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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我知道了。”四夫人觉得这个儿媳有点蠢,但却没有表示出来,只是道:“你的嘴严一点,记得别到处乱说开了。”
恭二奶奶以为自己立了一功,忍不住有些喜色,忙道:“知道,知道。”想着婆婆一向不是多话的性子,又闲话了两句便出去了。
她刚一出门,四夫人就叫来了管事妈妈,“看着你们二奶奶一些,别由着她四下去乱忙活,净添乱给人帮倒忙!”
“是,夫人放心。”
此时此刻,玉仪和罗熙年已经到了大街上。
在玉仪看来,今儿出门用的马车,简直就是一张会移动的小房子!
…………原来古代马车也有加长豪华版的,左首是一扇双开的门,对面是错十字隔窗,窗下放着一张小巧的高几,上面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再往里,则是铺得又软又香的小憩之处,供两个人并排躺着没有问题,甚至XXOO都不在话下。
太……,太拉风了。
以前外祖母家也有豪华版的,但像这种连床都设计在内的,明显是某些不务正业的人所好,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用的。
罗熙年盯着她看了看,纳罕道:“都出来玩了,怎么还是皱着眉头?”
玉仪抿着嘴,看着那铺着红绸垫子的小香窝,忍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以前有没有带着别人坐过这车?”…………要是某人在这儿滚过床单,想想都不舒服,那自己说什么也不坐了。
罗熙年看着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睛,又顺着视线,看了看后面铺得软软的小窝,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大笑道:“你想哪儿去了?这是府里的马车,我还能让个丫头坐上面不成?除了我,今儿你算是第一个。”
玉仪有点哑然,好像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罗熙年趁机搂了她,在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事……,不然回头等你身上干净了……”
“胡说!”玉仪又羞又恼,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他一下。…………谁要大白天在马车上搞另类情调了?即便是在现代自己也放不开,更别说是在一点规矩都不能逾越的古代。
“一定是的!”罗熙年觉得妻子害羞的样子好玩,故意道:“你看你看,不然怎么会都红到脖子根儿了。”
玉仪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凭温度感觉,肯定是某人在撒谎捉弄人,于是不理他,拣起一粒葡萄剥着皮儿。谁知道才刚刚剥好,就被罗熙年捉住了手,然后把葡萄肉往自己嘴里送,居然半路抢劫!
某人吃完了还砸砸嘴,夸道:“嗯,好甜。”
玉仪看着那张剑眉大眼的英气脸庞,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丝无赖,又有一点打滚撒娇的意思,忍不住好笑道:“自己剥,再甜也没有了。”
“哼哼,我剥的比你更好。”罗熙年揪了一个大的,奈何葡萄圆不溜丢又滑手,被他这不熟练工一操作,肉都被掐去好几块,最后弄成坑坑洼洼、汁水滴答。
玉仪又好气又好笑,拿了绢子给他擦手上的葡萄汁,无奈道:“算了,还是放着我来吧。”还没说完,那件半成品就塞进了自己嘴里,“嗯……”吐了籽,方才能再次开口说话,“你也不吭声儿,吓我一跳。”
“好不好吃?”
玉仪抿嘴笑着不答,看着罗熙年有点要吃人的意思,方才莞尔一笑,“若是老爷第一次剥给人吃,那就是好吃的。”顿了顿,“不然就是酸的。”
罗熙年笑得不行,“原来我家娘子是一个醋瓶儿。”
“那有那么小?”玉仪一本正经,用手大大的比划了一下,“至少……,也得是这么大的一个醋缸。”
罗熙年伸手要去楼她,“过来让我闻闻,够不够酸?”
玉仪往后一闪,结果两个人都倒了下去,变成了躺着对视的角度,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外面传来“吱呀吱呀”的马车滚动声,车内气氛甚是暧昧。
罗熙年先往脸上嗅了嗅,说道:“嗯,有点酸。”又埋头在脖子里闻了一会儿,“哎呀,更酸了。”再往下,是一大片雪白柔软的肌肤,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点曲线,引人无限遐想。
“别……”
“不许动!”某人一脸郁闷,无奈的止住了手,“真不该今天带你出来的。”
玉仪也有一点尴尬,起身拉了拉衣服,从窗帘缝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背后的人没有吭声儿,自己不好意思回头。
好在已经进入了闹市区,外面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小贩的吆喝声,还有人们的说话声,不停的飘进来,稍稍缓解了车里的奇怪气氛。
“老爷,百宝堂到了。”
“嗯。”罗熙年终于开口了,“去说一声,让马车从他们的后门进去。”…………达官贵人的内眷不愿意抛头露面,像这种大的珠宝店都有后门进入,就连接待的人,也一律都是懂行的妇人。
今儿负责接待的,是一位数着圆髻的中年妇人,身材微微发胖,脸上带着职业性的亲切笑容,说道:“给夫人打的那一套头面,刚画好了样子。”将手里的首饰图样递了上去,“夫人既然亲自来了,瞧一瞧,看还要不要改动?”
玉仪只是出来闲逛散心的,随手翻了翻,指了几个小细节,让换做了自己喜欢的样子,笑道:“麻烦你们了。”
“使不得,使不得。”那妇人十分机灵,忙道:“改个花样算什么?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们的东西,就是给我们面子了。”
罗熙年懒洋洋道:“拿几样上好的首饰过来,让夫人挑一挑。”
“好,这就去。”那妇人知道今天来了大主顾,眼前这位爷一贯出手大方的,又是要哄夫人欢心,少不得能做成几笔大生意,因此脚不沾地的去了。
玉仪闲着无事,便起身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不论墙上的书画,还是一应的桌椅陈设,都弄得十分雅致。…………有了高档的环境,才能更衬出自家商品的价值,看来这个道理古人也明白的很。
楼下的吆喝声甚大,玉仪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觉得十分有趣,特别是几个小贩的吆喝,听着好似在唱山歌似的。突然视线落在某一处僵住,心内咚咚乱跳,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是以前的一个熟人!
玉仪轻轻叹了口气,这实在是太巧了、太好了。
波澜(中)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罗熙年见妻子立在窗边许久,忍不住问了一句。
玉仪刚要答话,扭头看见店里的妇人捧着东西进来,“随便看看。”她笑了笑,神色平淡走了回来,…………心内却仍然乱跳不已,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京城看到汪婆子的儿媳!那个五大三粗笑起来有点滑稽,却差点毁了自己的人!
不知道当初大太太给了汪家多少银子,现在看来应该不少,…………即便只是一个卖豆腐脑的小生意,但京城的消费比较高,没有一点积蓄根本不可能落脚。
自那日汪婆子婆媳跑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她们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在半路被罗熙年救了,然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或许在她们心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
…………孔家的那些黑暗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呼啸着扑面涌来。
那时候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九死一生,如今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给那些算计自己的人看看?好不容易逃离了火坑,如果还是整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以前的罪不是都白受了吗?不……,那些让自己忍受痛苦和折磨的人,他们应该得到惩罚,应该为他们的贪婪狠毒付出代价!
…………年纪小也罢,娘家败落了也罢,但自己总归是国公府的六夫人,是圣旨亲封得三品淑人。没有道理和以前一样憋屈,应该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还要过的恣意一点,才不枉了活这一遭!
玉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回了魂儿。
“都不喜欢吗?”罗熙年看出妻子有点心不在焉,拣了一对翡翠镯子,“我看这个的水头和成色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玉仪微微一笑,将手上的金镯子取了下来,换上了翡翠,对着阳光仔细瞧了瞧,的确干净通透,朝着对面的罗熙年夸了一句,“老爷的眼光不错。”侧首看向负责介绍的妇人,“就这一对吧。”
果然遇上了大买主,连价钱都不问就跟买白菜似的要了。
那妇人满面喜色,笑着问道“夫人还要不要看看别的?”拣了一对翡翠耳珠,“这个成色也是极好的,配着镯子正好可以一起戴出去。”
玉仪的心思早没在这上头,只是不好露出慌慌张张的神色,摇了摇头,指着那个红漆雕花的小盒子,笑道:“我不爱这样漆花的盒子,去换一个乌木的,嗯……,最好是上头刻了云水纹的。”
那妇人略微迟疑,陪笑道:“乌木盒子是有的,花纹就……”又怕得罪了人,放走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要不我先去找一找,若是没有,现找一个素面的,按照夫人说的样子刻一个也使得。”
玉仪淡笑道:“不急,你去吧。”
罗熙年看着本末倒置的妻子,不由笑道:“你是来卖镯子的呢,还是买盒子的?”
“老爷,你过来看。”玉仪听着那妇人下了楼,方才起身,招手让罗熙年走到窗户边,顺着窗缝指了指,“看见那个买豆腐脑的小摊没有?”
罗熙年看了一眼,“你想吃?”
玉仪摇摇头,“那个妇人……”没有回头,轻声道:“就是当初在回太仓的路上,差点害死我的人。”语气很轻很缓,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你没看错?”罗熙年眉头一挑,低头认真的看了妻子一眼,…………很冷静,刚才还能耐着性子戴镯子,再用话把人支走去忙活,有着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沉稳。
玉仪轻声一笑,“不会错的,化成灰了也认得。”
“倚松!”罗熙年喊了人进来,附耳交代了几句,然后这身回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去。”又补道:“你放心,人跑不了。”
玉仪笑道:“有老爷在呢,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该夸的时候还是要夸,总得让出力的人有点成就感,况且事实的确如此。
原本计划一整天的逛街大业,只好打了个折。
玉仪回屋净了面,换了一身素面的烟霞色褙子,珠钗也卸了几支,让彩鹃给自己和罗熙年上了茶,便吩咐出门候着。
罗熙年也脱了外袍,穿了一袭家常的宝蓝色团纹直裰,…………他的衣服,几乎找不出一件特别素的,仿佛故意打上标签,我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啊纨绔!玉仪曾经顺口问了一句,回答是有的人喜欢看。
以罗熙年当时那鄙夷的神色,显然这个“有的人”不是什么相好,…………不过玉仪觉得彼此相处才十来天,还没有达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所以没有深问,反正心下大致也能猜得出来。
倚松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像汪婆子这种人没啥好打听的,简简单单,就是京城西面的一户外籍人家,平日靠卖豆腐脑为生,落脚时间不长,一家人说话还带着南面的口音。
罗熙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考验自己?看看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玉仪相信,罗熙年绝不会处置不了一个汪婆子,…………只是不知道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