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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析砚听着她刻薄的话,大太太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便是不存孝心,可也不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你!”手臂一挥,一个耳光便朝佟析言脸上扇了过去:“我们不想看到你,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耳光,佟析言怔住,连脸上的痛都忘记了,心里头刚刚大老爷和她说的话,全家人对她的态度,种种的一切不公和委屈,悉数涌了出来。
这一声,便是连房妈妈也是愣了一愣。
胡大夫转头看了眼,心底微微摇了摇头。
“你敢打我。”以往的十几年,姐妹之间再有冲突也从未动过手,佟析言眯眼看着佟析砚:“你们果然都是一样,逢高踩地……虚伪。”她说着,咬着牙齿抬手指着床上躺着的大太太就道:“我说错了?她不该死么?呵呵……她就早该死了,这样恶毒的人,不配活在人世。”
佟析砚怒不可遏,不管大太太如何,那都是她的母亲,怎么也不可能允许别人在这样的时刻,来污蔑她攻击她,她逼近佟析言,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滚出去,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佟析言冷笑一声,佟析砚便大声唤道:“来人,将这个疯子给我扔出去。”
有婆子掀开帘子进来,要去拉佟析言,她却是手臂一摆,大声而道:“将我扔出去,你凭什么将我扔出去,就凭你是佟府的嫡女,还是因为你身份格外的高贵。”说着干笑着:“你不过是被蒋家休弃的女人,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像是什么样子,当初不顾廉耻暗送款曲,最后怎么样,以后自己的爱情美梦成真了,最后还是被休回来了,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装高贵,装圣洁,我告诉你便是连那青楼楚馆的妓子也不如,她们至少光明磊落,而你,通身上下便只有两个字,虚伪!”说着又朝佟析砚逼近一步,目光凶狠的样子:“你知道你为什么被休回来吗?呵呵……”说着凑近佟析砚的耳边:“你这可要感谢我才是!”
真的有她的一份,佟析砚瞪佟析言,虽然早就想到她和蒋家的事脱不开关系,可是猜想是一回事,证实又是一回事,这么久以来她刻意回避有关蒋士林的一切,今天却又被她血淋淋的将伤口撕开,还无耻的说出这样的话,佟析砚恨不得立刻将她撕碎了扔出去。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佟析言冷笑着:“我告诉你们,我过不好,你们一个也别想过好。”说着一把推开佟析砚朝大太太床前跑过去,又毫不客气的将胡大夫推开,趴在床上,对着大太太的脸就嘶声喊道:“母亲,您知道为什么我们姐妹一个个过的这样,一个个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太太闭着眼睛颤了颤。
房妈妈带着几个婆子来拉佟析言,佟析言手脚并用,凑着大太太就大声道:“因为……我们有个端庄高贵仁义兼得人人称颂的母亲,因为她,我们姐妹才一个个过的这么幸福,您可千万不要死啊,您要活着,活着看您的亲生女儿如何凄凉的过下半辈子,如何看你一直讨厌的人成为人上人,人人崇敬膜拜,你要睁着眼睛仔细看啊,这一切可都是您亲手造就的呢……”不待她说完,她的嘴巴就被房妈妈用帕子堵住,三四个婆子抓住她的手脚,就将她抬了出去。
“太太。”胡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去看大太太,就见大太太刚刚还有点反应的手指,这会儿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他伸手去探大太太的脉搏……
佟析砚听到胡大夫的声音,立刻奔了过来:“娘!”又转头对放马吩咐道:“快去将大哥和父亲请来。”
房妈妈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
江氏帮着大夫人送走客人,也和析秋告别:“娘情况不好,我也要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您快去吧。”析秋点了头,让岑妈妈江氏出去。
江氏出了门上了小轿,一路便回了佟府。
待房里头收拾干净,大夫人回了侯府,太夫人累了一天去休息,萧四郎才从外面回来。
析秋面露歉意,问道:“四爷在外院和二哥在一起,可吃了午饭?”
萧四郎身上略有酒味,远远的看了眼炙哥儿,点头道:“吃了。”说着要出去的样子:“我去梳洗换身衣裳,身上有酒味。”说着便去梳洗,一会儿换了干净衣裳进来,在床头坐下,摸了摸炙哥儿的小脸:“今天人多,他可乖?”
“哼都没哼一声。”析秋笑着将洗三礼前后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又提到钱夫人和阮夫人送的礼:“……太贵重了。”
萧四郎眉头略挑了挑,但并不觉得意外,点了点头道:“送了你便收下吧。”析秋见他并不很在意的样子,心中便有了计较,又提到任大奶奶:“我没料到她回来,看她的样子像是有话要和我说,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知道了。”萧四郎将炙哥儿抱起来,比起先前反手反脚夹着的姿势,这会儿果然熟练多了,不经意的道:“任家的圣旨,明日就会下。”
难怪任大奶奶来了,她让碧槐将任大奶奶送的礼拿过来,拆开锦盒里头是一个足又七八两重的小老虎,她拧了拧眉头,任家现在不比以前,这样的东西只怕也是精贵的,没想到任大奶奶送了这样重的礼,她无奈的看向萧四郎,笑道:“这礼,也不知何时能还了。”
任家要是分了家,往后和任家大房有没有来往,还得看佟析言怎么做,不过以她的对佟析言的了解,只怕以后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明日大嫂在府里帮大姐的除服礼,我让天诚将鑫哥儿和娘送回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前些日子就说要办,可佟析华的忌日已经过了,这段时间又是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反倒耽误了下来。
萧四郎闻言点了点头,说起今日和萧延亦在外院定的事:“上族谱的事已经定了,二哥说是家里在应天有位旁枝叔叔,十几岁便去了也未娶妻,他写信去问一问,若是无事便就如此办了。”
析秋听着点了头,问道:“娘那边什么意思?”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沉吟了片刻,回道:“她只说给父亲上柱香,旁的没有再提。”
夫妻两人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醒了。”萧四郎低头去看怀中的儿子:“怎么这会儿醒了?”
“给我看看。”析秋坐起来接过炙哥儿在怀里,果然就看见他长长的眼睛睁开来,红殷殷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嗒着,萧四郎探头过来看,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渴了?”
“四爷将桌上的杯子端来,里头凉了水。”析秋指着桌上炙哥儿的杯子,萧四郎闻言走去将杯子拿来,又用勺子舀了水去喂炙哥儿,果然就见他吧唧吧唧啜着勺子,样子憨憨,萧四郎一连喂了几次,他像是喝足了一样,脑袋一偏小嘴就紧紧抿了起来。
待萧四郎把勺子拿走,他又张开嘴巴打个哈欠……
“我来抱。”今天一天没看到,这会儿萧四郎稀罕的很,从析秋怀里接过来搂在怀里在房里踱着步子,炙哥儿就瘪了瘪嘴不大领情的样子,小脑袋直往萧四郎怀里拱。
萧四郎拧了眉头,析秋忍着笑就看着他们两父子,炙哥儿朝里头拱一点,他就将襁褓朝外送一点,炙哥儿又拱……如此重复,到最后萧四郎索性伸直了手臂,炙哥儿没了在怀里的感觉,小嘴一咧,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父子两人无声的对抗,在炙哥儿的哭声中结束。
萧四郎咕哝一句:“怎么这样爱哭。”却是舍不得将他放下来,依旧在房里来回的走。
“四爷,让妾身来抱吧,他应是饿了。”萧四郎就朝析秋看去,问道:“那我将周氏喊来吧。”他还不知道析秋已经出了奶水。
析秋笑盈盈的道:“不用喊她。”说着示意萧四郎将儿子给她,萧四郎递过去析秋就抬手放了帐子,在里头给炙哥儿喂奶,房间顿时传来炙哥儿极其满足的啪嗒啪嗒喝奶声,间隙鼻尖还发出嗯嗯的声音。
萧四郎诧异的看着析秋,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析秋笑着道:“岑妈妈找了偏方,妾身想先喂几个月,等实在没了奶再让周氏喂也不是不可。”
萧四郎欲言又止,还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在圆桌边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门帘子就突然从外面掀开,敏哥儿突然就跑了进来:“炙哥儿,炙哥儿。”小腿蹬蹬的跑了进来。
析秋听着就是一惊,求救的朝萧四郎看去,敏哥儿已经大了,这个时候的记忆有的片段能留在脑海中一辈子,析秋顿时就浑身不自在起来,想盖了被子又怕炙哥儿没吃饱闹腾……
萧四郎心领神会,咳嗽一声:“敏哥儿。”敏哥儿跑动的脚步一顿,朝萧四郎看去,顿时敛衽站好行礼:“父亲。”
“嗯。”萧四郎声音沉沉的出了声:“听宋先生说,这两日已经在教弟子规了?学的如何?”
敏哥儿站的板板正正,小手垂在身侧视线看着地上,听萧四郎问话便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是弟子规,孩儿已能将全文完整背诵。”
萧四郎听着便挑了挑眉:“嗯。”便没了话,低头去喝茶。
敏哥儿站在那边就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进退都不是,看着萧四郎就有些怯怯的。
正在这时,里头喊道:“敏哥儿。”是母亲的声音,敏哥儿嘴角一弯露出一抹微笑来,小腿偷偷的朝后移了一步,又朝萧四郎偷瞄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朝后移了一小步,再朝萧四郎偷瞄一眼,见他依旧是喝着茶,仿佛没有发现自己在动,他暗暗松了口气。
析秋又喊道:“敏哥儿,进来吧。”
敏哥儿就小声的应道:“是!”又朝萧四郎看去,见他表情舒缓并未有不悦的样子,顿时一转身就绕过前头的屏风进了里头:“母亲!”又跑到炙哥儿身边摸着他的小脸:“炙哥儿,你今天乖不乖,家里来了好多人,你有没有想哥哥?”
析秋微笑着看着敏哥儿,敏哥儿大大的眼睛盯着炙哥儿。炙哥儿则是刚刚吃饱喝足一副餍足的样子,回应似的还打了奶嗝,敏哥儿看着一愣,抬头问析秋:“母亲,他刚刚吃了什么?”一顿又凑到炙哥儿脸上闻了闻:“真香!”
析秋闻言脸上几不可闻的一红,却还是笑着道:“他吃的奶啊,他还太小现在只能吃奶。”
敏哥儿就拧了眉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奶?”析秋就耐心的和他解释什么是奶水,萧四郎在外头有些听不下去,咳嗽一声负手进来:“你不用练字,先生没有布置功课?”
敏哥儿看了析秋一眼,但凡有析秋在的地方,他的胆子总是大一些,便回萧四郎道:“先生布置了功课,孩儿稍后就回去做。”
“嗯。”萧四郎嗯了一声,就没什么表情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总算将敏哥儿有关奶的话题给带过去了。
析秋暗暗好笑。
炙哥儿瞪着眼睛,左一个饱嗝,右一个哈欠的却依旧是一副舍不得睡觉的样子,敏哥儿就摸摸他的小脸:“你是不是很累但又睡不着?”炙哥儿很有“礼貌”的打了哈欠算是回应,敏哥儿就拧了眉头道:“我有时候也会睡不着,不如我讲故事给你听吧。你想听什么?孔融让梨好不好,先生刚刚和我说的。”
析秋就靠在一边,看着哥儿俩“聊天”。
萧四郎坐在床尾,眉头忽上忽下,析秋生怕他出言打断敏哥儿说话,伤了孩子的积极性,不由朝萧四郎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边敏哥儿已经清了嗓子:“从前,有位叫孔融的孩子……他四岁……嗯,就是和我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