子。
车子差点冲上隔离带,幸亏年三十晚上交警不多车也不多。
沈恒急踩刹车,两个人都往前冲了一下,沈阅的脑门直接撞上了沈恒的后脑勺,痛苦地哼了一声,温热润湿的鼻息喷拂在沈恒的衣领里。
沈恒瞬间坐得笔直,与身后人拉开距离,口气严厉:“让你别闹!”
傅守瑜站在玄关处,有些局促。曾钊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让他换上,可他半天没动。后悔和决绝两种情绪在他心里交织,终于后一种占了上风。
曾钊耐心地等他换好拖鞋,慢慢地向自己走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拔掉塞子,翻起两个高脚杯,每杯倒了五分之一左右,一杯推向傅守瑜。
傅守瑜艰难地吞咽口水,紧张得手都抖了,一仰脖子一杯酒全喝了下去,伸手还要再倒,被曾钊按住了:“行了行了,一会儿又醉得醒不过来。”
感觉到傅守瑜一直在轻轻发颤,曾钊只好又给他倒了小半杯,看着这老实孩子跟喝断头酒似的一口闷下去。
傅守瑜打了个酒嗝,眼睛水蒙蒙,突然间豪气干云,把杯子往吧台上一顿:“我去洗澡。”
曾钊挑挑眉毛,一点一点把杯中酒品完,收好酒瓶和酒杯,才往浴室走去。
傅守瑜已经冲完了,正在穿衣服,见曾钊推门进来,让了让,曾钊没动,傅守瑜推了一把:“去洗。”
曾钊张开双臂搂上去:“待会儿再洗。”
傅守瑜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索性眼睛一闭。
曾钊很轻柔地把他放在床上,双手撑在他的脑侧,整个人倾过去,却不曾压到他半分。
“看着我。”
傅守瑜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无声地邀请。
曾钊凑得更近一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克制住疯狂吻下去的欲望,哑着声音问:“现在在想什么?”
傅守瑜动了一动,立即被曾钊温柔地禁锢,他的手攀上他的手臂,灵巧地解开袖扣,因为做实验而剪秃指甲的手指钻进袖口,冰凉与火热碰撞,奇异而微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