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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汤氏勾了勾嘴角,笑道:“照这么说,我不但没有疏忽反倒全是功劳了。”
玉仪被这几个女人的机锋绕得头晕,但是看出了一个事实,…………在国公府里,没人拿小汤氏真当太夫人敬着,不说儿媳妇,就是孙媳妇也是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小汤氏原本就只是一个庶女,不比姐姐汤氏嫡出,而且汤家的势力亦不如从前,汤老太爷早就不是通政使了。如今的汤老爷是小汤氏的嫡长兄,只是一个正四品的通政,论官阶还比不上罗熙年呢。
这样的情形,小汤氏在罗家还能说上什么话?不过是辈分高,古代人又讲究一个长幼尊卑,看在她如今是鲁国夫人的份上,勉强给几分薄面罢了。
…………甚至连自己都比她多一个优势,那就是今后还能生儿子。
这真是一个郁闷的早晨,小汤氏回到房中一直沉着脸,过了许久,才仿佛想开了一些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夫人……”窦妈妈在旁边抱屈,几欲滚泪,“如今国公爷还在呢,她们就这般不拿太夫人当回事,将来若是……,太夫人可要怎么办才好?早知今日,这份儿虚荣真是不要也罢。”说到底,还是膝下没有儿子的缘故。
“妈妈糊涂了。”小汤氏语气带着自己人的亲近,苦笑道:“若是没有这份虚荣,姨娘和兄弟们何以立足?再说了,当初要嫁谁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一说到当初,窦妈妈忍不住落泪道:“论人品、相貌和脾气,小姐哪一样比不上大小姐?不过就是输了一个出身,结果……”
…………作为庶女来来说,攀高门做继室的真是多了去,可惜国公府的门第够高,国公爷却实在是太老了。若是换做稍年轻些的,哪怕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好歹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也不至于如此孤苦无依,连小辈们都不放在眼里。
小汤氏已经认命了,不想再勾起那些糟心的念头,可是却忍不住怨恨,冷笑道:“拿捏我弄出那么一堆事儿,让我夹在中间几面不是人,不正称了他们的心吗?”鼻子尖忍不住有点酸意,恨恨道:“这种日子我还真是过够了,早点得个结果也叫人省心!”
窦妈妈吓了一跳,忙道:“太夫人……,你可不能搅和进去啊。”
“妈妈放心,不过是说一句气话罢了。”小汤氏笑了笑,安抚道:“反正我做好了也不是功劳,事情办坏了还要落埋怨,何苦多事?趁着国公爷身子还硬朗,先好享几天清福再说,至于将来……”顿了顿,“不论是谁……,想来也要几分脸面做人,好歹我还是太夫人,总少不了好吃好喝供着。”
窦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无限颓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后面还有一小节,无奈小朋友已经快要把家掀翻了,只好先带他出去,那一节算在明天的章节里面~~~~~
暗涌(下)
玉仪回到房中,耳朵和脑子一起清净下来。
正准备趁罗熙年没回来躺一躺,整(。。)理一下塞的满满的脑子,还没摘发钗,就听问棋在外头道:“夫人,连翘有话要说。”
玉仪懒懒道:“进来吧。”
连翘穿了一件豆绿色的比甲,打扮的干净利落,进门先看了一眼,陪笑道:“婢子有话单独对夫人说。”朝着彩鹃等人歉意一笑,却十分坚持。
玉仪侧首示了个意,等人走干净了方道:“说罢。”
连翘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走进了几步,低声道:“前几日有次老爷回来,还没到夫人房里,就被甘菊叫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老爷出来时脸色不大好,还抱了一个乌漆盒子,然后就去了书房。”
有这样的事?玉仪一怔,有什么秘密值得甘菊瞒住自己?不对……,这件事罗熙年后来也没说,连他也瞒着自己。
…………难道是罗熙年从前的相好,送来什么旧物?
玉仪暂时压下疑惑,笑道:“有这样的事?”
“夫人。”连翘见她神色淡淡的,有些不甘,“你可不能当做小事不管啊。”脸上露出忿忿之色,“甘菊一个丫头,还能知道外面的事不成?既然是内宅的事,就应该样样儿都禀告夫人知道,让夫人做主才对,她这是对夫人的大不敬!”
…………好家伙,先把一顶大帽子给人扣上。
玉仪含笑看着她,没有阻止她继续说话的意思。
连翘见状又道:“自从甘菊把那盒子给了老爷,没过几天……,老爷可就去了她那儿,肯定是那盒子有什么问题。”加重语气,一副替主母着想的模样,“夫人可别被人蒙蔽了,自己吃了亏还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玉仪没有说太多,…………只是忍不住想,难道这位整天都盯着甘菊的屋子,不然怎么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这么清楚。
脑中突然火花一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吃等死,而不是主动一点,抓住每个人利益不同的要害,进而获取更有利的东西?人脉是可以培养的,哪怕不稳定,甚至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你先下去吧。”玉仪赏了一块银子,让连翘告退,静下心仔细的想了一想。
不光是人脉资源,甚至自己和罗熙年的关系,自己在罗府的地位,也是可以慢慢改善的啊。突然间振作了精神,似乎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而不是整天看人脸色,日夜患得患失。
正所谓“命苦不能怨父母,点背不能怨社会。”
丈夫一堆小老婆的四夫人苦不苦?年轻守寡的五夫人苦不苦?嫁了男人跟做尼姑一样的小汤氏苦不苦?人家不一样好好的活着,自己也不能一味叹气啊。
好吧,这个计划暂且叫做,“论把一枚傲娇受改造成为忠犬攻的可行性”,如果要再加一个知音体的副标题,就是“如何从一个娘家败落的受气小媳妇,成长为占据国公府一方角落的六房夫人”。
玉仪一个人想想又笑笑,笑着笑着,又有些莫名奇妙的难受,…………道理心里明白,不代表情感上不会委屈,人总是无法做到时时刻刻理智。
中午罗熙年带了东西回来,本来是想借此逗小妻子开心的。轻手轻脚一进门,便看见玉仪呆呆望着窗外,眼睛里有点水汪汪的,像一朵刚被暴风雨吹打过的小娇花,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原来她一直都是不开心的,人前不过是假装罢了。
对于罗熙年来说,去甘菊那里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新婚几天就去,自己也觉得有些理亏说不过去。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只好买了东西,然而眼前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景,似乎连礼物都拿不出手。
“老爷?”玉仪终于感应到了旁边有人,侧头看了一眼,迅速低头收了收泪,站起来时已是嘴角含笑,“几时回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去瞧瞧。”刚要擦身而过,就被罗熙年拦腰截住了。
“早起我让人去百宝堂订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玉仪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生生压抑住了,轻轻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嵌五色宝石的金镯子,够分量、够成色,上头的宝石也足够大颗。…………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吗?
还有……,这算是他的赔礼道歉?似乎拒绝是不明智的。
“怎么了?不好看吗?”
“挺好的。”玉仪没有立即关上盒子,而是表现出挺有兴趣的样子,拿出来戴在了手上,偏头笑道:“只是单戴这么一对压不住,显得头上轻了。”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提出要求,应该很容易达到,而且也很能让他感到满足吧。
果然罗熙年高兴起来,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金钗、金项链、金臂钏,你若是喜欢打一整套也使得。”
玉仪突然觉得,某人在感情上也一样是个巨婴。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调教难度系数不高,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努力,成功的希望还是大大的有,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在前面招手?好吧,眼下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不然离开了罗熙年,难道就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自己?一个终生不纳妾不睡通房的古代情圣,并且还要深深爱上二婚的妇人,噗……,大概只能做做白日梦了。
午饭过后,罗熙年还真让人去打了一套整的金头面。
玉仪当然不会反对,谁会嫌钱多啊?从理论上来说,只有归到自己名下的东西,才是真正能够动用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属于整个六房。
每天下午是最悠闲的时候,玉仪消了食,觉得其实不想那些糟心事儿,单纯的做一只米虫也挺好的。于是躺在床上,盯着绣多子多福花纹的床帐顶子,反复琢磨着自己的那个伟大计划,最后晕晕乎乎和周公相会去了。
睁眼醒来,又到了玉仪纠结的时候……
等下罗熙年就会回来,然后吃晚饭、喝消食茶,再然后……,总不能再假装肚子疼吧?昨天罗熙年就打算请大夫的了,好歹被自己推掉,…………以他那骄傲的脾气,大概不能相信妻子会拒绝滚床单,不然估计早黑脸了。
而现在玉仪的心理是,就算罗熙年没有哪方面的想法,单纯的搂搂抱抱,都还是有一些心理障碍。……怎么办?怎么办?仿佛是心理作用催生了效果,居然真的肚子痛了起来,过了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是……
彩鹃问清楚了情况,有点惊讶,“夫人的小日子提前了。”
…………提前了才好啊。
玉仪松了一大口气,赶着去清洗了,又换了一件家常衣服,这才从容不迫的坐在屋子里看书。嗯嗯……,照这样看来,外祖母给的东西还是挺管用的。
“小日子来了?”晚上上床的时候,罗熙年听了微微皱眉。
玉仪有点囧了,不是吧大哥,虽然你比较年轻,但也不用天天欲求不满吧?不过因为没有撒谎,说话很有底气,“是啊,日子有些乱了。”
罗熙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我虽然不懂,但听说妇人的小日子很要紧,若是经常对不住日子,就是身体亏虚了。”想了想,“明儿我去宫里找人,请个稳妥点的带下医给你瞧瞧。”
有这么严重吗?玉仪觉得有点夸张,但想着是他的一番好意,况且对自己又没有坏处,也就没说什么。
罗熙年似乎有点郁闷,半晌又道:“明儿正好是我休沐的日子,本来还想带你出去逛一逛,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别啊,你还是带我出去吧!玉仪在心里连说了好几遍,再也不装痛苦神色了,露出一副我好了许多的样子,笑道:“不用等下一回,就明儿吧。”…………这段日子自己实在憋屈坏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不行。”罗熙年态度坚定,斩钉截铁拒绝道:“你本来就不舒服,再出去吹风就更不好了。”
啊?其实你娘子没有那么娇贵啊。
做了十几年古代人,拢共也没出过大宅门几次,眼看有了一次机会,怎么舍得轻易放过?下一回,谁知道罗熙年会不会想起,又或者有了什么要紧事?…………要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随便出门,就算出去最多也是去外祖母家,或者别的官宦人家,断乎没有在外面闲逛的道理。
玉仪欲哭无泪,甚至被迫使出了缠人的水磨工夫,又是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