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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上天是不会这样残忍的,灯没有忽明忽灭、闪闪烁烁地吓唬他们,只不过是像灯丝烧坏了似的渐渐变暗,而且不是一盏,房子里的灯全都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片漆黑。
“阿学!”CK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得何弼学整个人毛了起来。要知道;缠着他的是个女鬼;天知道黑暗中伸过来的那只手是不是CK的。
“镇……镇定,我们去找坚哥……”何弼学干笑两声;拉起CK慢慢离开房子,好像只要不跑,鬼就不会追过来似的,谁规定的?
殷坚卷着烟丝;听完了CK讲述的经历,突然有种狂笑的冲动,头一次遇到这种见鬼都见得这么壮烈的人,当然,他是不能笑出声的,这是职业道德。
“如果会跟到你房子里,那就表示那个女鬼是……缠着你!”殷坚很慎重地回答。何弼学差点没抄起烟灰缸朝他的头一家伙砸下去,但理智告诉他,小命还得靠这个人来救,冷静点,冷静点。
“真是好精辟的见解……还有谁不知道那个女鬼缠着学长啊?”张正杰没好气,何弼学却一点也不感激地横了他一眼。接到CK的电话,知道何弼学家里闹鬼后,张正杰召了整组人马过来,不是讲义气来救何弼学,而是为了第一时间捕捉到女鬼的模样,何弼学瞧见那两架摄影机时差点没气晕过去,真是个好学弟。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不能排除那位女鬼小姐是因为仇视甘小姐才跟去的,不过既然连浴室都不放过,我想……我应该能很大胆地假设,那个女鬼有兴趣的其实是何先生。”殷坚解释得很认真,但何弼学却是越听越有种想杀人的冲动,那一票好伙伴们居然还频频点头同意,真是世风日下。
“喂!管她对谁有兴趣?有只女鬼在家里进进出出的,谁受得了?”何弼学打了个冷战,他可不想下半辈子再也洗不到热水澡。
“何先生,你该自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让对方死了都不得超生,非得跟着你。”殷坚阴阴地问了一句,何弼学狂摇头。有了甘幼婷这种级数的女朋友,要是敢多看别的女生一眼,保证她会插瞎你双眼。
制作小组的成员看了看何弼学,再看了看CK,很同情地替何弼学解释。有个漂亮女友没什么不好,但是有个漂亮却忌妒心重、独占欲强的女友就很糟糕了,何弼学跟CK三天两头就为了这种小事吵架。准确地说,是CK单方面在发飙。其实电视台的人都知道,何弼学并不是故意惹桃花,他眼睛大但是视力差,看人那不叫放电,那叫模糊。可惜,很多小女生就爱吃这一套……
“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何弼学泄气似的长叹。
“有时,无意识的伤人才是最厉害的,看来,你真的很有让人怨恨的条件哦!”也许,别人的不幸才是殷坚的生财之道,久而久之,殷坚说起话来都有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这样学长会不会有危险?”张正杰问了一句,何弼学今夜第一次觉得这兄弟没白交,虽然平日里浑了些,但义气还是有的。
“如果不会死;干脆开个特别节目;这女鬼肯定能让收视创新高!”张正杰话才说完,何弼学就真的抄起了烟灰缸,不过他没砸下去,反而认真考虑起来。
“阿杰,这个点子不错耶!可以考虑!”何弼学居然将那些让女鬼吓个半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认真地和制作小组的人马讨论起来,提出该营造怎样的气氛,该请哪些人来参加。殷坚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何弼学真是个很特别的人,全然不知死活,难怪他能将节目制作得一炮而红,这人的神经根本接错线了。
“不好意思,你们讨论得这么开心,我实在不想打扰,不过,跟我谈话是要收钱的,时间到了!”殷坚笑得眯起了眼,指了指桌上的钟,跟师字辈的人谈话是很贵的哟!不管是律师、医师还是天师,都是一样的。
“怎么这样啊?那个女鬼还在我家耶……”何弼学的脑子终于转了回来。
“咦?我以为你们相处得很好,你还想请她上节目呢;不是吗?”殷坚嘿嘿笑了两声。
“坚哥;不要开我玩笑了。”何弼学干笑两声,请女鬼上节目跟有只女鬼在自己家里逛来逛去是有很大分别的。
“给我听好了!不要开这些无谓的玩笑,对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心存敬畏!还有,遇鬼时跟遇到火灾一样,别搭电梯哦……”
总算赶走了那群制作灵异节目搞得自己都跟着莫名其妙起来的家伙,殷坚深吸了口烟,瞄了瞄何弼学的房子,很普通的大厦型住宅。既然收了何弼学的钱,他就得好好处理这件事。就算没收他的钱,行有行规,那女鬼三番两次危及活人性命,就算他跟何弼学根本不认识也不能视而不见。
站在门前喷了口烟,猫眼里一道阴影一闪而过,殷坚冷笑两声,有点意思了!
“想走,你现在还有机会啊。”
站在客厅里,殷坚燃着烟看了看四周,很干净的房子,没什么太多的装潢,很简单的风格。
殷坚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枕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好戏上场了。
闭上眼,殷坚的感觉更灵敏,没办法,他得靠这个混饭吃。隐约间;电视柜开了条小缝,一双瞪大的眼睛望着殷坚,后者心底暗自好笑。确实,如果是何弼学和甘小姐两人待在这房子里,肯定会被这位女鬼小姐吓得鸡飞狗跳,不过对他而言,这连小菜一碟都称不上。
殷坚继续闭眼休息。他不像其他什么有名的天师、抓鬼大师;一上门来就不由分说地烧符纸、洒狗血,殷坚很讨厌这一套;他可是浑身上下都穿着名牌货,里里外外都透出品味二字的年轻人,说什么也不能干出这些事来。更重要的一点是,殷坚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老天爷不收拾她,反而让她在何弼学身边游来游去,那说不定是何弼学的错,至少,他也不是完全正确。
窸窸窣窣的声响靠近脚边,殷坚微睁开眼,惨白的手缓缓地伸近,他不由得皱起俊眉,是谁规定鬼就得在地上爬啊爬的?那只手吃力地捉住殷坚的裤管,另一只手攀上大腿,那个瞪大眼、咧着嘴笑的头颅则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腿边。近距离这么一照面,殷坚得承认,她的死相是难看了点,也难怪何弼学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小姐,你现在这个姿势很不雅观哦!”殷坚朝她喷了口烟,那女鬼高声尖叫,嘴咧得更开,然后沿着墙倒爬上天花板,“砰”的一声钻进通风口里。
殷坚叹口气,有点棘手,看来何弼学还得在他家住上一阵子……
殷坚低头卷着烟丝,用来卷烟丝的薄纸背面写满了字,世界上用符纸卷烟丝的人,他大概是第一个。
通常,他银色烟盒里的符纸,威力不大也不小,一般而言,对付凶灵都很有效。一口烟若不能喷得他们魂飞魄散,也能将他们赶离。可是很显然,刚刚那只女鬼怨气很重,重得他只能将她逼进通风口里,却不能让她离开,那是怨,那是执著,棘手。
推开自家大门,殷坚着实被客厅里那长发的红衣女子吓了一跳。CK披散着长卷发,神情专注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何弼学,那人卷着毛毯睡得极熟。CK瞪了殷坚一眼,无声无息地走回客房里,她跟那只女鬼唯一的分别就是她穿红衣。
殷坚看了看熟睡的何弼学,这家伙是个经典人物,个头很高,偏瘦但结实,可能是长相问题,很容易激起女性的保护欲。殷坚看着他低笑了两声,何弼学最好天天求神拜佛保佑他的女友千万别比他早死,否则跟在他背后的肯定又多一只。
话分两头,殷坚那口烟让何弼学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不过也就只维持了几天,他的灵异节目仍继续制播,收视依旧居高不下。
“学哥,你答应过让我出外景的!”Lily踩着极高的细跟鞋,整个人贴在何弼学身上蹭啊蹭的她是近期窜升起来的女主持,一心一意想像CK一样红得发紫,总认为上上何弼学的节目,就能大大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试问,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在鬼屋里惊声尖叫?
“Lily,我说过我的节目都是来真的,很危险!”何弼学没好气,每回出外景都是他们制作小组冒着生命危险去拍摄,哪一次不是带伤回来?
“学哥你真有趣!这世上哪有鬼?”Lily笑得极甜,红唇几乎都快贴到了何弼学嘴上。
何弼学手不知该往哪摆,更不敢推开人,正当Lily就要得逞时,突然她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栽倒。
“谁拉我头发?”Lily惊叫,何弼学无辜地摆摆手,摄影棚内虽然人来人往,可是离她最近的就只有何弼学,这人说什么也不敢对女生这么无礼。
Lily瞪大眼左瞄右瞄,全神戒备。她知道演艺圈里常常钩心斗角,一定是有人见她窜红得快,不甘心,所以故意吓唬她。最有可能的还是CK,这女人是有名的醋坛子,就差没拉条链子将男友拴在身边。发丝又有些微紧,Lily冷笑一声伸手一捉。
“是谁?”Lily的冷笑声突然拔高成为尖叫,她确实捉住了拉她头发的那只手,不过,在她身后的也只有那只惨白的手而已。
何弼学吓呆了,凭空冒出来一只惨白的手扯着Lily的长发,他一边不断提醒自己,这时候应该拔腿就跑,不过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这么不讲义气。人往往是冲动的,尤其是何弼学那种不太用脑子的人,当他搞清楚自己在干吗时,他已经一手拉住Lily,一手捉住那只凭空冒出来的手臂,想将他们扯开。
“学哥—”Lily不断惨叫,她的头皮几乎快让那只手给扯掉,其余人全冲了过来,却让这一幕吓得不敢动弹。
忽然间,那只惨白的手五指松开,断落的发丝散了一地。何弼学一见那手松开,自然想将Lily带离,哪知道一转身,动不了的却是他。
“学长……”张正杰吓白了一张脸紧盯着何弼学,后者低头看了看,那个瞪大眼、咧着嘴笑的女人正抱着他的大腿。
CK正仔细地搽着睫毛膏,何弼学的惨叫声差点没让她的睫毛膏一家伙搽到眉毛上头去,抽了张面纸抹了抹,怒气不息地打算冲到摄影棚叫嚣一番,突然一道人影自她身后闪过。CK顿了一顿,从化妆镜中瞄见一个女人,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
撇撇嘴不以为意,摄影棚的化妆室本来就人来人往,尤其录制的还是这种灵异节目,有一两个化得鬼气森森的人走来走去也是情有可原,CK蹬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我不会输给你……”不知哪传来这么一句,CK猛一回身,化妆室里什么人也没有,倒是所有的柜门、抽屉全开了,毫无意外地,又是一声尖叫。
等殷坚接到电话,听清楚那头究竟说些什么,再驾车赶到摄影棚时,已经过了三十五分钟了。这三十五分钟何弼学是怎么熬过来的,说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结束得太突然。那个瞪大眼、咧着嘴笑的女鬼抱着他的大腿,然后他因为受到惊吓,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自然又离那只女鬼更近了些,近得都嗅得着她身上的腐臭味。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一个惨白得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