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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点了点头,析秋又对碧槐道:“你负责将这些人说的话都记下来,因为人很多,也不至于混乱,将来谁是谁有没有错处说没说假话,我们也有例可查。”
碧槐应了,析秋又道:“府里多少人前面容妈妈也报来过,这么多人若只是伺候正房,便是绰绰有余,可偌大的宅子操持打理起来恐怕依旧不够,不过暂时我也不打算再添人手,那些个空置的院子平日里去打理一下便就好了,旁的也不用管,就是后头的两个林子要人打理,回头就让金大瑞夫妇进府里来吧。”
邱妈妈应了,问道:“那夫人的陪房,山东和通州的那边两房家眷还要不要安排进来?当初在侯府里没有办法,只得让他们随着各自当家的去了庄子里,如今四爷和夫人单独开了府,府里头的人手也不够,可要将他们都招回来安排下去?”想了想邱妈妈又道:“还有白枝,她如今依旧留在京城里,随着金大瑞一家子住在羊皮巷的宅子里,年纪也到了,夫人若不给她安排进来,不如索性就在外院里挑个人配了利索。”
析秋想了想,点头道:“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便先如此安排吧,白枝就依旧留在那边,绿枝跟在你身边,拿三等丫头的列钱也不算落了朱家的面子。”
眼下才进来事情繁琐杂乱,不如先理了头绪出来,她如今精神又不利索,也没心思去管旁的事情。
邱妈妈点了应是也没了别的事儿了。
碧梧急了,问析秋道:“那奴婢做什么?”
析秋瞧见她便笑了起来,道:“你就待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碧梧耷拉了脑袋下来,尤觉得自己没有受重用,春柳瞧见就点了她额头笑着道:“陪着夫人哪里不好,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我瞧着就属你最轻省。”
碧梧嘿嘿笑了起来,春柳又道:“夫人房里好吃的最是多的。”
碧梧眼睛一亮,顿时点着头不说话了。
第二日一早,萧四郎去了衙门,析秋梳洗好,岑妈妈就已经进来报:“夫人,内院里的下人婆子悉数都到广厅了。”
吃了早饭,析秋便扶着春柳和碧槐去了广厅。
在主位上坐下,下头毛毛匝匝的站了五六十人,析秋眼眸朝众人一一扫过去,当先的容妈妈就带着众人半蹲了身子给析秋行了礼,析秋让众人起身,便面含浅笑的道:“我和四爷才搬进来,大家却在府里住了些日子,府里的事你们比我清楚,今儿找你们来,便就是想互相认识一下,记个熟脸。”
有人偷偷去打量坐在主位上的主子,面含笑容眼眸清亮,年纪很小,看不出有什么威严的样子,大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搬来前,便有人私下里传,夫人性子温和对人也很好,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众人应是,容妈妈就上前一步,道:“夫人,府里头外院的小厮和仆妇不算,内院里一共有五十七人,奴婢承蒙四爷信任就一直照看着这里。”说着,就捧了个花名册的东西上来:“这里是所有人上面都列了,请夫人过目。”
析秋微微诧异,春柳已经从容妈妈手中接过册子奉给析秋,析秋接过来翻开目光落在上面便微微有些诧异,只见上面一页列着一个人名,每个人的出生,经历如何进府的事儿写的明明白白的。
她深看了容妈妈一眼,点了点头交给春柳,道:“即是这样,那就按着上面的人名一个一个念过去,念到的就上来介绍自己。”春柳拿了花名册,碧槐就在一边核对,个人说的话曾做过什么事,如何进府的一一核对过去,若有模糊不清的又仔细去问。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岑妈妈一早让厨房里的婆子先回去开了灶做饭,等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就个人领了饭就蹲在广厅吃了,下午继续……
析秋听着,就觉得男人果然是男人,对内宅的事不甚精通也不在意,这五十七个人,来历竟是这样复杂,有的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身价还算清白,有的则是圣上赏赐的,当初犯了事的官员家眷,更多的竟是原先府邸里留下来的,这就是个麻烦事儿,这些人可都是六皇子府里的下人,不管这些人对她这个现任的主子什么心态,是忠诚还是存了旁的心思,她心里却顿时没了底。
等一干人都念了一遍,析秋始终面色平静的认真听着,有的婆子说话有方言,她也耐心的去问两遍,问完了所有人,她一句话没多说就让大家都散了,却私下里唤来容妈妈说话:“六皇子府里的人,当初为何没有遣散了?”
“是这样的,奴婢也是听说,当时六皇子被圈禁后,因为年纪小六皇子的生母又早逝,府里便只有两个管事嬷嬷打理,圣上派人来搜府时,一个嬷嬷撞了头死了,另一个在六皇子死在宫里后也死了,府里就乱了套,圣上要收回宅子时,府里的下人有的夹私逃了,有的则留了下来守着府里,后来圣上赏给了四爷,四爷瞧着这些人还算规矩,就留了下来,一共是十八个人,仆妇八个大小丫头十个。外院里头还有几个年老的管事,也都留下来,并未给要职就当赏口饭吃。”
析秋听着若有所思,容妈妈做的也算不错,她将十八个六皇子留下来的丫头婆子都分在各处闲置的宅子洒扫,见不到主子也进不了正房,也算是变相的防着。
这样一来,析秋原本是计划不买人手进来的,如今看来是非要买人不可了。
她想了想便道:“你做的很好,往后内宅的事你和岑妈妈来管,具体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去商量,你原先在四爷的宅子里管事,也随四爷七八年的光景,也是自己人,如今我瞧见府里没有主子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你功不可没。”
容妈妈一脸惶恐:“是四爷信的过奴婢,才让奴婢管着偌大的宅子,只要夫人不嫌弃奴婢愚笨,夫人但凡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析秋点了点头,晚上就和春柳以及岑妈妈,几个人坐在灯下,开始立府规,大到心思不正偷拿扒窃,小到当值时嬉笑打骂打盹偷懒,一一列了出来,如何惩罚,大错一次便直接逐出府门去,小错一次,罚饿,罚站,打手心,惩罚不大但若是这样的小错积攒到三次,就会成为一次大错,打板子驱逐出府或是发卖不等。
规矩白纸黑字写在纸上,又列了奖励的制度,重罚重赏条例分明。
“明日就贴在广厅里,若有不识字的就读给他们听,让每人都记住,往后不管是谁一旦有人触犯了上头的条例,严惩不怠,若是有功者也同样如此。”春柳和细细读了几遍,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萧四郎回来,析秋就将今日的事情和他说一遍:“妾身预备喊了人丫子来,再买些丫头进府,四爷觉得如何?”
“这些事让容妈妈去办吧。”萧四郎对这些事一直不大上心:“原府里留下来的,你若是觉得不踏实就发了银子打发出去。”
析秋没有说话,萧四郎便拿出一串钥匙给她:“这是府里库房的钥匙,当初圣上赏赐的东西,和我前些年的都存在里头,你回头让人去理一理列了册子出来。”说着顿了顿又道:“府里的银钱,我的俸禄以后每月会有人送来,庄子里的钱也会有人固定送进来。”
析秋听着就坐直了身体,她从来没有和萧四郎谈过这些事,也没有仔细去管过他的俸禄和财产,没想到萧四郎这些年得的东西并没有入侯府公中的账,而是单独留在了这里,她挑着眉头面带戏谑道:“四爷真是有心,竟还藏了私房钱。”
萧四郎揉了她的发顶:“促狭鬼!”说完便道:“也并非刻意如此,当初圣上赏赐便直接搬来了这里,既入了这里的库房我也便懒得再去折腾,这些事大家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罢了。”
析秋听着眉梢便是一挑,仔细去问萧四郎:“那四爷和妾身说说,四爷共有多少的田亩家产,妾身将来开支用度心里也有个底不是。”
萧四郎失笑,很难得看到析秋这样的表情,眼眸明亮仿佛一头掉到钱袋子里去了,很是可爱,他笑着道:“钥匙给了你,明日你自己去看,至于房产地契田亩的一应的东西,明日也让人送来给你,自己去算算看。”说着就看着析秋眉梢一挑,颇深沉的样子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房产该有四处,田亩的话在通州郊外有一处八十倾的,德州有一处一百二十倾的……其它的到不全记得了,回头夫人自己去核对一下罢。”
析秋愣住,八十倾,一百二十倾,她的几处陪嫁的庄子可都是几百亩的,她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就真的有种掉到钱袋子里去的感觉。
她巴着萧四郎的衣襟,坐在他腿上眼眸越发的明亮:“那妾身每个月……不对,是府里每个月中馈上,能有多少的开支?”
“傻丫头。”萧四郎便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抱着析秋在她脸上亲了几口,笑道:“往后府里的一切银钱入库都在夫人手中,夫人要用多少便裁度多少便是,何故来问我。”
析秋脸上的笑容收敛住,心里就在飞快的去计算,府里里外共有一百二十三个下人,其中拿一等二两月例的五十二人,拿二等一两的三十六个,剩下的都是三等和未留头的小丫头两百钱的月用,四季衣裳年节礼的赏钱,房屋修葺厨房里用度损耗,还有往来府邸的礼钱,当初侯府这么多人每个月约莫包括随礼,大约要五六千两左右的开支,有时少些有时多些能有一万两,少些也在这个限额上,那么她这里能有多少?
萧四郎看着她的样子,笑着道:“可算出来了?”
析秋很老实的摇着头:“没有!”萧四郎就笑了起来,搂着析秋就问道:“搬出来住你果然开心许多,早知如此我该一开始就搬出来才是。”
析秋却是摇着头,道:“住在侯府里也有好处,妾身和娘和大嫂也相处了许多时日,若是一开始就住过来,往后来往不免生疏许多,所以说凡事不能只看一面,总是有好处的。”
萧四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摸着她的肚子就有些苦恼,果然事情有着两面性。
第二日,春柳一早将昨晚几个人熬夜写出来的规矩贴在了广厅门口,让众人都去看,有不识字的春柳就识字的小丫头站在一边念,识字的就拿了本子去抄,她道:“自今日起,一切条列都以上头为主,若是有疏漏的地儿欢迎大家来补充,也希望你们各自互相监督,夫人的意思并非要去罚谁,而是要让你们知道,当差也有当差的规矩,大家严格执行,若有人触犯严惩不怠!”
有人暗暗朝后缩了缩心里唏嘘不已,昨日说什么来着,说夫人性子好不大管制下人,她们不免存了偷懒耍滑的侥幸心思,如今这些东西一贴出来,这样细致,便是她们想偷懒也要掂量掂量了。
又想到昨天夫人坐在上头,从头到尾都是认真在听她们说话,说的好不好的她也没有介意,连句重话都未说,却没有想到不过一夜的功夫,这样的府规条列就出来了!
与传闻和她们打听来的完全不同。
她们对这个新来的主子,便就多了一份慎重。
萧四郎说的账簿以及各处的地契房产果然送了进来,析秋细细算了一遍,不由咋舌,原来萧四郎不声不响的时候,底下已有了这么多的财产,光田庄就有四处皆是七八十倾的大庄子,房产京城里有四处,山东界里有五处,她才发现他竟然在福建还有处酒楼,什么时候建的她一无所知!
至于库房里的东西,她带着岑妈妈去看了一遍,都是些玉器古玩,这些东西都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