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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分焦急,心跳加速,毅然甩掉越背越沉重的重型自动步枪。他手忙脚乱地扑腾,拼命游上去,他剥去那些缠绕在“美国佬”身上的子弹链和弹匣,它们沉甸甸的情同枷锁。他从背后下手死命抱住他,他三下两下把落水者拽出水面。整套救生动作,他施展得得心应手,干净利落。望着渐渐苏醒的彼得,“救生员”心花怒放,他紧紧揪住“猎物”的衣领子,好歹把他的脑袋强行弄出水面,让他呼吸,让他吹吹海风,他热切盼望他赶紧复活。
他手中湿漉漉的落水者,被冷冷的海风一吹,立即打了个激灵,他醒了。“放开我,放开!”昏昏沉沉的彼得先生,他还以为是在水底,同他自己的灵魂搏斗呢。“他”居然要他放弃,要他投降,要他屈服,要他死亡,休想!他现在就要“他”放开他,马上滚蛋。
“放开你?哇啊,休想。”林先生龇牙咧嘴,恶狠狠冲着他吼叫,他一心想要尽快唤醒彼得,趁早摆脱手中的大麻烦。他明白,这座身披火焰的海上蜃城,正在不断下沉,恐怕“黄金”号也是如此。那些想要吃人的小异兽们,鬼知道它们几时会突然之间冒出来吐舌头?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然而彼得先生从死向生的苏醒过程,却是慢慢腾腾的,根本跟不上逃命的快节奏。只听见耳边一声“休想”,真正是荡气回肠,他还以为心中的“他”,不让他活命呢。于是,他穷凶极恶地剧烈咳嗽,在水中拼命挣扎,他不顾一切地舞动手脚用力踢打。他这是下意识地反抗,他要摆脱死神的诱惑和囚禁。
彼得)恍)然(网)间大彻大悟,“他”便是他心中的蜃城,他要决战蜃城,决一死战,斗志昂扬,他将成为光荣战斗的战士,他要一举赢下内心世界的“海市蜃楼”。他手舞足蹈又踢又打,他要击败内心深处狰狞一如魔鬼的“吃人的他”。他认清楚了,“他”便是一条天生于心,阴险盘踞的嗜血毒蛇。
“哎呀,别揍我呀?真疼哪。救命,我的妈咪?”林先生神情夸张地大喊大叫,拼命提醒糊涂的“落难人”手下留情,他可是被这个“美国大家伙”踢打得苦不堪言。
总算还好,历经生死搏斗,彼得先生终于恢复清醒。他仿佛是在一瞬间,出生入死,他犹如重获新生。他努力划水游泳,忍不住瑟瑟颤抖,回想水底的经历,依旧惊心胆寒。他变得乖巧起来,老老实实紧跟“中国佬”前进,他们游向金灿灿的龙舟帆船。在他的心底暖流涌动,一生苦苦追逐的美好希望,已然在月光下回头,希望正向他迎来。他一边游泳,一边和林先生搭腔说话,他是想试试脑子到底有没有进水坏掉,他结结巴巴地询问:“嗨,我说林老板。您游泳……游得……当真不坏啊。要不,我早就‘圆满’啦,对吧?”
“游泳?这个小意思。我每天都游泳减肥。要不,我这身段,呵呵,泡妞有困难啦。我家有两个游泳池。”林先生断断续续,老实回答他的问话。
听了他的回答,身为主编的彼得先生,一个不小心又呛着一口海水,苦涩得很呢。其实,他是突然想起,他自家公寓的那只浴缸,泡进去根本伸不开腿脚,他顿时倍感心酸。他用力甩脑袋,抖落头发里深藏的水珠子,他继续游泳同时暗暗地咬牙。他酸溜溜地琢磨,自己和这位林大老板比较,究竟落得“士不如商”的窘迫境地。
唉,悲哀,他暗自一声长叹。这颗处于二十世纪末期的、人人都苦苦追逐利益不回头的资本主义横行的星球,水深火热,俨然是一张滋生邪恶信仰的温床。那些双手沾染鲜血的罪犯,无一例外缘起信仰邪恶,他们同样沦为“海市蜃楼”粉身碎骨的牺牲品。以黄金作为绝杀的利器,金融战争早已打响,追逐利益的战争穷凶极恶周而复始,黄金宛若嗜血毒蛇。贪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骨子里猎手的血性深藏不露,邪恶的信仰诱惑人蠢蠢欲动,灵魂蜕变凶残一如吃人异兽,纯粹为了获取利益,不惜杀生害命,如此这般邪恶的行径,等同于坠落黑暗的“禁区”。试想,极端痴迷地崇拜金钱和权力,疯狂掠夺,焉知就不是深陷精神上的一座蜃城呢,亲爱的彼得?!
他露出会心的微笑,煞白的面孔悄然浮起红晕,他在水深火热的“黄金”号上游泳,他由此树立远大理想。无论如何,今生今世,他要努力奋斗,为自己挣一只超大尺寸的浴缸。
就在两个落水者,狼狈不堪挣扎在水中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异兽小天使,它们也在为生存奋勇拼搏。这群抬头仰望的小家伙,眼巴巴看着“金龙”降落在水上,它们看见一个人手舞足蹈地忙于灭火,然后奋不顾身跳入水中,一闪身他就不见了。
“哇啊、哇啊,”婴儿的哭声,深深吸引异兽小天使,它们激动地“哇哇”叫唤,争先恐后跃进水中,寻声游向水面上金灿灿的“餐桌”,它们赶着去吃晚餐。它们游泳前进,一边吧嗒馋嘴巴,一边老练地划动四肢,拨弄海水“哗啦啦”响。不慌也不忙,几只小异兽慢吞吞接近预定目标。湿漉漉的鼻翼,微微翕动,婴儿的气味如此甜美,令它们阵阵心颤。
月色温柔。小船好像金色的摇篮,在泛着火光的水面上晃荡,它像是随时可能倾覆。婴儿在月光下拼命啼哭,他仿佛也意识到处境不妙。面朝苍穹,被当成尸体摆放在帆布上的餐厅服务生,忽然轻声叹气,他总算活过来。他身上湿漉漉的,让海风一吹,感觉更加难受。他摇晃脑袋,懒洋洋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只黑色的猫咪,趴在他的胸口上,正用它那条腥味十足的舌头,贪婪地舔食他脸上的鲜血,它“啪嗒啪嗒”吃得津津有味。
唉哟,人落难,猫也欺负人。它这分明是在喝“人汤”嘛。他又羞又气,连忙挥手赶开它。猫咪也很识相,一头钻进帆布深处不见了。
婴儿“哇哇”放声大哭,听着真是够烦人的。紧皱眉头的倒霉蛋,微微歪过脑袋,用手指头掏耳朵。他倒是乖巧,老老实实呆在那儿没敢乱动。他匆忙检察一番,发现肩膀上有几处粘糊糊的,说不上是海水还是血迹,反正一定是够惨的,他不禁这样想。小宝贝持续不懈的哭声,好似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他渐渐意识到船上只有他一个活人,身旁躺着半死不活的少年“尸体”,多么吓人?
挣扎着他勉强坐起来,环顾四周。老天爷,我这是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到处是海水和火焰?他揉揉眼睛,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大海是和火海同样的红彤彤一片。
他立刻意识到,记忆出现短暂的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怎么会受困在水深火热的地方。难道是一不小心,他把记忆弄丢了?不会吧。他惊慌失措,苦苦追问他自己。一连串令人心悸的枪声,仿佛在他耳畔回响,排山倒海,轰然回荡,他不禁打寒战。他仿佛又看见,穷凶极恶的“黑袍小福儿”向他举枪射击。枪口,黑洞洞,阴森森,冷飕飕。
黑洞洞、阴森森、冷飕飕的枪口,活像张着血淋淋嘴巴的禽兽,一口就将他吞没。眼前,心中,漆黑冰冷的世界,无底的黑暗深渊永无尽头。他捂住胸口,好一阵心悸难受。肩膀上的伤深深地疼,疼痛真真切切地提醒他,他还活着。万幸。两只枪眼,血汪汪的,幸好没有伤在要害,算他走运。血水还在不断渗出,问题恐怕不大。因为更加要命的问题是,他看见前方的水面,几只小异兽正迅速游近龙舟帆船。
它们还想吃我,老天爷?惊恐,仿佛速效救心丸,也是十分有效的止痛药,瞬间盖住他的伤痛和心悸。保住小命要紧,加油干,亲爱的服务生。他暗自鼓励,却不由自主打哆嗦。海风,多么清凉。他背靠折叠的金色帆布,海风中他瑟瑟颤抖。咦,什么东西,生硬地顶在他的脊梁骨上?他掀开帆布的一角,低头察看。原来是那只欺负人的黑猫,它正稳稳当当趴在一支同它一样漆黑的冲锋枪上,哼。他冷冷瞟了它一眼。他想,黑色的猫,黑色的枪,简直恶心透顶。
哇啊,枪!这是真的吗?他慌忙伸手抚摸那支黑色的枪,它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枪枪”哟,好呀。枪并不是幻觉,谢天谢地,管它是谁藏的。他把黑色的枪一把拽出来,为此他还白白地被猫抓了一下。
黑亮的冲锋枪,“禁区”制造,威力无比,沉甸甸的子弹充足。酷毙。他用双手将冲锋枪小心翼翼托起,他把它紧贴在胸前,他为此摆足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他那样子仿佛一位现代骑士。至少,服务生先生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获至宝,他好似意外捞到一件黄金打造的餐具。那就打呗,战斗。他在心中高喊:“像一个光荣战斗的战士,像一个古老传说中的英雄,像一个电影银幕上的男主角儿。”他深受感召,同时也深受鼓舞。这个小人物立时激动万分,热泪盈眶,斗志昂扬,他觉得自己真是一块了不得的好料。今夜,在大海上,他将成为叱咤风云的英雄好汉。他仔细搜查金色的帆布堆,好像是在挖掘金矿,他随手摸出几只弹匣,不禁喜出望外。
不过呢,喜出望外的,还有一只异兽小天使。在同伴们当中,它最聪明,最能干,也最神勇,它猛地从水中跃上龙舟帆船。在水花飞溅的时候,他眼明手快毅然扣动扳机,冲锋枪却无声无息。重大打击!他的额头上,忽地冒出一片细碎的冷汗珠子,一颗颗晶莹赛珍珠。他使劲儿晃动枪杆子,枪口在月光下寒光闪闪。他真纳闷儿,究竟哪里不对头?
异兽小天使用两条后腿直立,稳稳当当地站在船沿上,它显得那样骄傲,看似昂首挺胸。小异兽歪过脑袋,挺起胸膛,鼓起白得雪亮的肥胖肚皮,咧开大嘴巴露出雪白、雪白的尖牙。它仿佛冷眼旁观,禽兽公然看人的笑话,它分明是在欺凌他。
这可真让服务生先生有些受不了。他也是一时昏头,居然认真用黑洞洞的枪口,顶住它白花花的肚皮,埋头苦干“啪嗒啪嗒”地扣动扳机,枪还是一声不响足以急死人。
这可真让异兽小天使有些吃不消。它也是一时淘气,居然拼命弹射血淋淋的长舌头,在人面前“呼啦啦”地挥舞晃荡。好在它只是乐于恐吓和炫耀,并不着急吃人肉。要不然,服务生准保完蛋。
他和它当场较量,双方彼此生死决斗,一时间相持不下。这一幕闹剧,惊得黑猫弓背低头,它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虎啸”。它不过是虚张声势,它不战斗的。小异兽“呼”地缩回舌头,它呆望黑色的猫咪,忽闪亮晶晶的眼睛。它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吃这个一团黑毛的小东西?
摆弄冲锋枪的餐厅服务生,无意间打开枪的保险,枪声突然响起,小异兽应声掉落水中。他哪儿肯善罢甘休,他紧跟它跌落的黑影子继续扫射,水面接二连三激起朵朵浪花,雪白晶莹闪闪亮,波浪随之层层叠叠荡漾。举枪射击的救星,脸上的笑容好像花儿一样开放。
听到枪声,林文湛和彼得两位先生拼命向前赶,很快游到“金龙”旁边。俩人先后搭住船沿,抬头仰望英雄般昂首挺胸的餐厅服务生,他们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他猛然回头,“啪”一下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俩,他还暗暗地浮起双肩抬起头,摆足造型。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帅,仿佛就是国际巨星施瓦辛格。
“我,帅吗?”服务生先生故作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