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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轻浮地拍拍他的脸,“嘿嘿,你的狗老板比你想象的专情哦,他答应我们了。”
武甲顿了顿,不屑道:“你就做梦吧。”
夏威不由分说,用力把布条塞进他的嘴里,接着掏出一个收音机,开大音量,调好频道放在茶几上:“半个小时前杜佑山在开幕式上发言,说会尽力拍回棺材捐给博物院,拍卖马上开始,一结束就会有新闻,我把收音机放这里给你消遣消遣吧。”
武甲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法相信!
夏威看到武甲就一肚子火,狠狠地把他踩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竖个中指:“一对狗男男!杜佑山那王八蛋还装什么爱国人士,呸,自己从自己手上拍回棺材捐给博物院,我们算是白给他赚名声,便宜你们了!”
门重新合上,小空间里沙沙沙不清晰的广播声时断时续,武甲努力坐起来,深深呼吸,平抚下波涛汹涌的情绪,咔嚓咔嚓地点打火机烧手腕上的绳子。
脑子里有个浑浑沌沌的声音:我要和你结婚。
武甲额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吃力地点着打火机,他得出去!立马通知杜佑山停下来!不久前拍汝窑观音抽走了两亿多,如果没有这三亿,杜氏画业会垮掉的!
杜佑山做的事是好是坏,对别人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这些年他们之间除了雇佣关系之外的那些隐晦难言的感情,不管是忽视还是否认都不可能一笔勾销!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概念——自己在杜佑山心里值三亿。这样就够了,自打没有了周烈,再也没有人如此重视他!
惨败而终
杜佑山在开幕上发表的言论让所有竞拍者都吃了一惊,本是到会场上来冷眼旁观的魏南河错愕过后则大为欣慰,甚至萌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他这位老友虽然爱财,但似乎骨子里的东西还没有被冲刷干净。
他在拍卖开始前踱到杜佑山身边,自作多情地想表达一下感慨,谁料杜佑山一见他就怒容相对,“魏南河,你干的好事!”
魏南河纳闷:“我干了什么?”
“装傻?我的仇家和对手只会要钱,除了你还有谁会逼我把棺材捐给博物院?”杜佑山涵养尽失,也顾不得装腔作势,揪住他的衣领扯到角落压低声音:“你到底找什么人绑架他?居然还给老子动刀动枪的?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让你永无宁日!”
魏南河莫名其妙:“你有病赶紧去治,说什么呢?”
杜佑山撒开他,气势咄咄地指着他的鼻子,憋了片刻,强抑怒火将粗话吞回肚子里,坐回原处。
魏南河前后来回思度着杜佑山的话,猛然想起这一段时间乐正七一个劲地追问他拍卖会的情况,越想越不对劲,他疾走到会场外拨打乐正七的电话,那小子关机,他呆了呆,接着拨通乐正七辅导员的电话,得知死孩子昨晚夜不归宿!
会场里的拍卖开始了,魏南河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想了想,拨杨小空的手机号——意外地,杨小空也关机!
拨给白左寒,白左寒还没起呢,嘟囔着说:“小空昨晚没回来,他不是说他帮为屿赶漆画,住在木楼了吗?”
魏南河的手心冒出汗来,拨通段和的手机:“喂,段和,夏威呢?”
段和正在上课,捂着手机小声说:“咦,不是为屿那里急需木工吗?他昨晚在妆碧堂通宵帮忙呢,你没看到他?”
“段和,我说你……”魏南河气得发抖:“这种理由你也能信……”
“啊?有什么不对吗?”段和一头雾水。
魏南河没空和他多解释,掐了手机暴躁地走来走去,颤抖着手指不停按手机上的按键寻找柏为屿的号码,出乎意料的是,柏为屿居然接了!魏南河低喝:“柏为屿,你在哪?”
柏为屿含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我在学生街吃早餐?怎么了?”
“乐正七在你旁边吗?”
“没?”
“小空呢?夏威呢?”
“没啊,就我一个人。”柏为屿咽下嘴里的东西,疑道:“到底什么事?我吃完饭就去……”
魏南河截断他的话头:“你,什么事都别做了,立刻去找那三个混蛋!”
“啊?我还要去美术馆确认场地呢……”
“下午再去,现在很紧迫,”魏南河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我如果没猜错,乐正七他们绑架了武甲,杜佑山办事狠辣,从不手软,一旦他报警那三个傻瓜全部死翘!”
“绑架?”柏为屿的脑子里蓦地浮现那晚三个狗友谈及的“工具”问题,瞠目结舌:“我,我去哪里找?”
魏南河少有这般慌张,一时乱了方寸,急道:“学校里器械仓库、材料保管室、模特室,所有你能想到藏人的地方,一个个去找,快!”
柏为屿用肩膀夹着手机,匆匆付了钱,一迭声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行,我们分头找,保持联系!”魏南河掐了电话,不觉已满头是汗。事关重大,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尤其是白左寒,那家伙极其护短,杨小空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把所有事都推给另外两个人。此时只有柏为屿最信得过了,找到他们立马制止这场闹剧!绑架这个罪名可不小,不懂事的三个死孩子被警方抓住就是十年有期!
收音机里的猜谜节目结束,吵吵闹闹的广告一个接一个,武甲沉着地点了十几分钟打火机,死活没有动静。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滑,手指麻木得难以再点打火机,他把打火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尽可能大幅度地甩了甩,又活动活动右手手指,深吸一口气,将打火机再换回右手,继续点。火苗子忽然窜了出来,舔在手腕内侧的肌肤上,他颤了颤,不敢松开躲避,唯恐这一松开再也点不燃了。艰难地扭头往背后一看,然后确定目标,缓慢而小心地移动打火机,一股子烧焦的味道直冲鼻底,火苗烧着缚在手腕上的攀岩绳,同时也间接地贴上了皮肤,武甲咬紧嘴里布条忍痛保持姿势不变,无需片刻,手腕上的绳子一松,他丢下打火机使劲扭动手腕,轻而易举地解开绳子。
门外有声音响起:“快九点了,去把收音机拿回来听整点新闻。”
“……还早呢,等会儿……”
武甲迅速往沙发后缩了缩,手脚麻利地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同时抽出塞在嘴里的布条,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掀开窗帘——有印象了,这是白教授的工作室!
可惜,窗户有安装防盗网,只能从门外出去,和那几个小鬼打照面了。他揉了揉僵硬的肌肉,正要扭头,身后房门开启,夹着一声断喝:“不许动!”
武甲有恃无恐地转过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夏威,你们几个小鬼玩过火了。
夏威一愣,反脚把门踢上挡住自己身后的杨小空和乐正七,一把扯下面具,杀气逼人地举着钉枪靠近一步:“大爷不和你玩,给我再老实十分钟!”
武甲一笑,身影如电般一闪先发制人,侧身避开枪口,瞬息之间斜窜而来,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肩骨,手法快得匪夷所思。夏威应声倒地,武甲也不和他纠缠,抬脚就往门外走。
夏威翻身抱住武甲的小腿,刹那狰狞了面孔,猛一用力将他带到地上,欺身压上去就是一拳。武甲原本只想逃跑不想伤人,挨了这一拳后不再顾忌,抬手便来一招狠戾的肘击,直接将夏威从自己身上撞了下去。哪料刚摆脱夏威,又有人破门而入直扑过来压在他身上,还不止一人,压得他一时动弹不得。
一伙人扭打成一团,武甲在混乱的吵闹声中分辨出乐正七的声音,知道这一窝小鬼平素没个正经,一到关键时刻都是拼死斗狠的人物,不得小觑,正要奋起挣扎,腰侧猛地透心穿骨般一凉,差点儿休克!
噪杂的打斗声戛然而止,武甲条件反射地摸摸自己腰侧,摸到一手粘粘糊糊的液体,疼痛感犹如这僵硬的气氛,停滞了一刹那,紧接着着汹涌袭来,疼得他一阵天旋地转。
杨小空惶恐失措地退后一步,手里的军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拔出刀来只是想恐吓对方,哪想心慌意乱之时错手抵在了武甲腰上,而武甲挣扎时又生生地拉开好大的口子!
乐正七和夏威盯着武甲身体里涌涌不断的鲜血,也双双傻了眼。
武甲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随着往外奔涌的鲜血一齐流逝了,他缓缓转过头,想看清楚是谁捅了自己一刀——他看到了柏为屿惊恐万状的脸孔,随之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涣散了。
柏为屿还没进礼堂大门就听到打斗声,赶来阻止已来不及了,他无助地捂住武甲的伤口,对自己的几个死党咆哮道:“你们干什么啊?长不长大脑?要出人命的!”
杨小空咬紧嘴唇,死死盯着武甲,神经质地将两手的血在裤子上蹭了蹭。
“还不快叫救护车!”柏为屿声嘶力竭地喊:“快啊!”
乐正七哆嗦着掏出手机,夏威握住他的手腕,“等一下,杜佑山还没有……”
柏为屿撒下武甲,窜起来一巴掌把夏威掴到地上,“放你妈屁!人命重要还是那副破棺材重要?我看你是疯了!”
乐正七拨通了急救电话,嗓音带着哭腔:“救护车,学生街后巷旧礼堂……”
柏为屿反手一巴掌把杨小空掴醒:“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啊?”杨小空抬起一双迷蒙的眼睛,“什么?”
柏为屿往门外一指,“留一个人就可以了,其他全撤!”
夏威扯过布条,手忙脚乱地缠绕在武甲的伤口上,“那你们撤,我留下!”
柏为屿一脚踹在他背上,“你也滚!”
夏威暴躁地冲他跳脚:“这计划是我安排的,关你屁事?”
乐正七插嘴:“是我出的主意……”
“你们都走吧,”杨小出乎意料地平静:“是我捅了他一刀,有事我来顶。”
柏为屿抬手又是一巴掌,“我看我还没有把你打醒吧?你想退学吗?啊?魏师兄还指望你继承魏老的衣钵呢,出了什么事你就毁了!还有你——”他揪住乐正七的耳朵狠命扯一把,“你小子出的什么馊主意?年纪小小的不学好!大家都把你宠坏了!魏师兄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大学,你想要他打死你吗?”
乐正七捂着耳朵,强忍眼里泪水,憋着不敢说话。
柏为屿攥住夏威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你也滚!出什么岔子你的工作就泡汤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一动不动。
“杵着干什么?快走啊!一个人不够,一窝人被抓有意义吗?”柏为屿拍拍自己的胸口:“有我呢,反正我学位和毕业证都拿到了,没工作也没顾虑,无业游民一个,不怕的。”
乐正七终于哭了:“为屿……”
柏为屿轮流把他们三个人搡出休息室的门,“去吧,别担心!”
杨小空一把抱住柏为屿,紧张得全身发抖,“为屿,我不走……”
柏为屿一拳撂倒杨小空,劈头盖脸一顿痛打:“做事前不长脑子现在逞英雄?啊?”
夏威抱住他往后拖,“我们走了就剩你一个人背黑锅了!说死了我也不走!”
柏为屿怒极反笑:“谁说我会背黑锅了?放心吧,医务人员来了我就撤,一伙人目标太大。再说杜佑山那人死要面子,不会自抽嘴巴供出是你们威胁他捐棺材的。”
乐正七圈住他的腰,箍得死紧,不肯松开,“你不会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