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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个早预料到的结果,聂行风叹了口气,张玄忙道:“别担心,这里没线索,我们可以另找突破口,你等等,我去借样东西。”他跑出去,一会儿拿了台笔记型电脑进来,聂行风有些奇怪,“你从哪儿借的?”“护士办公室。出卖一下色相,她们就争着借给我电脑,你情人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即使此刻心情烦闷,聂行风还是被逗笑了,“那我可得看紧点儿才行。”张玄在外间接通连线,说:“陈恺那家伙很古怪,查查他,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张玄的三流骇客技术放在查询小情报上还是绰绰有余的,随便一搜寻,发现陈恺还真是劣迹斑斑,入室偷窃、酒后驾车、甚至有磕药的不良记录,不过都被陈议员设法压下来了。捕捉到聂行风眉间一闪而过的憎恶,张玄道:
“明明家里那么有钱,还去偷窃,这家伙真是人渣。”“没用的东西不需要留下!”聂行风轻声说。
这是张玄曾说的一句话,现在他觉得再正确不过了,社会少了这些渣滓,也许会更安定。
“不过跟他来往的都是些小混混,找不到怪异的地方。”张玄转滑鼠的手指突然一停,说:“他撞人的前一晚曾去过一家叫“心”的酒吧,一直喝到凌晨,咦,这酒吧很奇怪喔,半年前曾发生过一声火灾,许多店员和客人都葬身火海,几个月前又重新开张,还是叫原来那个店名,生意很火,尤其在年轻人中风评很好。”“会不会是冤魂作怪?”张玄耸耸肩,“董事长,这你可问倒我了,我要去看看才知道。”“累了一天,你休息,我去。”“你去?你这副表情鬼都不敢靠近,还想打听出消息来?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陪聂睿庭。”张玄离开后,聂行风坐到弟弟床旁,问:“告诉我,你们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昏迷的人当然无法做出回答,想到他是因为陈恺的卑劣才会昏迷不醒,聂行风双手不自禁的攥紧,垂下的眼帘后怒火闪过,轻声说:“别怕,我会救你,哪怕用那个人渣的命来换!”陈恺抱头缩坐在拘留室里,他父母的权力这次没有发挥作用,连律师看了那段监视录影画面后也连连摇头,再好的口才也在事实面前认输,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是蓄意谋杀,要保释显然不可能。
“这种故意开车撞人的事也做得出来,真是丧心病狂,现在还做出一副可怜的受害者模样。”外面传来警员的嘟囔,陈恺缩在一起的身子猛烈抖了抖,又听另一个人说:“注意点,听说他精神有问题。”“陈议员的儿子,要拿个精神有问题的证明还不简单,不过聂家也不好惹,看来这场官司有得打了。”陈恺的身体抖得更剧烈,恐惧紧紧攫住他,让他无所遁形,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种诡异的东西在侵占他的身体,乃至思维,恐惧越重,仇恨也越重。他想起被聂行风重殴的那幕,任凭他凄惨求饶,这帮警察却只是冷眼旁观,还发出嘲弄的笑声。
“你们全都逃不掉的……”他喃喃说。
声线平淡空洞,像是无意识的呓语,看守他的两名警察没在意,这家伙自从被关进来就一直嘟囔个不停,根本就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这种人该去的是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
谁知呓语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痛苦喘息,终于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两个警察来到拘留室前,发现陈恺倒在地上剧烈抽搐,两眼翻白,口齿不清地大叫着。
“这家伙有羊癫疯吗?头儿没说。”“说不定是鬼上身呢。”警员没在意,开了门,走上前踹了陈恺一脚,没见回应,他对同伴说:“要不联络上边,看怎样处理吧。”同伴去打电话,警员蹲下,问:“你有没有事?敢装病的话,老子饶不了你!”“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冰冷话声从陈恺勾起的唇角间传出,他抬起头,警员吓得一激灵,昏黄灯光在那对眼睛里投出诡异的光亮,死死盯着他。眼里没有瞳仁,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也可能是眼眸太黑了,黑得足以遮住原有的瞳孔,黑暗深处,是属于死亡的颜色。
心里涌起莫名的恐惧,警员站起来想逃出去,脑袋却被狠狠击中,陈恺扯过他腰间警棍,将他打倒在地。
另一名警员正在打电话,听到声响,刚转过头,警棍已重重劈在了他额上,跟着又是无数下,话筒掉落,陈恺伸手接过,放回座机。
他冷眼看着满脸鲜血的警员瘫倒下来,这才上前掏出他身上的钥匙,开了自己的手铐,又取了他的佩枪。已经晚上十点,警署里人不多,没人注意到拘留室里发生的这一切。
陈恺来到铁窗前,打开窗向外看看,下面黑洞洞的,透着夜的凄冷,他脸上浮出一个阴恻恻的微笑,身子一纵,从三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深夜的医院永远都充满阴森沉寂,连走廊灯光都显得有几分诡异,偶尔有护士经过,脚步声在寂静空间里传出沙沙的怪异声。
聂行风此刻就在休息室里,叼了根烟猛吸,烟是他刚才去楼下买的,心情烦闷,他把抽烟当成一种发泄,张玄不在,不用担心被骂。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聂行风又点了一根,不放心弟弟,他几口抽完后,就匆匆离开休息室,回到加护病房的楼层。出了电梯,他看到有人正在走廊上晃悠,那背影很熟悉,聂行风警觉起来,匆匆走过去,那人转过头,看到他,立刻拔腿就跑,见是陈恺,聂行风很惊讶,忙喝道:
“站住!”陈恺奔到走廊尽头,没路了,只好拐进安全楼梯,听到后面追逐声越来越近,他慌忙掏出枪,回手乱开了两枪,藉机一路跑上去。
没想到陈恺有枪,聂行风躲避间,跟他拉开了距离,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跑上去,一口气跑到顶层天台。天台很大,却是个封闭空间,没有其他出入口逃跑,陈恺看看前方楼梯边缘,不由发了狠,转过身,双手举枪对准大门。
聂行风很快跟了上来,看到面前黑洞洞的枪管,他急忙躲闪,枪走了空,陈恺气得大叫:“你这该死的混蛋,到底想怎样!?”“我倒要问你想怎样!”看出陈恺色厉内荏,聂行风反手带上门,慢慢走近,冷声问:“为什么撞了我弟弟后,还不肯放过他,追杀到医院来?是谁指使你的?”“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陈恺大吼:
“你敢打我,我就拿你弟弟的命来做赔偿!”他看不得幸福的人,也看不得有亲情的人,因为这些他都没有,这是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也是唯一的仇恨。
“站住,给我站住!”见聂行风置若罔闻,继续向前逼近,眼眸里流动着火一样的红光,陈恺害怕了,手指连扣,子弹一颗颗射了出去,聂行风闪身避到悬挂洗濯物的架子后,随风飘舞的床单遮住了他,子弹走空,枪声在数声激响后卡壳了。
“你没子弹了。”聂行风从床单后走出来,冷眼看着不死心还在不断扣板机的陈恺,揶揄道。
“该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陈恺将枪摔向聂行风,趁他躲避时飞脚踢去。他整天跟小混混凑在一起,会几下拳脚,发起狠来倒有些历害,聂行风急忙挥拳架住。
聂行风从小练拳,身手比陈恺好得多,再想到他几次想致聂睿庭于死地,愤怒之下出手狠历,几拳就把他打得满脸是血,趴到了地上,喝道:“起来!这里不是警局,别指望我留情!”陈恺骂了句脏话,扑上前抱住聂行风的小腿,想把他撂倒;聂行风早有防备,揪起他衣领一拳把他击了出去,冲力下陈恺翻过天台,还好他反应灵敏,双手及时攀住了天台边缘,人悬在半空中,他吓白了脸,惊恐大叫:“我不要死,救我!”聂行风站在旁边,余气难平,胸膛因为一番打斗剧烈起伏,冷眼看陈恺挣扎,却丝毫不动。
陈恺连惊带吓,已没多少力气,哭叫道:“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可有给我弟弟机会?”聂行风冷冷问。
不仅没有,还在撞人后出言嘲讽,甚至越狱来杀人,不可原谅!
冬日冷风吹来,拂过聂行风脸颊,让他愤怒的心情稍稍平静,看着陈恺惊恐无助的悲惨样子,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上前,伸出了手。
他不是那种狠毒到可以罔顾人命的人,尽管这个人是杀弟弟的凶手,他仍无法漠视他的死亡。陈恺应该受到惩罚,但不是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抻手拉住陈恺,后者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拉住他,就死命拽住不放,直到聂行风把他拉回天台。
惊吓过度,陈恺站不稳,靠着聂行风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夜风中,聂行风突然听到有尖锐划声传来,随即小腹一阵剧痛,他用力推开陈恺,却见幽晃灯光下,陈恺手里握了柄沾满鲜血的匕首,看着自己,一脸狞笑。
“这是我来时在路边店里盗来的,你没想到吧?居然会救自己的仇人,你这种愚蠢的人根本不该活着!”腹部被刺穿,血如泉涌,聂行风伸手按住伤口,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到地上,骤然失血抽离了身上所有气力,他站不稳,靠着天台边缘慢慢滑倒,抬头看陈恺,突然发现他双瞳诡异的阴暗,不带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为什么?”“因为我是坏人!”陈恺扔开了刀,漠然道:“我杀了人,像我这种人是没有归途的,就算死了,也只能下地狱,永远得不到原谅和救赎,所以,杀一个跟杀几个又有什么区别?”陈恺转身离开,就在即将走到门口时,一抹暗雾从他体内游离出来,平地一道回旋,卷起冷风缠住他狠历向外甩去,他重重撞在晾衣架的铁栏上,腰骨碎裂的声音在空间响起,剧痛让他大声惨叫,跌到地上后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被阴风卷住,这次是卷向天台外缘。
“救命……”陈恺发出凄历喊叫,不过他的挣扎在阴风下弱小得可怜,身体越过天台,再次挂在方才同样的边缘地带。
聂行风腹部剧痛,看不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隐约感觉到戾风里透出的残忍暴虐,是属于阴魂的气息。
他按住腹部,用力挣扎着站起,楼外是陈恺半挂在天台边缘的身躯,十指指节在紧扣中泛着惨白,他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亲眼看着仇人血溅当场。坏人,总是有报应的,这叫天道好还,不是吗?
聂行风慢慢移过去,冷眼看着陈恺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脸泛恐惧,嘴唇哆嗦着,却不说话,也许他认为没必要说了,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再出手相救。
十指逐渐偏移边缘,终于撑不住了,顺边角滑落,千钧一发,落下的手腕被紧紧攥住,陈恺抬起头,对视上聂行风的双眸。
眸里游离燃烧的怒火已经消失,那是双很好看的眼瞳,鲜血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流到陈恺腕上,他异常惊讶,喃喃问:“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归途。”聂行风轻声说:“我原谅你!
”用力过猛让体内血液流失得更快,他没有多少力气支撑,可是却没放开手,贲涌的仇恨敌不过内心深处的那份善良,不管到何时,他都无法眼睁睁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脆弱的消失,即使他是想杀自己的凶手。
看着陈恺,他脸上狠戾散开了,只是张略带稚嫩倔强的少年面孔,想起了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