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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而略微带忧伤的萨克斯曲子,透过那一层层的音浪,投入了人们的心中。
克诺斯基站在那儿动也不动,手指飞扬之处,大家仿佛看见了站在台上的不再是他,而是一个历尽人间沧桑的旅者,在用他沙哑的声音,诉说着他的悲欢离合,一种磁性很轻柔的流过耳畔,使得倾听的人们不得不沉迷于他营造的气氛之中。
我是第一次听萨克斯这种乐器,由于放松了心境去听这首乐曲,所以受了他吹奏意境的感染,前世的一幕幕也重新又闪现在脑海里。
井如烟和宋雨梦不得不发生的决斗;在被自己门派出卖时,两女心中的惶恐与内疚;我的苦涩、无奈与惋惜……最后“看到”孔慈师父耗尽心血,摆下“北斗七星转命阵”,仰天怒吼的情形……
长音余尾,不知不觉中,克诺斯基已经收起萨克斯,悄然返回了后台。
我仅仅比其他人早清醒一分钟,却正好来得及望见秋无心眼中晶莹的泪珠。
“啪啪啪啪……”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响了起来,无数的观众纷纷起立,为克诺斯基拍掌着,喊著「再来一曲”的也大有人在。
包厢里面的声音不会外泄,而外面的声音却可以清楚的传过来,这也是为什么包厢这么受大富豪们欢迎的原因了。
听着这些充满热情的鼓掌声,似乎秋无心也有些激动了。
“柳丁,我从小就有个愿望,那就是能和可以演奏“广陵散”的人筝笛合奏一曲……”美人儿谷主第一次这么柔顺的看着我,她的请求是一个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宋雨梦还没有回来,她才敢如此大胆。
我二话不说,马上拨通了埃布尔房间的电话,“无论你用什么法子,给我找一架中国的古筝,我要两个人合奏。”
见我挂上电话,秋无心有些兴奋和害怕的看着我,“柳丁,可是我对曲谱不是很熟悉,万一出了茬子怎么办?”
我略微思索后道:“那就由我来主导,你只在自己最喜欢的阶段掺和进来合奏,反正如果从头合奏到尾,也显得太庸俗了一些。”
“嗯。”秋无心轻微的点头答应道。
我正想乘机再和她沟通一下,不料此时房门被打开了,宋雨梦熟悉的影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堆东西。
“呵呵,外面的反应好热闹哦,他们都为之疯狂了,可惜呢,我都没有听到。”
随着宋雨梦这句话语,秋无心的脸马上变成了原先的冷漠,那一抹温情与柔弱,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可惜了!
在这一瞬间,我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打开她心扉的机会。
于是,我只好正膝以坐,和身边的宋雨梦用传音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克诺斯基非常的有性格,无论观众怎么的呼喊,他甚至连出来答谢一下都不愿意,无奈之下,主持人只得宣布下一位音乐家的出场。
第二位出场的是一位擅长大鼓的音乐师,但无论他敲击得多么出神入化,观众们依旧沉浸在克诺斯基的萨克斯余韵里面,等大鼓音乐师退场时,传来的掌声寥寥无几。
第三位是一位法国号大师,这时,渐渐恢复过来的观众们,才又拍响了掌声。
第四……
很快的埃布尔打来了电话,我和秋无心的筝笛合奏被排在了正中间的第十二位,于是在第十曲的时候,我和秋无心就得走到舞台那边去准备了。
“师父,你要加油哦!我会在这儿为你打气的。”离开包厢之前,宋雨梦的一句无心之语,让秋无心心中一紧。
而一走出包厢,我就顺手牵起了秋无心的玉手。
“快放开!”秋无心想要挣脱,却被我牢牢抓住,不肯放开。
“心儿,这儿的人太多,你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我一记耳光吧?”
其实不用我说,秋无心现在已经不想再打我了,她冷哼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却任由我抓着手向前走去。
“咦?爸爸,那不是柳丁吗?他怎么和无心姐姐那么亲密?”一个刚要回到包厢的少女惊奇的道。
“好像是呢!”中年男人点头道。
少女睁着蓝色的大眼睛,怒道:“真是个坏家伙,雨梦姐姐对他那么好,他却和雨梦姐姐的表姐勾搭在一起。不行,我要去给雨梦姐姐说!”
中年男人还没有回过神,少女便挣脱了他的手臂,往宋雨梦所在的包间跑去,拦也拦不住。
走到后台之前,秋无心已经在自己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面纱,配着她的黄色长裙,倒是既好看又神秘。
远远的看着埃布尔在和舞台监制吩咐着什么,我朝他传音道:“埃布尔先生……请不要回头,我并不想和舞台上的人接触,你让他们布置好舞台帷布后,就全部离开吧,我们自己会用法子进去的。”
埃布尔究竟是见了许多世面,他只是浑身一震,便微微点头,又转而叮嘱起舞台监制来。
第十一位的大号曲结束得很快,等他下台后,舞台上厚厚的红布缓缓的落下,将舞台和观众们彻底隔绝开。
大家看了看手中的节目清单,发现第十二曲只是一位匈牙利的竖琴师,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就在他们疑问重重的时候,报幕员走了出来,“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庆幸的邀请来两位神秘的嘉宾,他们将为我们演奏一曲中国古曲,现在请大家安静的等待几分钟,然后让我们倾听这听觉的盛宴吧!”
和特内泽德总统夫妇坐在三号包厢的翁柏一愣,旋即又笑了出来,他以为是我找来的中国大师,却不知道是我本人上场。
十九号包厢里,坐回原处的埃布尔表面上镇定淡若,可实际上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中在企盼这位柳先生不要为了泡妞,把音乐会搞砸就好──之所以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听到米歇尔说了我和秋无心的暧昧关系,便误以为我是为了秋无心,才上去出风头的。
不止是他,米歇尔和莱格利斯都有这种想法。
和三位族中长辈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所有小辈们的殷勤期盼,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一个神奇的代名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的……当然,这里面少了依莲,她现在正在我的包厢里,控诉着我的罪状。
依照埃布尔的要求,这附近都被清场了,望着舞台上面如蜘蛛网般的钢筋柱子,我心中一转,伸出手道:“心儿,牵着我的手,拉我上去。”
美人儿谷主劈头娇叱道:“你自己没有腿啊?”
“心儿,你牵我。”我坚决的再次递过了手。
秋无心银牙咬得差点发出声响,最终还是一跺脚,抓起了我的手,脚尖一点纵上了屋梁之中。
“无赖……”耳边传来美人儿谷主的一声无奈叹息。
既然有了开始,后面秋无心拉着我的手在密布的钢筋柱子之间飞掠时,就显得自然多了,幸好她注意到了避开灯光和摄影机的范围,不然明天报纸又得惊骇的报导一次“卢浮魅影”。
几个起落之间,我们飘然落在了白色笼罩的帷布之间。
举目一望,这儿有两张木质的板凳,其中一张要矮一点,在它的旁边,放着一台半新不旧的中国古筝。
见到有些陈旧的古筝,我和秋无心不怒反喜。
只要是懂古筝的人都知道,新的古筝都需要很长时间来调节,才能让它用得得心应手,不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是不能发出优美的声音的,而今这台明显是用了很长时间的古筝,自然也能将秋无心的琴技发挥到最好程度。
考虑到音乐家的身高不同,板凳是可以调节的,秋无心摆弄了几下,就以最佳姿势坐在了古筝前。
“铮!铮!”
外面的观众正等得无聊之际,这几声响亮的试筝声音,顿时将他们的情绪挑动起来。
管着舞台幕布的人见到时机差不多,立刻示意身边的工作人员拉起了厚实的红布。
于是在缓缓升起的红布后面,大家看到舞台的正中,在淡淡的如月色般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用白色轻纱围成的长方形,里面模糊的看得见是两个人。
对此神秘的出场方式,浪漫的法国人大加赞扬,响亮的掌声又慷慨的送给了我们。
秋无心本来已经调试好了古筝,此刻见到下面那么多人热情的鼓掌,不由有些胆怯了。
我放下嘴边的笛,走到她的跟前,“心儿!”
“嗯?……嗯?!”
她刚刚抬头,就被我乘机亲吻上了小嘴,后面第二声惊哼就是这样得来的。
秋无心料不到我敢在这么几万人面前吻她,玉手一翻,差点又给我打过来了。
我浅尝辄止的离开了她的嘴唇,笑道:“有我在这儿呢,不要怕!”
“这个混蛋!还让我不要怕?不知道这样吻我,会让我更加慌乱的吗……哼,等待会儿演出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秋无心边想边低下了头,脸上抹过了一丝红晕。
第十集
第十一章
和克诺斯基开场的低沉不一样,我一开始就吹出了一个轻扬的音符,淡淡而悠扬的笛声紧接着传遍了四周。
“广陵散”虽然被嵇康弹奏成了千古绝唱,可并不代表它就是那种引人忧愁的曲目,实际上,嵇康弹奏此曲时,心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因为他充满了文人的傲骨,故而有种不屈服于暴政的激昂。
不过,如同一千个人有一千种不同的性格一样,一千个人来吹奏“广陵散”,也会有一千种不同的感觉。
上一次我在山上吹奏的“广陵散”,正是记忆回复到一半的时候,吹奏起来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与期盼,现在我已经找回了宋雨梦与井如烟,还有那么多深爱自己的老婆、即将出生的孩子,这让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怀着这些心情,我全心全意的吹奏著「广陵散”,这空灵得像要飘上天空的千古乐章,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把在场所有的人带进了一种奇妙的环境之中。
这里有清澈的寒潭映照出每日的日升月落,有百丈悬崖上洒落的银色瀑布,也有那柔情似水的情人,正倾听着你的声音。
就在一处短暂的低音之后,一个更加柔和的古筝声响了起来,与笛声合而不拢,荡漾起层层涟漪,潺潺地散开去,仿佛在那小山背后,又发现了一处人间天堂般,让人更加沉迷。
不知不觉的,我走到了秋无心面前,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从长笛里面传出的声音,又从清灵淡雅,变为了欢心倾诉。
秋无心瞪了我一眼,手中的古筝却不得不在我的带领下,同样进入了这种境界。
而就在此时,她的心灵和我的心,终于融和在了一起,我对她所有的爱恋与疼惜,都通过这笛声传递了出去;而她的惶恐、不安与挣扎,也在我的包容与理解中,得到了抚慰。
处于笛声的感染下,秋无心心中坚固的防线,已经裂开了一个洞口,并逐渐的扩大著。
这种心灵交汇的音乐已经超出了它的本身,渗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灵,让他们都回想起了自己最难忘的事情。
回首多年以后,伊人不在,而郎君又在听着谁人的倾诉?
漫漫红尘中,你又曾经错过了多少人、错过了多少的爱恋?有没有因为各种误会,和自己的情人分手,又有没有因为移情别恋,而抛弃了与自己甘苦与共的、曾经誓言一生都要保护她的妻子?
所有曾经最珍贵的情感,让所有人都泪满眼眶,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酸甜苦辣,尽在千古一曲“广陵散”的缓慢倾诉中得到重温和追寻。
等到演奏结束,我抱着秋无心在舞台顶上忘情的热吻时,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