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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刃至柄,尽皆插在高达三丈的厅堂横椼上,直震的厅梁幌动,尘飞屑扬,气势当真骇人。
张波久笑道:“哟,显功夫来啦!”语毕,就见他吊眼斜睨上头横椼,臂弯一送,手里运劲抖出,众人只听得咑的一声,便见那柄短刀刃身,竟是脱离刀柄铁焊榫头,呜呜作响,凌空划弧旋转,一路直朝铁衣寒那柄断刀处飞去。
这时就见厅内厅外数百对眼睛,无不跟着这柄短刀刃身昂起了头看去,只觉这刀飞得缓慢,似乎没什么劲力。但说也奇怪,偏偏这刀去处拿捏刚好,不偏不倚,刃锋正从柄椼间穿去,喳的一声清脆响来,竟尔将插在横椼上的刀柄给削了下来。这一来,就闻数百人同声“氨、“喔”的惊呼出声,要说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更有何怀疑可说?
张波久这时足下一登,高跃而起,左手凌空伸接断柄,右手刀榫对准刃身,沓喳两声,时机拿捏掌握得当真恰到好处。转眼间,这把腾空回旋飞绕中的无柄刀刃,旋即便又成了一柄十足令人见了就要浑身发寒的青光短刀。这一手漂亮功夫,当真潇洒俐落到了家,没有内外功火候兼具,岂能如此浑然而为?当下见他凌空挽了几个圈花,旋落下来。
好半晌,厅上这才纷纷响起暴雷般的贾响喝采,浑帮群豪更是一个劲鼓掌吹哨,个个一脸兴奋赞叹神情现来。
张波久脸露笑容,左手掀起身上宽大罩衫,瞧也不瞧,顺势一送,嚓的回刀入鞘。那刀鞘却是生满铜绿铁锈,斑斓驳杂,腐蚀凹凸不平,显是百年以上的古物,怪不得这柄短刀所发出来的青光,没来由的就是让人一阵发寒上来。
就见张波久身朝铁衣寒站处走去,距离数步前停了下来,拱手抱拳笑道:“咱们这回都己表演完了,就请铁捕头铁大统领上楼叙叙话儿罢。”铁衣寒始终微昂着头,动也不动。张波久脸朝楼上浑帮几位弟兄望去,笑道:“有劳几位大哥,将这尊活菩萨给抬上楼去了呗。”众人闻言,无不大奇,莫不是这铁衣寒死了不成,否则岂能让人说抬就抬的了?
那楼上几名浑帮帮众听他不似说笑,低头下望,见铁衣寒仍是动也不动的杵在那里,一对眼珠儿转啊转的,显然还没死去,只是不知怎么的,竟好像是给人点上了穴道,这才浑身动弹不得。当下三名魁梧汉子也没理他好端端的怎会被人给点了穴道,听得张波久这般说来,三人嘻嘻哈哈的奔下楼来,两人抬手,一人抬腿,动作迅速,腾腾腾的便步上了阶梯,竟是真的就把铁衣寒当作木头菩萨般给抬上了楼去。丐帮群豪在厅外见到,无不惊奇的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胡斐见状,想到方才张波久所使的声东击西技法,其中玩性颇重,不禁笑开嘴来,甚是欢畅。汤笙眼睛没他这等凌厉,浑不知铁衣寒如何会给人点中了穴道,见胡斐笑的开怀,趋前低声笑问道:“胡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斐轻声笑道:“汤星宿刚才也是抬头迳瞧刀削柄头的好戏了?”汤笙噫道:“怎么,这事儿可有不对劲?”胡斐笑道:“这种声东击西的江湖把戏,在下少年时也颇为在行。”当下忍着笑将这番情由给说了出来。
原来张波久方才这番耍刀削柄的本事显来,当真是极尽花俏之能事,其目的无不是为了引得众人仰颈观看。果不其然,就连铁衣寒都给他这柄短刀弄得目眩神驰,一个劲仰着头的盯瞧刀刃飞旋上去。那张波久发刀之时,左手却是早已伸入宽大罩衫里头的袋囊之中,暗扣数粒如小颗石头般大小的冰球,待得众人迳将目光朝着一路往上飞旋中的刀刃注视过去时,当下便乘机悄无声息的运指弹球击穴。如此一来,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就连铁衣寒这个老江湖都得认栽不可。
他内力既强,指劲厚重,认穴精准,铁衣寒在毫无防备下,瞬间肩头云门穴、上臂青灵穴、腿上无里穴,跟着中府穴、筋缩穴、气俞穴、哑穴等,几乎同时间都给冰球重重击中,还没会意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全身一麻,竟是就此再也动弹不得,浑身就只剩两眼尚能灵活转动。那铁衣寒距大厅火堆极近,冰球击中人身后,落地便迅速化成水来,浑不似江湖常见的暗器遗留可认,怪不得就连浑帮大伙也都搞不清楚,这铁衣寒怎地会平白无故的就已动弹不得了。
胡斐本性顽皮,这门声东击西的江湖技俩,原是他所擅长。当年商家堡中,他便使出前扬后发的镖法,手势是向前发镖,其实手指上使了一股反劲,却将金镖射向身后。站在他背后的正是商老太,眼见他发镖射向前头的王剑英,怎料到他竟是朝后射来?突见金光一闪,镖已到面前,急忙缩头,噗的一声,那枝金镖打进她的髻子,颤巍巍的幌了几幌。
胡斐先前见张波久刀下留情,只浅浅划过铁衣寒的脖颈,没来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心里便想:“这张波久虽是言语滑稽,嘻皮笑脸,看似不正经,实则见事极清,明白铁衣寒可擒不可杀的道理。这时既是刀下留人,想必待会儿自不会再来与他费力一战,以他如此生性来看,非得先折了他的威,堕了他的气,再用计以拿,必可收得成效。”
胡斐所料没错,那张波久可杀而不杀,刀刃浅划而过,见血不断头,便是要留得铁衣寒的这条命在,否则眼前情势必当丕变生天,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纵使浑帮获胜,亦将损失不少帮内好手。常言道:‘擒贼擒王,拿帅留命。’眼下骁骑营与衙门捕快势大难敌,一旁更有丐帮虎视眈眈的候在厅外,群战难有胜算,只有激得铁衣寒头上冒火,耳鼻气得生烟,继而失了理性的挺战而出,以求单打独斗。这么一来,他气头上燃了火,两眼发昏,拿他就容易的多了。
果不其然,这铁衣寒虽是见惯江湖的老手,但为人既是心高气傲,便愈是受不得旁人的讥讽讪笑,兼之张波久那张嘴儿当真缺德无比,说起话来,又快又辣,句句直刺铁衣寒狭窄的心胸里去,如何令他能够忍得这口乌龟鸟气?当下就见他有兵不用,徒逞英雄之气,明知‘杀神’之名绝非凭空得来,还是不甘示弱的恃武斗强,先前脑袋险些给张波久割了去,竟还是依然故我的要来护着面子而战,这才最后落得给人抬菩萨般的擒上楼去,那也当真是怨不得旁人的了。
这时就见厅内变故起于俄顷,一众京师捕头与骁骑营所属,个个均是瞧得心里既惊又愕。惊的是,这铁衣寒乃身为‘京师御前总捕暨御林军骁骑营大统领’,要是主帅被擒而没能竭力救回,那便如同整个部队战败一般,纵使大伙幸免于难的回到京城,想来军法审判便即到来;愕的是,铁衣寒方才明明还能扔刀插椼的立威吓敌,也没见他移动过身子与人动手,怎地才幌眼间便给人点上了穴道,全身就此僵住不动?眼见浑帮迳将铁衣寒给抬上了楼,直视旁人如无物,只瞧得一众捕头脸上无光,深感惭愧,当下人人奋不顾身,霍地群起来救,厅内瞬间治丝而棼,一阵骚动上来。
那张波久跟在三名汉子身旁,闻得身后杂声骤变,嚓地短刀出鞘,直朝铁衣寒脖颈一架,提声喝道:“谁要是敢上来,老子便一刀切豆腐儿去!”铁衣寒随属部众,闻言均是一吓,两腿当场定住不动。那弓箭队张着弓,拉着弦,箭头不知要对准那儿的好,左摇右摆,举棋不定。厅外枪林阵原想攻入,但人多不便,阵法无法使开,只能彼此愕然相顾。
张波久矣得步上了楼,见厅堂上再无浑帮帮众,嘴里扬声喝道:“弟兄们,撒网捕鱼啦!”话声方歇,但见楼上四角飕飕响来,数十名粗硕汉子人人手里拿着捕绳织网,嘴里么喝有声,瞬间张起了一块硕大无朋的织密巨网。底下弓箭队见状,想也没想的就纷纷射箭抵御,但那网便似专为对付箭矢长弓而备,密密麻麻的交织叉叠,长箭竟是穿透不过。
徐帮主站上三楼栏桥,嘴里指挥若定,列棼橑以布翼,自高下望,嘴里大声喊道:“众捕头、骁骑营弟兄们,速速退去,饶你们不死。”一名全身盔甲装扮的吴姓武将昂头怒目相向,眉飞眼瞪,啐嘴骂道:“格老子他娘杀千刀的,有种先把咱们铁统领放了,大家明枪明箭的来对着干,哪有像你们这般使卑鄙暗器手段擒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来了?”
张波久在二楼插腰笑道:“是,是。骁骑营不去护卫京都权贵,却跑来偏远山区对着百姓耀武扬威,那可真是英雄的了不得啊。咱们帮主好言相劝,你这家伙却一个劲的怒眉瞪眼,忒地不知好歹,莫非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了?”那另一名庄姓武将发话附和先前同伴,提声喝道:“兀那汉子,快放了咱们铁统领,否则别怪咱们枪杆儿不长眼睛。”
张波久呸道:“瞧你吓唬着谁来啦?你们这些光吃饭不长脑袋的家伙,张开眼睛看清楚,老子只要手里稍一用劲往下切去,保证各位大伙儿这下子全部玩完,那京城也就甭再回去了呗,直接投靠外头丐帮里去得了,免得脑袋不保,还得连累一家大小,没的不是自己作孽来了么?”三名武将一听,心中倏然惊道:“他倒挺熟悉咱们部队军法来的。”
张波久左手指着第三名武将,说道:“这位副统领怎生称呼?”他手指的这名武将方脸阔额,颜朴憨厚,进厅来始终没听他张嘴说过话,听得张波久指着自己问来,躬身一揖,说道:“末将曾有德。”语音竟是道地湖北腔调。
张波久笑道:“曾统领祖上哪里?”曾有德不亢不卑的答道:“湖北仙桃人士。在下现职乃骁骑营枪林军副统领,军阶官职位在铁统领之下,还请阁下万勿错认称呼。”张波久听他应对得宜,点着头微笑说道:“你们铁统领的这身职务,得来全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哪像各位一刀一枪的凭着实力苦干过来?他这时全身动也不能动,就跟死人也差没了多少,如何再能发施号令?依我瞧,贵营统领一职,不妨暂时就由你来当,因此称呼你为曾统领,想来并不为过才是。”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厉害,直把铁衣寒这个空降职位给点明清楚,当真是话舌如刃,刮得骁骑营上下大小内心同感深受,有的甚至还听得点头附应上来,可见这话儿果真是刺到了他们的心里痛处,当下自是没人张嘴反驳回来。
要知骁骑营乃戌守京畿的御林军,虽不如八旗军那般的尊贵,却也享有极高待遇,自成一个独立体系,容不得外人轻易加入,更何况是统领一职。铁衣寒虽是京城第一名捕,但毕竟那是衙门权界,而且自古以来,衙是衙,军是军,怎么说,都是军在衙的上头,岂有衙门管到军队事务里来的道理?这回铁衣寒空降统领职务,骁骑营上下无不愤怒,只觉御林军并不受乾隆重视,原本已给八旗军当着土八路部队来看,这时还得给衙门捕快笑话连篇,人人怨气难平,要不是军律深严,老早便要抗命而出,又岂会真的拿着自己性命去给铁衣寒当作是升官扬名的脚下尸骨?
张波久这番话一说,处处均是替骁骑营上下抱着不平,也搔得他们那股怨气}高}涨{网}上来,那厅外枪林军里便有人扬声说道:“大清军律一书中提到,高阶将领凡有死伤无法领导发号施令,由其下一阶官职代之。现下铁统领全身动弹不得的给绑了去,自是再无法领导指挥的了,当是由曾副统领起而代之,大伙说是也不是?”枪林军应声喝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