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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敏之点头笑道:“紫霞姐姐很好,对我也很尽心,另外两个没在意,想必也是老实的。”
析秋满意的点点头,紫霞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向来敦厚老实,只不过老实的过份了些,怕是有个什么事都会去告诉大太太,这样的人可以用,但不可以信。她拉着佟敏之说着话,声音轻轻的无尽的柔和:“姨娘去了普济寺,你在外院也本分些,别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知道。”
佟敏之眼神一黯,摇摇头又猛点着头:“知道,知道!我再不会胡思乱想了,以后什么事都会告诉姐姐的。”
析秋心里不放心,可也由不得她,又说了几句外面忽然下了雨来,佟敏之一下子蹿到了门口:“我要回去了,怕是大太太那边的客人也要走了,我不能让人碰上了。”说完也不等析秋说话,提着衣角冲进了雨里。
析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伞,可哪里还能寻到佟敏之的影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对春雁道:“你晚点过去,偷偷让六福熬些姜汤给他喝了。”
春雁应诺,司榴也被闷闷的春雷声惊醒,揉着眼睛道:“刚刚七少爷来了?”她四处找了半天,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做梦?!”
春雁捂嘴直笑,析秋拍了她一下笑道:“你歇够了就去二门看看,来的是什么客人。”
“哦。”司榴看看外面的雨,咬咬牙打了伞出了门,小片刻又转了回来,回道:“是山东来的人,刚刚去了外院。”
山东来的人,那就是姨太太派人来送信的,她上个月匆匆忙忙回去,析秋后来才听说,原来是徐大人在同僚家喝酒,一头栽在了花园里,来送信的人连夜赶来了京城,姨太太听到后就慌了心神,东西都未收拾就回了山东。
不知道徐大人怎么样了,从徐天青的角度出发,析秋希望徐大人一切平安,徐天青眼看就要秋闱,若徐大人真出了事,他哪里还有心思考试。
入了夜,雨一直未停,析秋吃了饭却拿着绣活静静绣着,放佛在等什么……
东跨院里,王姨娘和佟析言正在说话。
“姨娘,您摘了四片叶子,我可是听说昨晚大太太都没舍得用这么多。”她有些忐忑小心道:“大太太会不会生气?”
王姨娘摇曳的坐在佟析言身边,满头的朱钗金光闪闪:“生气又如何?大小姐虽是嫡出,可也是佟府的女儿,大老爷养她又给她嫁了好人家,有什么好处却是大太太一人得,哪有这个道理的!”她看着桌子上四片肥大的天火草叶子,笑道:“不过是株草,哪有那么大的功效,我也只是气不过罢了。”
她这么一说,佟析言更加担心起来:“姨娘!您争了这口气又怎么样,女儿眼下可是要是求她的,还是您告诉我要讨好她,怎么反而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完愤愤的灌下杯茶,红了眼睛。
王姨娘就搂着她,摸着她的头笑道:“怎么,现在到是对那门亲事上心了?”她见佟析言满脸的认真,也不敢再说过份的话:“傻丫头,姨娘还能害你不成,如今我怀有身孕,大老爷又快回来了,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在试探她,看看她对我到底能有几分忌惮。”她说着顿了顿又道:“果然大太太还是不敢动我!至于武进伯府……那两颗东珠送到陈夫人手中,她也让人回了礼,意思还不明显么……到时候只要拿捏住六丫头,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了。”
佟析言眉梢一挑,嘟着嘴道:“姨娘上次不也这么说,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王姨娘眼底一抹凛色,冷笑道:“是我高估了春雨秋云那两个丫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计谋,不但被那六丫头拆穿了,还被人轻而易举的收拾了,六丫头果然精明,好一招将机就计,若不然放着春雨秋云在老七那边,她想动又不敢动,如今倒好,竟是我们成全她了!”她愤愤的说着,目光一转看着佟析言笑道:“好了,你也别担心,这件事姨娘心中有数,姨娘一定会有办法,让你顺利嫁到伯公府,做你的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佟析言却露出不悦的颜色:“姨娘,你再想什么计谋,别再把表哥扯进来了,幸好这次化险为夷,若不然难道还要表哥娶六妹妹不成?!”她想到徐天青娶了析秋,心里就和针扎一样的难受。
姨娘脸色一冷,推开她:“死丫头,你竟然还想着表少爷,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你现在就安心待在家里,等着做你的伯公府少夫人就行。再说,徐天青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知府的公子,难道你还要远嫁到山东去不成?哼!”她见佟析言冷了脸,又笑道:“你以为大太太会把六丫头嫁给他?纵是大太太愿意,姨太太也不可能同意的!呵呵……”
“真的?”佟析言目光一亮:“大太太不会把六妹妹嫁给表哥?”
王姨娘捻起桌上天火草的叶子,抚摸着脸上因为怀孕而不断生出的暗疮道:“大太太那人,我再清楚不过,她看中六丫头不就是想用她来牵制我们,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只怕到最后连我们都不如!”王姨娘话题一转又道:“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让厨房先把这东西做了吧,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佟析言笑了起来,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大姐姐特意送来的,大太太又宝贝成那样,想必是有用的。”
王姨娘点点头,喊了邱妈妈进来将叶子拿去厨房炖了,晚上母子两人各喝了两大碗的汤……正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屋外却是倾盆大雨的下了起来,王姨娘就吩咐锁了门,各自早早歇下。
可等到半夜,王姨娘就开始肚子疼,扶着丫头冲进了净室,拉的脸色发白的走了出来,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跑了回去,大半个时辰来来回回拉了五六次至多,守夜的丫鬟看着她面色发白,拉出来的东西也带着血,心里害怕问道:“姨娘,要不我让人去请大夫来吧!”
王姨娘皱着眉头靠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对,快去请大夫!”一句话未说完,肚子又开始抽抽的疼起来。
丫鬟颤抖的让婆子去喊门,去大太太那里拿了对牌请大夫来,可婆子顶着大雨走到二门,却发现门锁的紧紧的,守门的婆子早不知去向,她满院子的找了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找到,只能又冲了回去:“门打不开,守门的婆子不知躲哪里吃酒去了。”
邱妈妈慌了神,三小姐也拉了四五次次,王姨娘正肚子疼的在床上滚,若真出了事,这一院子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她不敢细想,吓的连伞也不撑,跑到梅姨娘的院子前敲门,等开了门梅姨娘披着衣服见她,她一五一十的将情况说了:“求姨娘想想办法,有没有别的法子?”
梅姨娘眸光一闪,满脸的为难焦急:“哪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开了门去求太太请大夫进来。”她来回走着,转了身指着一边的丫头婆子道:“我这里也不用伺候,你们都帮邱妈妈去找守门的婆子去,这院子就这么大,我就不信她们能去哪里!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出来。”
邱妈妈泄了气,原以为梅姨娘有什么好法子……可也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又是自己来求的:“多谢姨娘,奴婢回去再想想办法。”梅姨娘也不留:“快去,快去!”
邱妈妈出了门拐了弯,经过静悄悄的夏姨娘的院子,进了罗姨娘那里,罗姨娘连面都没露,就让丫鬟回她:“婆子又不是她家的,在不在问她有什么用。若真有本事,爬墙便是了。”
邱妈妈气的发抖,她也想过爬墙,可看那一丈高的院墙,她们又都是内宅妇人,谁有那本事爬上去,就是架了桌子上去了,下不下得去还另说……
邱妈妈回到院子里,看到王姨娘还在拉回不停的跑着净房,人已经几近虚脱了……
邱妈妈腿抖了起来,扶着门框站都不稳!她坐在地上,看着屋外倾盆大雨湿冷的让人从骨头里发颤,而房间里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酸气,她一拍大腿咬牙道:“去找块大石头来!”几个婆子忙冲进雨里去翻石头,终于找了个垫墙角的石头,几个人合力砸了半天,终于砸开了门锁,她亲自跑到智荟苑拿了对牌,等到外院的婆子把大夫请进来,王姨娘已经出血不止昏倒在净房里。
大夫顶着大雨来了,是年约五旬与佟府相熟的胡大夫。
他把了脉,脸色很不好看:“这位夫人吃了不净的东西,夜里来回又摊了凉……”邱妈妈心里想着刚刚换下去的床单上,那一摊血水便站不稳颤抖的问道:“那肚子里的孩子……”
胡大夫皱着眉头起笔开药:“孩子没了。”他又叹息的摇摇头:“孩子都成了形,要开些落胎药清干净才好。”
邱妈妈砰的一声坐在地上,跪行到大夫脚步:“先生,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孩子,这孩子可是姨娘的命啊。”
“若是早点或许还有救,现在……晚了,这情形能保住大人就不错了。”说完哗啦啦开了几张药方交给邱妈妈:“这张是堕胎的药,这张是下淤的,这张是产后温补的……”细细的分了类,见邱妈妈跪在地上面如土色毫无反应,又转手拿给一边的墨香:“快去抓药。”
墨香一脚高一脚低的出了门,等抓了药回府,又给王姨娘吃了,不到卯时就落下一个成了形的男胎!
王姨娘醒来后刚听丫头说了情况,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东跨院里死寂一片,偌大的佟府也是静悄悄的,大太太正在看姨太太寄来的信,得了消息立刻让房妈妈将信收了起来,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赶了过来,邱妈妈迎了过去,罗姨娘和梅姨娘也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只不过心思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大太太先进去看了王姨娘,果见她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她沉了脸回道正厅里,劈头就问邱妈妈:“到底怎么回事,白天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邱妈妈领着王姨娘院子一干下人跪了下来,她回道:“昨晚姨娘吃的东西,奴婢都仔细瞧过,除了……”大太太眉头一皱,满脸的不悦:“说痛快话!”
邱妈妈小心的看了眼大太太,声音低不可闻:“除了那什么草炖的汤,其它的都是常见的吃食。”
大太太心头一跳,有什么自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冷了脸。
一边,房妈妈目光一凛,上去就给了邱妈妈一巴掌:“满口胡言,东西是大小姐送来的,又大太太赏的姨娘,怎么大小姐大太太都没有事,难不成王姨娘格外精贵些不成!”
邱妈妈被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老脸支支吾吾道:“太太明鉴,奴……奴婢没有这意思。”房妈妈冷哼一声,斥道:“白活了这些年!”
“太太!”这会儿功夫王姨娘醒了过来,知道大太太就坐外间的正厅里,顿时撕着嗓子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跪在大太太脚边:“太太,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她眼泪糊着了一脸,狼狈不堪:“一定是有人在奴婢吃食里下了东西想害奴婢,想害我们母子三人,这样的人一定不能轻饶啊。”她抱着大太太的腿,大太太的综裙顿时湿了一角,她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喃喃自语满目血红:“对!不能轻饶,要把她碎尸万段……”
大太太还未说话,就听见罗姨娘鼻尖哼了哼,轻笑道:“姐姐这么说倒是吓着我了,我来府里这么多年,府里庶务大太太管理有方治理的井井有条,大家和睦相处,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她用帕子捂住嘴角,挑着眉头生怕戏不够精彩:“难道姐姐是在说大太太管理不善?还是说怀疑有人嫉妒你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