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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疑惑间，十四爷已经一个巴掌煽了过去。
“贱人！你干吗？你在楚颜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一掌之下，她反而冷静下来。眼中却浮出泪光点点。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一家，都在太子旗下讨生活，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她泣不成声。
“太子？他要你对我做什么？”我问道。
“他给了我一些药粉，让我加在姐姐的茶水中。至于这些药粉有何效力，我也不知道。但我见姐姐这几日浑身不得劲，猜想怕是与此有关。我敬重姐姐是个多情重义的好人，原本不愿加害，何况那日在奉先殿，姐姐出手相救，琉璃更是感激在心，可是太子多方胁迫，实在逼不得已…”她泪流满面地说道。
现在终于明白，那日在奉先殿内，太子何故为难她了。
“呸！亏得楚颜对你拼命相救，你可真会恩将仇报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十四爷黑着脸，厉声问道。
她看了看十四爷，又看了看我，轻声说道：“太子还允诺，事成之后，会撮合我和…十四爷，请皇上把我指给十四爷做侧福晋。”
什么？我和十四爷同时吃了一惊。
“什么啊…我说过愿意了吗？我连你名字都记不齐全！”他愣愣地说。
“…是啊，十四爷何等高贵的身份，怎么会留意一个貌不惊人、艺不出众的小小宫女！可是太子却看出了琉璃的糊涂心思，以此相诱。当然，琉璃从未真的痴心妄想。”她凄然一笑。
十四爷无语。面对一颗默默爱恋的心，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太子为何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高高在上，我卑微渺小，便有什么过节，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我，何必如此瞒天过海，费尽心机？”我不解地问道。
“哼，她怎么会知道？只怕和你莫名其妙坠马失忆有关。楚颜，我得去和八哥商量一下，你现在可是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冒半分危险，出一点差池。”
“不要找他！”我叫道。八爷那怅惘的眼神，失意的表情，让我莫名的心惊，不由自主想要逃避。
“那好，让我自己解决！”他笑道。
我正想答话，却看到一旁若有所失的琉璃。
“十四爷不妨人情做到底，想想给琉璃安排个妥当的去处吧。如果太子知道此事，还会放过她吗？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可以谅解，所以并不记恨。”我说道。
“姐姐…”琉璃向我跪下。
“行，让我想想。只是楚颜，”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你对别人总是心软，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我沉默无言。因为我心中的答案，只想留给另外一个人。
（四）此情谁会倚斜阳
琉璃最后的归宿，居然是十阿哥。十四爷后来对我说：“把她搁在皇阿玛身边，你都不放心，那只有离开皇宫，嫁给皇子了。别看十哥平日咋咋呼呼的，其实最是心软不过，皇阿玛喜//。345wx。欢他的爽直性子，太子对他也少有防备。我和他一说，他便应承下来，去跟皇阿玛求了琉璃。琉璃的父母家人，也已脱离太子旗下，安置妥当了。”
“如此甚好。只是这样安排，不如你直接娶了琉璃，岂不两全其美？既称了她的心，也如了你的愿。”我笑道。
他恼恨地说道：“如了我的愿？我的心愿只有你…我这就去求皇阿玛，让他一碗水端平，既然把琉璃给了十哥，也得把你给我！其实我早就央求过的，只是去要回话罢了！你现在本就危险万分，如此正好让我省心！”
我真后悔失言，急忙拦住他：“且饶了我吧，我的爷！皇上明知我和八爷有旧，这会子又与你纠缠，我还想有活路么？”
“你记起八哥了吗？那我与你之间…”他狐疑地问我。
“没有，我和他曾经交好，乃是旁人相告。我与你之间的事，我却不想知道。”
世上唯有情这一字，最为难解难缠。前尘种种，我真的不想回头再看。
“你忘记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想起。”
他执着的目光奕奕有神，好象那个人，难怪是兄弟。
不过几天，是康熙的生辰。乾清宫喜气洋洋，喧声震天。五彩的宫灯，热闹的大戏，琳琅的珍馐，朝贺的人群，我却只感到无名的孤寂。终有一天，红尘散去，繁华落尽，唯有千里孤坟，处处荒凉意。
今天不是我当值，我便避开人潮，四处游走。这时天色欲晚，夕阳正艳，前方的八角亭里，却有人影依稀。我上前一看，却是十三爷。
“十三爷，你怎的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给皇上贺寿，你干吗离席呀！”我问道。
“正是所有人都在，所以也不差我一个。我已经敬过寿酒，看着那些满是献媚的笑脸，听着那些说不完的吉利话，心里倒觉得虚假矫情，气闷得紧，出来走走。”他笑着说。他还真是性情中人，对我也不忌言禁口。
“楚颜，明日我要去古北口练兵了。”他忽然说道。
他怎么了？好象欲言又止。
“怎么？是否想着要离开紫禁城，心里会有牵挂和思念？”我打趣他。
“是啊。但是，即便身在紫禁城，心里也有牵挂和思念。”他的眼睛逃避我，看向远方。
就是木头，也知道他话中何意。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乾清宫的小宫女欣儿远远过来：“十三爷吉祥。楚颜姐姐，李公公让我来找你呢！”
“有什么事情吗？”我说道。
“皇上已在后殿休憩，却不知何故龙颜不悦，嫌我们手脚毛躁，李公公遣了我来找姐姐前去服侍。”欣儿说。
我连忙随她往乾清宫而去。
看来康熙果然发过脾气。地面零散着摔碎的茶碗，几个下人竟然不敢上前收拾，吓得跪了一地。我忙给欣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拾掇清理。
他躺在平日午间小睡的床塌上，闭目养神，不辩喜怒。李德全侍立在侧，默默无言。
“今儿可是皇上的好日子呢，动怒伤心，实在不该。”我小声说道。
李德全立刻白我一眼，想是我不知深浅，口不择言。
他微微睁眼：“楚颜，你倒说说，为何百官满朝，儿孙绕膝，朕反而觉得孤单？他们祝词篇篇，好似个个忠心拳拳，但谁知道呢，说不定巴不得朕早日御驾归天呢！”
“皇上！”我和李德全同时大惊。生辰之日最忌不吉之言，何况他是皇上。
我本能地想要捂住他的嘴，手悬在半空，忽然惊觉，待要收回，已被他握住。
“告诉朕，为什么？”他手中发力，我的脸色，却一定发白。
真佩服李德全的定力，他面不改色，熟视无睹。
“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必然就要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孤单，老天很公平，给予的同时，也必会索取。”我说道。
“是吗？给予的同时，也必会索取…楚颜，你想过吗？老天给予过你什么，又向你索取过什么呢？”康熙看着我，慢慢问道。
“皇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听闻皇上龙体不适，特来请安。”欣儿颤颤地说道。
“楚颜，你去唤他们进来。”他终于放手。
“是。”我退步出门。
门外两个君子，不发一言，但是，全都白着一张脸。
四爷和十三爷请安之后，见圣颜困顿，便请辞告退。
康熙说道：“朕今日有些累了，先在这里歇歇。李德全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我和欣儿等人徐徐退下。正往住处走去，发现四爷站在前面僻静之处，身后是他随侍的小太监。看看左右无人，想来等的是我。他见我过来，对那个小太监说道：“去，四下看着点儿！”那人口中应声，转身走开。
我刚要福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冷声说道：“皇阿玛对你的包容和宠爱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你每日戴着佛珠在他面前招摇，他竟然可以置若罔闻，佯装不见？或者，是我太过小看你了，你对我们兄弟一直若即若离，只是因为心念更加高远？”
他什么意思？我奋力摔开他的掌控。这佛珠我已然多年戴惯，从未想过要取下来。就算是他们兄弟曾经相赠，但为何每个人看到它，反应都如此激烈？先是太子，后是十四爷，再是面前这个冷面君子。难道它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和寓意吗？
我的疑惑被他看穿。他沉思着说道：“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这个，可是男人的心。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各人一串，从不送人。除非是…自己的最爱。”
什么？我的天！我现在明白八爷给我戴上佛珠时为何怅然，太子乍见佛珠时为何惊讶，十四爷看了佛珠时为何欣喜了。我居然每天心安理得地戴在手上！难怪他以为我惟恐天下不乱了！康熙爷为何不予理会，毫不在意呢？真是奇//。345wx。怪！
我作势就要摘下，他笑道：“这会子急了？那也不必。如果你是真的前事尽忘，我还有一事必须提点你。”
“四爷请讲。”
“你现在的处境可是如履薄冰，你可知道？”他缓缓说道。
“怎么说？”我问。
“原先侍侯皇阿玛的小宫女琉璃，何故突然嫁给老十了，你当我不知道么？你现在可是太子的眼中钉，势必除之而后快。”他看着我。
原来他的耳目如此灵通。
“太子为何恨我入骨？我不过一个小小奴婢…”我喃喃说道。
“如果你不失忆，心中自有分晓。去年秋狄有人行刺皇上，当时幸好你及时察觉，刺客才未能得手。后来刺客被十四弟所杀，留下的唯一线索，是天地会的一块玉佩。但是，皇宫重地怎会让反贼轻易进入？更何况他明显不是净身之人？如何又能避开侍卫接近圣驾？你不觉得太过奇//。345wx。怪了吗？皇阿玛本来令我彻查此事，我也有了一些头绪，可就在此时，你和老八同时在围场边界的听风谷受伤，只说是意外惊马所致。可是为何无故惊马？你们为何去了人人远离的危险之地？明明疑点重重，皇阿玛却下令此事‘不得再提，不复再议’。所有知情之人全都讳莫如深，一切好象没有发生过，除了你。
你是两件奇事的当事之人，竟然无端失去记忆。坠马所致？坠马之人何止百千，单单你会不记从前？所有看到你的人，都会在心中暗自揣测，心生疑云。有两个随扈围猎的侍从，无心谈论此事，已被悄然处决。”
他娓娓道来，我听得胆颤心惊。
“这一切，都和太子有关？但我还是不明白，和我的关系在哪里？”我问。
“有些事情，你太明白只会徒增烦恼。我想，是你无意知道其中的秘密，太子才会不能容你，不管你是否失忆，都是一桩心病。”
原来如此。但是，他兜了一个大圈子，只为告诉我这些？
“那以四爷之见，楚颜当如何自处？”
“除了寻求庇荫，别无他法。”他不动声色。
知道了，这才是一番谈话的目的。
“那么谁是庇荫？譬如八爷？”我问道。
“哼！你心中还有他么？你如果找他，除了火上浇油，没有别的结果。诚然，老八的人望如日中天，但正是如此，太子才会加倍忌惮防范，你若投靠老八，只会恶化本已势同水火的局面，到时候惊动皇阿玛，谁还保得住你？”他冷下脸来。
“那，十四爷？”我复问道。
“假以时日，他或许可以成为你的靠山，但现在他自己尚在别人羽翼之下，安能照拂于你？”他脸色更加难看。
“那…”我正要开口，他捂住了我的嘴。
“没有任何人，除了我。”他说道。
“四爷为何这般自信？”我掰开他的手。现在太子还未“一废”，离他崭露头角之日尚远。
“太子深得皇阿玛额外恩宠，皇阿玛用在我们众多兄弟身上的心思，全部加起来，还不及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