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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赞进,你俩闪开”
臭鱼和赞进是什么本事,嗖一下蹦出去数丈。
闽松听到墨紫气势汹汹的声音,连忙抬头来看,却当场吓得他脸色刷白。就见一把银牙黑脸的家伙,闪着寒光,对着他的脑袋劈了过来。
他下意识要闭紧双目,却想到自己已经跑过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一次脸,便咬牙将眼皮给撑结实了。
砰——
车篷壁咔咔裂开了。
那把黑黝黝的家伙就嵌在离他耳边半寸的地方。
“阿松兄弟,这是那天帮你保管的斧头,现在物归原主。你要好好用,知道吗?”墨紫眨眨眼,双手放开斧头柄,假装拍拍尘。
“斧头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闽松迷途知返,所以底气不足。
“别的不好说,不过像斧头啦,锯子啦,锉刀啦,绝对一扔一个准。只要没把我惹毛,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墨紫呵呵一笑,钻进车里。
闽松被她这么一整,心还在急跳。
又听墨紫在车里说,“如果下次再有落跑的事,你就不要回来了。因为那就说明,你还是比较适合躲在长辈们的关爱下,顺顺利利接了高高在上的东家位子,当个富贵大少爷。”
“……”闽松想还嘴,但他理亏。
墨紫这么重出手,则是收到闽老爷子的一封信引起的。他让她一定要对闽松严厉些,已达到他将人送过来锻炼的目的。当然,最吸引她的部分,便是这信中许诺,给她介绍客人过来。闽松跑了一次,她一点损失没有,就差得意大笑了。
双马一车,往城里赶。
上都依山傍水,林木茂密。方圆两百里内,大木场就有好几处。而从各地运来的木材,也是不计其数。
这木场也不像别的营生,买木的人能一家家跋山涉水去亲眼看过。在上都西城郊,划了一大块地,木材商都将样料堆放在这里,开出了专给客人看料的铺面。
一般来说, 造船的木料最好就地取材,所以这些铺面以当地木材商为主。除非是生意做得特别大的,在各地开分号。
这块大地方,就是天树坊。坊里多数商家和铺子都同木头沾边,南来北往的客络绎不绝,因此带动起来的其他营生,也是相当热闹。
墨紫头一回来,猛然发现这里是天堂。各种各样的木香弥漫在空气中,眼目所及处都是木制品,便是一间小小的书纸铺子里挂的木贴画也格外令她着迷。手痒,心也痒。
闽松瞧她时不时就发点惊喜的声音,恨不得一间间铺子逛过去,心想,她到底打哪儿来的,明明手艺那么高,却对这些地方一点不熟悉。他自然不知道,墨紫被变相软禁了多年。
“你这么逛下去,天黑都买不到木料。”终于忍不住,他提出反对意见,“要么就直接去木材铺子,要么就等过完中秋,你自己考虑清楚。”
墨紫一看头顶大太阳,都过了晌午,笑着说道,“差点把正事忘了。当然是先把木料买好,我还指望压压价呢。”
赞进和臭鱼对这种事插不上嘴,反正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路走到天树坊的外围,看了两家的杉木,墨紫却不太满意。年份幼不说,价钱也高。到第三家,铺面朴素,可显得极雅致。
“瑞木祥是从吉昌木场分出来的。吉昌木场,你总知道吧?”闽松到底跟闽老爷子半年,对大木场很是熟悉。刚才墨紫执意从小铺子开始看,他还嗤之以鼻。对他而言,所谓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
“我不知道。”墨紫老实摇头,“很大吗?”
闽松翻白眼,“吉昌,大唐太宗以来的木材商,全大周都有它经营的木场,各船场附近都有分号。瑞木祥是吉昌这代东家的小儿子所开,好像跟家里闹翻了,便出来单过。到底没了家族的倚仗,据说木料较次。”
“你说我以貌取人也行,贪小便宜也行,我觉得这瑞木祥不错,看得很舒心。”墨紫又要无视闽松的“忠告”。
“我真不懂你为何对这些小商小贩的感兴趣?前面就是吉昌,我认识那儿的掌柜,让他给你个好价钱就是。”名门的少爷,名门的做法。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红萸现下是盘小生意,当然要和小生意人打交道。”店大欺客,自古通病。
墨紫不理闽松,一脚踏进瑞木祥。
瑞木祥——这名字听着都很对胃口。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04章 从良贤妇
第204章 从良贤妇
四人进去后,也没伙计出来迎。
闽松自然又有话说:“来了客,却连个招待的鬼影都不见,这店一看就是没生意。墨哥,木材放久了,木质越次。你该不会还认为这一家能买到什么好木吧?”
这家伙,对她是姑娘家的真相适应过来没有,怎么比从前唠叨了?墨紫照旧不理。
“墨哥——啊”闽松话没说完,让赞进拍了头。
墨紫眼睛一亮,对赞进翘大拇指,夸他打得好。这叫越来越默契。
“你有完没完?跟这家铺子有仇?还是那什么吉昌跟你家打过招呼,让你们闽氏别光顾?”墨紫终于忍不住,出言要他改改少爷脾气,“既来之则安之。我瞧他们摆的这些样木就比前面两家好。你少说话,多用眼睛看。把自己放那么高,怎么知道事实如何?好比这前头小,柜大概就容得下一两个伙计,而帘后头人影绰绰,多半是在待客。不必急,我们等等便罢。”
臭鱼笑哈哈,“阿松兄弟,墨哥如今虽然越来越像墨姑娘,不过你可别因此小看了她。说到底,墨哥墨紫不是同一个吗?”
闽松的脸慢慢腾红。没错,他想通回来了,也不介意自己跟着一个女子学技,但如今下意识就会试着压过她的能干去。臭鱼的话提醒了他,无论墨哥是男是女,她目前比自己强,是不争的事实。
“不想当我的小弟,就用点心。”墨紫伸手取了块枫木,眉挑起来。不错,真是不错啊。
闽松比墨紫大了两岁,六月里刚满二十二,可被她叫小弟,是不得不认的。毕竟,他只是红萸一名普通船工而已。
这时,竹帘后的影子近了,还有说话声。
“钱老爷,那些杨木是真好的,价钱方面也能再商量。”细声细气,女子娇柔的音色。
“你说好有什么用?我瞧着却次。”一只白肥的手撩开竹帘,出来一个矮胖子,穿黄锦的绸缎袍,戴员外帽,笑声听起来猥琐,“你家相公也真是舍得,让娇滴滴的美人儿出来当伙计。要不,你让我摸摸小手,我就买上二三十根的。亲个小嘴儿,再多加五十根。如何?”
“呃?这……这自然……不……不行的。”帘子那边一个妇人发式的女子,怯懦地退后半步。
那个钱员外见她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色心大起,竟然伸手就拉住女子的手腕,身体前倾要强拽入怀。
竹帘掉在地上。
女子吓得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紧接着给人一个耳光,却仍然细声,“滚……滚出去,不然我喊了”
听巴掌声,似乎打得很重。
墨紫暗道,打得好。
钱员外立刻抬高手掌,要打回去。
“客人,可是来看木材?”女子已经看到墨紫他们,眼睛一亮。
钱员外一回头,见有这么人在场,只得怏怏作罢。转身往外走,嘴里却骂骂咧咧,挺大声,都能听得到。
“青楼里的货色,从了良就以为能当贤妇?摊上半死不活的痨病夫,你想撑起这点营生,最终还不是要跟男人睡?我等着,等你来求我睡你。臭娘们,下作的小娼妇……”骂得让人听不下去。
墨紫低头,用很小的声说道,“真是污了我的耳朵。”
她一说完,赞进从袖子里掏了什么东西,捻在指尖就要弹。
“别弄脏了人家的地方。”又是一句低语。
赞进立刻跟着胖子走了出去。
“这小子,不但耳朵灵,脑袋也越来越灵。”臭鱼嘿嘿笑道,“墨哥,我出去瞧瞧,免得下重了手。”
墨紫笑了笑,点头。她这不叫管闲事,而是保持优质的清新空气。木香,是不可让恶俗的人玷污的。
这下,铺子里就剩三人。
墨紫抬眼,见那**脸色惨白,欲哭无泪,十分凄楚得呆站着不动。所以说,这世道,女人出来做点事,真难。
“这位女娘,不招待我们吗?”她把叹息放在心里,恢复正常的说话声量。
“……你们不走?”一般的客人听到她是从良的ji子,应该不会愿意待才对。
“为什么要走?我还没看你们的木料。女娘心情不好,想早关铺子了不成?”墨紫将枫木板挂回去,“要不,我等明日再来?只是明日中秋,家家要过节——”
**急忙要留客,差点让地上的竹帘绊倒,踉踉跄跄正朝闽松的方向扑去。
闽松皱紧眉头,不甘不愿的, 但还是双手扶住了。等她一站稳,立刻松开手,背在身后。
**对他说谢,他却酷着脸一言不发,这让她面色又白了白。
墨紫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她想,同情,大概是这个女子最不需要的东西。
“不知客人要买哪种木,作何用途?”**细柔地问。
这么近得看她,并不是明艳的大美女。娥眉淡扫,细长丹凤眼,嘴抿起时一对梨花涡,神色间总有些轻愁不去,是惹人怜爱的气质美人。
“什么都看看,好木好价,我就买。当然,看不上眼,也可能一样也不买。不知女娘有没有特别想自荐的?”墨紫说得笼统。
买木这事,不能先说准了一种,让对方知道你急需,那么就失了谈价的先机。虽然对方是个弱弱的女子,墨紫并不打算多掏一份施舍银子。买卖就是买卖,各有各的立场要站。
“这个,嗯——”**显得局促不安,双手紧张捏住了,“妇人不懂木,只因我家掌柜带我夫君看病去,妇人才帮着看铺。只是,只是,我夫君跟我说,这些木都是极好的,外头传得恶言恶语一点不真。客人,我瞧您是懂行的,一定看得出来。”
这么老实说话的妇人,她夫君不怕客人跑光么?墨紫想笑,却笑不出来。至少能肯定,这是一家诚恳做生意的。于是,也收起之前的虚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女娘,这些木是深山木否?”样架上没有杉木,但她摸过看过,确实都是好木。
“客人果然好眼力。”因为墨紫的和颜悦色,**渐渐镇定下来,“我们木场里的,都是我夫君亲跑深山老林购回来的。”
“可有杉木?”墨紫问。
“有,在后头存库里。客人请跟我来。”**去掀竹帘,摸空了,便想起之前的事来,面色一苦,但脚步未停。
墨紫和闽松跟她到后面,就见一堆堆的原木放得整齐,且贴着纸标着名。
“我夫君写的,怕我搞错了。”**边找着杉木的纸贴,边不好意思地解释,“客人见谅,妇人笨拙。”
“不妨事,我已经看到了。”墨紫一发现目标,两眼闪光,不待**领,便走了过去,蹲身细细瞧,又细细摸,情不自禁在那儿点头还自言自语。
闽松没瞧过她这个样子,全然沉浸着,外界统统不与之相干的专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