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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焚老妖这般的散仙也难逃一劫。”
丁原振奋道:“既然如此,水婶婶她们又为何不即刻发动,莫非另有蹊跷?”
苏真颔首道:“你也不算笨,能想到这层。姑且不论一旦发动‘海天一线’,你水婶婶她们至少要耗损三五年乃至十数年的真元,与焚老妖拼到不死不休,单就启动‘海天一线’就需循序渐进,配以天时地利火候等等条件,并非随心所欲之事。”
丁原怔道:“这么麻烦?”
苏真哼道:“海天一线已非人间之阵,若不恤天意,不体人心,纵是发动,也不过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说话间,剑阵里风云突变,辟星神君似乎觉察到什么,身形飞转直起,一拔百尺多高。安孜晴六人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忽听“铿”的一响如同闷雷,天上爆起一溜金光,转瞬里血戾盈霄,煞气大盛,焚老妖的鹰扬古剑终于亮出。
叶婆婆夷然不惧,豪气冲天道:“焚老妖,我们便见个真章!”她龙泉仙剑剑走阴阳,昂然清啸刺向辟星神君咽喉,一时剑气纵横气势无两。这一招“长河击浪”大拙不工,慷慨激越,乃凌波九剑中最刚烈凌厉的一式,以叶婆婆率真火爆、一往无前的性格,使来更是锦上添花,气象万千。
饶是辟星神君亦不得不小心应对,鹰扬古剑金光霍霍“当”的一声,以硬碰硬击在龙泉仙剑上,只激得火花四溅,罡风乱舞。
叶婆婆右臂酸麻踉跄而退,仙剑嗡嗡轻鸣颤动不已。辟星神君情形稍好,不过是在原地身形微微一晃藉以卸力。可不等他提气调息,樊婆婆与安孜晴接踵杀到,依旧是一招一模一样的“长河击浪”,迫得他惟有勉力再接。
梅花间竹的两记金石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安孜晴与樊婆婆的攻势固然消退,可辟星神君也被硬生生震退两步。他心底不禁暗道:“这几个婆娘好生了得,斗到现在,竟仍有如此劲力与老夫对撼,丝毫不见气殆!”
念头一动时,水轻盈的盈雪剑已从侧翼杀至,攻向他最难受的左肋。辟星神君端的了得,左臂空荡荡的袖子一挥,抖的笔直,竟坚逾金石,“叮”的一响弹开盈雪仙剑。
巫婆婆与颜红渔伺机而上,双剑从后直插辟星神君的脊梁骨,此刻焚老妖的一剑一袖,招式都已用老,不能回防,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有闪躲一途。
叶婆婆精神大振,深吸一口气打通淤塞的右臂,就等着辟星神君躲避时,半路截击再给他一个难堪。
谁料辟星神君的头颅大异常理,一百八十度的转到脑后,两眼精光一闪射出森寒剑芒,正打在了巫婆婆与颜红渔的剑上,仙剑一震偏开数尺,不由自主从辟星神君身侧滑过。
这一轮攻守惊心动魄,看得众人心旷神怡又不禁提心吊胆,每人心里都在暗暗为安孜晴等人鼓劲,恨不得一招就将辟星神君了结。
叶婆婆见辟星神君居然以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化解了巫婆婆与颜红渔的攻势,亦不由赞道:“焚老妖,真有你的,咱们再来打过!”她越战越勇,脚踩东风舞长天,袖挂飞云惊四海,龙泉仙剑再是一式“破釜沉舟”,当头朝着辟星神君劈下。
辟星神君大皱眉头,暗道:“这个老家伙好生暴烈,六人里以她最是凶悍难缠。若是能想法子先制住了她,这个剑阵威力少说也去掉三成三!”
想到这里,顿时有了主意,他身子一展,斜斜朝后上方飞退,竟不硬接,一头撞进水轻盈三人布下的“海”字阵中。
叶婆婆剑走空处,岂肯无功而返,她只当辟星神君连抗下几记硬招,真气已有不济,鼓勇而进道:“焚老妖,有种我们再拼一剑!”
那边水轻盈见辟星神君退到跟前,盈雪剑化为秋水,潺潺笼住对方背后九大要穴。巫婆婆与颜红渔心意相通及时跟进,一攻左肩,一挑右腿。辟星神君身形左右晃动,接连使出七个假身躲过踏波、清涧两剑夹攻,再是左袖回展弹开盈雪仙剑。
可刚解决后顾之忧,安孜晴与樊婆婆抢在叶婆婆之前已然杀到,叶婆婆焉甘落人之后,仍是一式“长河击浪”当胸刺出。
三把仙剑层层迭迭错落有致,偏偏水轻盈与巫婆婆、颜红渔又护翼侧旁,封死了辟星神君趋避之路。辟星神君低喝一声,鹰扬古剑左接右架,封住樊婆婆与安孜晴的剑招,却无暇再理会叶婆婆。
众人只当辟星神君会故技重演,施展“极目千里”的功夫缓解一剑穿心之厄。哪料到焚老妖竟然不躲不守,反挺身前迎,把胸膛撞向龙泉剑锋!
“不好!”叶婆婆心念急闪暗叫道,可收手已是不能。
但见辟星神君头顶天灵盖上,三朵紫色光焰繁花一闪,全身由上至下,迅速覆盖起一层淡紫光华,依稀流动着金芒。
“叮”的一声,龙泉剑刺中辟星神君的胸口,剑刃不仅没有能透心而入,反弯曲成一个大大的弓形不住颤鸣,若非仙剑历经无数锤炼非同凡响,早被这绝大的冲击力折断。
“三花聚顶,金刚不坏,焚老妖竟一强至斯!”这念头在所有人心中闪电般掠过,叶婆婆却来不及细想这些,右臂被震得真气回涌一阵麻木,连回剑的力道也欠奉半点。
她若不是秉性刚毅,这一剑断不会刺的如此之猛不留后手,而辟星神君亦正是看中这点,才步步设伏故意示弱,终于令叶婆婆中计。
他费尽心计,行险求逞,好不容易抓住这难得机遇,又如何肯放过?隐而不发的左袖,顿时飞纵而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难以想像,这柔软的衣裳,竟可化为铁石金钢,掀起一蓬狂澜,扫向叶婆婆腰间。
安孜晴等人尽管近在咫尺,无奈总差之毫厘,眼睁睁瞧着叶婆婆遇险,竟不及施救,情不得已之下,惟有围魏救赵,五人仙剑并起,光寒八荒,俱以舍生忘死的刚烈剑势,攻向辟星神君。
至于能否破解他的“金刚不坏”之体,连安孜晴也没把握,事到如今,也惟有全尽人事,只盼叶婆婆能绝境逢生,逃过此劫。
第六章海天
面临生死,每人都会有不同抉择。
即便是必死之时,每人心中亦会有各种心念。
叶婆婆一招失慎,被辟星神君抓个正着,她心底甚或没有想到半分自己的存亡,只念及道:“糟糕,这记若是吃上,我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海天剑阵等若土崩瓦解,仙阁大难就在临头!”
咬牙之间容不得多加思量,她竟不管不顾袭来的铁袖,舍命催剑。
辟星神君终非神仙,叶婆婆两百余年修为,全力施展岂是儿戏?胸口紫色光罩一黯,仙剑立时入肉三分。
辟星神君没想到,这老婆婆竟强横至此,心口气血翻腾,低哼一声,嘴角边逸出一丝淤血。可在同时,他的左袖也结结实实扫在叶婆婆的腰上。“砰!”一记闷响,叶婆婆的身躯飞抛而出,在空中翻转不停,一路洒下热血无数。众人目眦欲裂,纷纷呼叫道:“叶婆婆!”辟星神君左挡右闪,化解去安孜晴等人的猛攻,心中庆幸终于除去一个强敌。可他也晓得自己付出不小代价,不仅耗损真元,祭起三花聚顶的金刚不坏之身,更吃了叶婆婆绝境反击一剑,受了不轻的内伤。
幸而,少了叶婆婆,海天剑阵已不成型,剩下的事情好解决的多了。
可就在大伙儿心伤叶婆婆之际,空中忽然传来滚滚雷啸,叶婆婆苍白的皓首上碧华如波,升起一团光雾逐渐敛成人形。
苏真“嘿”了声道:“好个老婆子,竟是元神出窍!”他因种种缘由,对天一阁素来不忿,然而这一句却是由衷赞赏。
丁原立刻醒悟,原来叶婆婆犹如当日桑土公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拼着肉身被毁,先一步施展元神出窍,要与辟星神君抵死周旋!
当日桑土公是在逃无可逃的情形下,不得已而为之,而以叶婆婆修为,吃了辟星神君的铁袖,未必会有一死,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持剑阵完好无缺,仙阁不为焚老妖所辱。
他与叶婆婆相识不过短短两天,话也不曾说过多少,可这个老婆子爽直热心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印刻在自己心中,眼看她舍生取义,丁原情不自禁悲愤难平,恨不能将焚老妖碎尸万段!
叶婆婆的元神在空中稳住身形,凌空抓起龙泉仙剑一指辟星神君,豪情万千的叫道:“焚老妖,老身说过,你我不死不休,看谁先完蛋!”
天一阁诸女早是热泪盈眶,安孜晴深知叶婆婆肉身遭受铁袖一击损毁严重,也不晓得能否修复,而叶婆婆的元神又能支援多久?
安孜晴稳定心绪,清声吟道:“斗转星移,海天一线!”
樊婆婆、水轻盈、颜红渔、巫婆婆尽敛悲伤,明白此刻惟有争分夺秒,尽速挫败辟星神君,叶婆婆才有一线生机,不然,等到真元大损,元神不保,那可就真的是回天乏力,悔之晚矣。
听得安孜晴发下阵令,四人齐驾长风,变幻方位,那边叶婆婆也持剑归还,加入阵列,剑阵重新合围,恢复先前模样。
辟星神君功败垂成,懊丧不已,狠狠盯着叶婆婆道:“好你个老婆子,居然还有这手!”
一句话未了,天一、踏波、清涧、龙泉、盈雪、飞流六剑同时镝鸣,经天而起直破天幕,在空中闪放出团团波光,却倏忽去远,消隐在苍穹深处,但余光犹在,映照得海天生辉,紫霞翻卷。
辟星神君面色微变,他抱元守一,横鹰扬古剑在胸,左袖积聚源源真气,意在抢先出手。
以他之强悍,也不敢放任六剑齐飞,泰山压顶。
安孜晴等人眼睛微合,唇间念动真言,双手捏着仙印,不住变换手势,一派庄严肃穆之相。
一层圣洁的碧光自这六人体内发出,宛如星辰闪烁在与日月争辉。蓦然六柄仙剑消失处天幕开裂,传来凤鸣声声。
辟星神君一怔,手上不由慢了半拍。
但见赤橙黄绿青紫六色光柱从天幕缝隙间射落,好似银河倒卷直泻沧海,一一对应着安孜晴等人,将她们的身躯笼罩于内,光柱里隐现六羽彩凤,却是仙剑所化。
辟星神君不敢再有怠慢,呼喝一声祭起鹰扬古剑。
金剑在空中晃动几下,陡然生出五个分身,随着辟星神君剑诀一引,幻化成六只硕大的光焰雄鹰,射向安孜晴等人。
天一阁六大高手心有灵犀,手起剑诀,彩凤清鸣,引着光柱直冲金鹰,在天宇间划出六道色彩斑斓的轨迹。
这时,各人修为也显露无遗,叶婆婆因得元神出窍之助,光柱最为灿烂壮丽;安孜晴、樊婆婆与水轻盈次之;颜红渔和巫婆婆则稍弱一些,但已是巍巍壮观,叹为观止。
“轰”的一声,十二束光华撞击在一起,仿佛整个天空都摇动了一下,岐茗山周围百里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呼啸奔流。
六头金鹰被打回原形踉跄飞退,重新合成一把鹰扬古剑。
安孜晴漫声低吟道:“海天一色,万流归宗!”
六人双手齐起“云生水起”印,彩凤飞翔汇合成一股洪流,闪耀着六色光华朝着太阳奔去。)恍)然(网)间,那股光束渐渐融合成一片湛蓝之色,朝着四外蔓延。
此刻日渐西往,青天万里,脚下的沧海汹涌澎湃,数不尽多少风流。海天映色,风烟跌宕,又有多少生死豪情在穹宇间横流!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天地间已充满祥和的蓝光,杀气消退,暴戾不存,连辟星神君的心头也是一恍。
“咄!”安孜晴朱唇轻吐道。她右手玉指虚按乾坤,空中的光柱合成一羽遮天蔽日的七彩凤凰,向着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