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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一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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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惯例,都应是师父先传授了口诀,再仔细解释给弟子知晓。但如此千年流传,从嘴到耳又从耳到嘴,人人理解体会本不尽相同,其中谬误疏漏在所难免。

故此淡言真人别出蹊径,干脆什么也不给弟子解释,让他们自己体会。如此一来,可苦了那些不明就里的徒弟,还以为师父挟艺自重,不肯尽心传授。淡言真人又不愿意说明,误会自然越生越多。

也只有阿牛这般的直肠子,才对淡言真人奉若神明,毫无怀疑,反而能够深体个中三昧。

丁原和阿牛自然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就是都一般的倔强。因此虽然他以为淡言真人是在有意刁难自己,但越这样他越不肯低头认输,只苦苦求索三十六句口诀的涵义。

有好几次他思虑良久,依旧弄不明白口诀中那些古怪字语的意思,本想去找淡言真人问个明白,但一想到老道士半死不活的模样,丁原便硬生生忍住了。

如此一直静坐到后半夜,丁原前后推敲印证,自觉弄懂了三十六句口诀的十之八九,只有几处犹存疑惑。

他阖起双目,两手虚抱丹田,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照口诀第一句“心凝丹田起熔炉,神思物外化元空”修炼了起来。

丁原松弛全身,心神尽皆凝聚于丹田,果然觉得里面有一团暖洋洋的炉火在燃烧,不禁心中一喜,但杂念一生便又感觉不到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四十余天前,先后服下了以天地珍品炼制的无忧丹与九转回天金丹,更有翠霞六仙以三十六日功夫授以六合回春,从此脱胎换骨,凭空多出一个甲子的仙家真气。

如果换成旁人,要感受到“熔炉”生起,少则数日,多则上月,哪有这般轻易!

丁原也不管这么许多,再次收拾心神进入丹田,渐渐又感觉到那团炉火。渐渐的,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炉火奇妙的窜动里,完全忘却身外之物。

不知不觉中,他便进入了口诀第二句,“念及无明动天息,自有正气上晴空”的境界,一道若有若无、似可控制的暖流渐渐凝聚,在丹田里随着丁原潜意识的驱使朝上飘浮。

依照常理,要生成这么一丝若有若无的仙家真气,至少也需三月之功,但丁原本身就具备了六十年的深厚功力,要找出这么一丝真气来,简直是小事一桩。

这就好像一个小孩想举起百斤重物,非要经过刻苦磨练,而一个壮年力士做起来却轻而易举。

事实上,以丁原目前功力,一口气修行到“知着”境界并非难事,但如此有失根基之巩固,更无法细细体会到前四个境界的奥妙之处,所以淡言真人有意借着口诀传授的句数限制,令他得以循序渐进,避免过于急功近利。

这些用意,丁原小小年纪自不明了,但也亏这样,才奠定他在此后超凡入圣的仙师根基。

在物我两忘中,丁原已修炼到口诀的第十七句,也偏巧在这里出了岔子。

起先对于第十七句所说“抱守元一冲地关,金水横生接天岸”,丁原就不甚明了了,只是不愿意低头去问淡言真人。待修炼过第十六句后,他依着自己的揣摩,硬是驱动丹田内那道真气逆转,却无意间犯下大忌。

要知正道心法最讲究体会天心,顺应自然,故此所有功法中都绝无逆运一说,翠霞派的“翠微九歌”亦不例外。

丁原没人指点,更无人在一边护持,却胆大妄为,强行逆运真气。

若是他果真是个毫无根基的初学者也就罢了,因体内真气几乎若无,最多也就是吐血昏厥。可是他偏偏拥有一个甲子的仙家真气,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正觉得丹田一阵灼痛,贮藏在其中的六十年功力便宛如洪水开闸,在逆运真气的刺激下翻江倒海,四处窜流。

丁原情不自禁浑身抖动起来,他心知不好,想控制住野马奔腾的真气,但已完全失去控制。

丁原并不晓得这便是修炼之人最恐惧的“走火入魔”,他并不算太害怕,只当是自己一时疏忽出了点小问题,于是努力平心静气,设法引导那些在自己体内经脉里奔流呼啸的真气。

但他哪还能控制得住?原本温暖如春水的真气越来越热,渐渐灼痛丁原全身的经脉,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丁原只觉背上一暖,一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大椎穴上,接着一道浑厚圆润的仙家真气,源源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道真气也不拦截丁原经脉里乱窜的内息,只是顺着丁原的任督二脉缓缓游走,不断引导失控的真气顺行。

丁原渐渐觉得好受了些,胸口窒闷欲呕的感觉也消失了。

丁原放下心来,就想寻找刚才自己一直引控的那丝真气,可是念头一动,就听见背后淡言真人低声喝道:“别动!”

原来是淡言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见丁原情形不对,所以出手护持。

以淡言真人的修为,要将丁原走火入魔的六十年功力全部收服也非容易,整整花了一个时辰,那些逆行的真气才渐渐平复下来,回到丹田。

淡言真人收了掌,丁原睁眼一看,窗纸上已透着白光,原来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里自己竟已坐了一晚。

淡言真人下了竹床,徐徐说道:“白天读书,晚上再继续修炼吧!”

丁原抗议道:“可我还有一半没有修炼呢!”

淡言真人也不理他,瘦小的身影推门而出,看上去略有些疲惫。

丁原心念一动,领悟道:“我刚才修炼出了岔子,他哪有这么巧,刚好就进了屋子瞧见,定是早就守在一边了,只是我专心练功,茫然不晓得而已。看来这个老道士虽古怪,却也并非一昧刁难我,说不定倒是怀着什么好意。”

这么一想,对淡言真人的怨气消了几分,好感也多了一点。

早饭吃过,淡言真人飘然出门,说是找什么老友下棋去了。这样古怪的人居然也有朋友,不知道那个朋友是否更加古怪?

阿牛拿了一本《求知录》给丁原,说这是淡言真人交代的功课,晚饭后要测试。

丁原拿起两百来页的书随手一翻,头便大了不少,但想到要靠这个换取口诀,也只好硬着头皮啃了。

经过昨天一晚,他已体会到修炼“翠微九歌”的乐趣。

虽然只练习到第十六句,但已感觉其中自有天地,引人入胜,不知不觉中欲罢不能。

说来也怪,昨晚没睡过半刻,现在却半点也不累,反而觉得精神大好,精力旺盛。

和昨日一样,丁原捧著书靠在池塘边的一株古树上,双脚脱了袜子探进水里,有口无心的念著书上语句。

《求知录》乃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先贤文定章写着,专为初通文字者研习以增长见闻。故而所用文字并不深奥,深入浅出,行文清新。

丁原读起来,倒也不难,可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三十六句口诀,更是苦思冥想那一句“抱守元一冲地关,金水横生接天岸”的真义。

日头徐徐西去,眼看到了下午,丁原也只看了三页,比昨天相差甚远。不过他也不着急,至少那三十六句的后面半部分自己还未修炼。

忽然耳际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叫声:“喂!”

丁原一怔,抬头看见昨日在驻仙祠遇到的那个少女。

今天她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在云雾缭绕里显得格外明艳。那一只叫做“彩儿”的鹦鹉,乖乖停在主人肩头,瞪着小眼瞅着他。

丁原看见她就想起紫竹林里的遭遇,没好气地把头低下,继续看书。

少女等了一会儿见丁原不理她,咬咬嘴唇又道:“喂,你叫丁原,对不对?”

丁原冷冷扫她一眼,终于开口道:“干么?”

少女哼了声道:“你前天欺负了我的彩儿,还没有向它赔礼。”

丁原一听微微冷笑道:“你就为这个来的?”

少女轻轻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跑来找丁原,只觉得那天他把自己弄得那样狼狈,就此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了。

又觉得这个野小子虽然可恶,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味道,至少不会像身边那些同门一样,一昧讨好奉承自己,绝不敢忤逆自己半点。

丁原低下头,望着书本,淡淡道:“我不会给一个畜生道歉,况且是它先戏弄我的。”

彩儿闻言立刻叫道:“坏东西,坏东西!”

少女见丁原又将头低下,心中有气。她虽然不过二七芳华,但已蓓蕾初放,艳色动人,周围年青男子见到她时,无不或明或暗都要拼命多望几眼,偏这个野小子只当自己是空气。

但不晓得为什么,她雪白的脸颊悄悄红了起来,低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那天把我压在地上,人家可是女孩儿。”

丁原怔了怔道:“那也是你先动手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少女没想到丁原还是不认错,气得一跺脚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丁原哼道:“怎么,又想动手教训我?怎么没把那三个保镖带来?”

少女沉默片刻,轻轻咬着樱红的嘴唇,轻声道:“他们都在练功,我是瞒着爹爹偷偷溜出来的。”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要看书呢。”

少女闻言不禁又恼怒起来,她自幼被人众星捧月,今天却不知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哪知对方毫不领情,反要将自己赶走。可是心中怨怒虽生,脚下偏偏挪不开步子。

见丁原把目光投到书上,她也扫了两眼,不由得诧异道:“这不是文定章的《求知录》吗,你怎么在看这书?”

少女不过是无心询问,无形中却又伤了丁原自尊。

他冷笑了一下,眼皮也不抬便道:“这是野小子看的书,自然不入你大小姐的法眼。”

少女脸上又是一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淡言师叔祖应该教你本门心法才对,怎么会拿这么一本书要你看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丁原恼火的地方,他漠然回答道:“我的事情似乎不劳你如此关心。”

少女终于变色,怒道:“你——”

丁原抬头,孤傲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她,不动声色问道:“我什么?”

少女的目光与丁原的眼神一触,到嘴边的话却又难以出口。最后猛地一跺脚,恨声道:“野小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罢转身奔了出去,差点迎面撞上挑水回来的阿牛。

那鹦鹉在主人头顶盘旋了几圈,继续冲着丁原骂道:“不识好歹,坏东西,坏东西!”

丁原被这么一打扰,更无看书心情。正巧阿牛走过来茫然问道:“丁小哥,雪师侄女来做什么?”

丁原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怎么晓得?”

“可我看见她好像在流眼泪,不是刚才这里山风太大了吧?”

丁原一怔,问道:“你说她哭了?”

阿牛挠挠脑袋道:“是不是哭我不晓得,不过应该不会吧?她是姬师叔最宠爱的孙女,人人都当她是小公主一般,谁敢惹她不高兴?”

丁原心想惹了又怎么样?只随口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阿牛想了想,道:“好像叫姬雪雁,不过很少有人直接叫她名字的。”

丁原轻轻“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当晚淡言真人直到晚饭后才回来,丁原将日间记下的五页《求知录》背了,却没有昨日那般流利顺畅。

丁原背诵完毕,本以为淡言真人会像昨天那样让阿牛再传他五句口诀,哪知这老道士却问道:“‘六问而得真’,这里的真是什么意思?”

丁原一天只管有口无心的背诵,哪里想这许多,当场张口结舌回答不出。

淡言真人用深邃清澈的目光凝视着他,徐徐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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