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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告诉姐姐,我才要知道如何帮啊?”水月抿唇轻笑,站在她们面前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两个丫头相视一望,还是翠儿忍不住,摇晃着紫兰的手哀求道:“姐姐,姐姐可怜翠儿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啊!”
明灭不定的眸光深深注视着在她面前立着的娇小身影,一直想了好久才长长叹道:“好吧,就信姑娘一会好了,反正就算不行,也是同样的结果。”伸出右手,紫兰松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签,拿到了水月的面前。
这块满是泥浆的纸签其实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工整的颜体字写着的是一首七言体的诗句,中间两句因为沾上泥浆化开了,所以看不清楚。水月仔细看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首尾相连,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首诗。
紫兰见她看的认真,心中也是燃起希望,在一旁兀自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专程来找水镜大师求签,水镜大师一直说时机未到,非要等到这个时辰才能求签。并且要将所求的签放到后院的观音堂里供奉上一柱香的时间再拿去让他解。说知翠儿这小丫头不小心给弄丢了,我俩找了好久才在这菜地里找到,可已变成这个模样,跟本看不到字了。”说完哀声一叹,想是想到了被娘娘发现的后果,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放下手中的纸签,水月不竟失笑起来,重写一张不就完了?用的着哭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长长叹了口气,水月好笑的望着那两个小丫头,轻声说道:“就为这哭成这样?你们不会重写一张啊。”
“姑娘这是笑话我们么?”紫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先不说我俩不识字,就算识得也不明白这上面写得什么。再说,我和翠儿也找过寺里的和尚,可没人知道这上面的四句话,你叫我们怎不着急?”她紧蹙的眉头忽得一松,瞪着水月淡定的笑脸猛得一颤:“莫非,莫非姑娘知道?”
两人均惊喜莫明,望着水月一脸期待。“是啊,本姑娘刚好对这挺熟呢。”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眼里仿佛消失殆尽,水月笑得灿烂。
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两个小丫头便一脸喜色拿着干净工整的纸签对水月跪下了。这么重的谢礼还真把水月吓坏了,她慌忙拉起两人,温柔笑道:“这么容易的事也要行此大礼?这怕是要折了我的寿呢,快去拿给你们主子吧,想必她是等急了。”不等俩人再出言答谢,水月便逃似的往来时的路上跑去,唉!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这奴才主子的让人受不了,只要一个不小心,高高在上的主子就会要了下人的小命,所以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儿也不错。
望着那粗布衣衫的身影跑得飞快,翠儿侧身对着紫兰喃喃说道:“还,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这么娟秀优雅的字体,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干粗活的女子所能写得出来的。”
“你呀,算是遇到贵人了,还不快走?娘娘等急了还是会牵怒我们的。”紫兰收回目光,浅浅一笑便拉着翠儿往大殿处走去。
月玲珑 佛语禅机
寂静空旷的大殿上青烟缭绕,庄严沉静的金身佛陀面上含笑,拈花指放与盘膝的腿上,深遂的目光怜悯的望着芸芸众生,也望着端坐在左侧佛榻上华贵柔美的女子。
华丽的衣裙也掩不住满脸的落漠之色,没有神采的眸光默默望着面前辅展开的一张纸签,上面用娟秀刚劲的颜体端正写着一首七言体诗:十五年前花月底,相从曾赋赏花诗。
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
这张纸条她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可对面闭目凝神的老僧却依然看也未看一眼,淡定无波的脸上一派祥和之色。
“大师,大师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珠玑么?”实在忍受不住这难奈的寂静,惜飞若轻叹口气开口问道。
在外人面前,她是上天的宠儿,她是当今英俊神武太子的正妃,是所有女子艳羡的目标。但这中间的苦处,却没有人能知道。成亲两年多了,子沐连一句话也极少对她说,除非是她必须要在的场合,否则,她会连面也无法见到,更别提夫妻间的情爱。
长长的叹息飘于大殿上,惜飞苦雾气般蒙蒙的眼缓缓抬起,望向那犹如坐化的老僧,眉头紧鎖。母后不止一次对她提起过子嗣的问题,对她说身为太子妃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今后才能稳如泰山,可她哪里说得出口,子沐连碰都不想碰她,又哪里来的子嗣?再加上母后又为子沐娶了三个妩媚动人的女子为侧妃,她的心更痛了,她常看到子沐去那几位姐妹的房间,可却独独不来找她?为什么?她惜飞若不美,不体贴,不迷人吗?日日夜夜,这种痛彻心徘的苦就像透骨的钢针一样,看不见伤口却让人痛不欲生,不死不休、、、“这签,贫僧解不了。”手中的佛珠缓缓移动,水镜大师低眉垂首淡淡开口:“娘娘难道不知解铃还需系铃人吗?这张签自有有缘人与娘娘解。”
“大师连看都没看过,就这么确定?”将那张签文又往水镜大师的面前挪了挪,惜飞若好不甘心:“大师不是说这签对于飞若很重要吗?千里求一签啊大师,您不能让飞若空手而回。”
握住佛珠的手猛得一顿,水镜终于睁开了那双古井不波的眼。雪白的长眉随着挑起的眉角缓缓飘起,慈爱的望着那个无助的女人悠悠叹道:“娘娘想要什么呢?以贫僧来看,娘娘命格极贵,今后必会母仪天下,成为这天下的后。人心,不可太贪啊!”
“天下的后?”嘴角嘲弄的弯起,惜飞若扬了扬眉峰幽幽轻道:“那我的缘分呢,姻缘呢?大师认为如何。”
“缘?”水镜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精光闪烁的眸子里竟有了一丝淡淡的——怜悯。沉默了好长的时间,他才喃喃说道:“缘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上天赐缘千百种,这要看娘娘如何去理解。不属于自己的缘又何苦强求?何不放下心底的尘埃,这样才能从桎梏中解脱出来。”
淡淡瞥了一眼面前的签文,水镜又把它放回到她的面前,温和浅笑:“娘娘把这张签拿回去吧,等机缘一到,自会等到有缘人与娘娘解开。”说毕再次闭目沉思,惜飞若微微一愣,这个和尚一旦闭上双目,整个人既使坐在那儿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气息,修行已达上境。柔美的唇角动了动,本想再说些什么,无奈见水镜已然入定,一时半刻根本不会醒过来,只得作罢。
缓缓站起身来,她微一迟疑便拿起那张签文回过身去,对站在大殿外的两名黄衣小婢轻声说道:“走吧,紫兰,殿下怕是要回来了。”
清晨,水月在一阵悠扬的钟声里醒过来,翻身坐起时正好看到对面墙上大大的‘禅’字,歪着头思索了会儿,才想起昨夜里自己不知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夜星便用了一种她闻所未闻的功夫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想着想着心底不由冒出一身冷汗,还好夜星不是坏人,否则这样的本事用来欺凌弱小女子还真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呢。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她推开房门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空气,抬眼望了望那有些阴云密布的天空,搓了搓微凉的小手。安静的院落里听不到任何声响,嘟起小嘴呐呐呢喃道:“夜星一大早去哪儿呢?怎么就不见了人。”正寻思着,昨日叫做了空的小和尚已来到了她的门前。
“水月姑娘昨夜可休息的好?师傅来让贫僧请姑娘到厢房一叙。”清澈干净的噪音,了空明媚的笑容让水月心情不由得一松。她有些无措的瞪着那张不染俗世的圆脸,拘谨笑道:“多谢了空小师傅,我梳洗完后就去见大师。”了空一脸淡定的望着水月慌慌张张的跑到井边打水,又慌慌张张跑到屋里一阵乒乓乱响,唇边浅浅一笑又垂下了睫毛。等水月再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见了空仍旧留在原地,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说道:“你,你怎么一直没走啊?”
“贫僧怕姑娘找不到,就在这儿等着了。”了空好脾气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可准备好了?”
“哦?好了,好了。”抬手摸了摸那张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她舒出一口长气轻笑道:“带路吧,了空小师傅。”
静静跟在了空身后,水月发现这座寺院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上许多。穿过威严的大雄宝殿,从背后的一扇圆形小门穿过竟另有一番天地,婆娑起舞的绿竹迎着冬日的冷风摇曳着,碎石小路蜿蜒向前延伸,走到尽头时就有一间清静的小禅房,平缓空灵的木鱼声透过舒缓的香火味传到了水月的耳里,脑海中一片清明。
“就是这儿了,师傅在你里面呢,姑娘请。”了空在门边便停住了脚步,双手合十垂首施礼就再也不肯往前一步了。
水月犹豫着踏上了青石铺成的台阶,伸手想要掀起厚重的门帘,却不知为什么在迈腿的刹那犹豫不决。
“珠林春寂寂,宝地夜沉沉。玄奥凝神久,禅机入妙深。”沉厚清透的噪音,字字清晰的在水月耳边缓缓响起。心神猛得一震,水月轻蹙的眉头微微扬起,那些在脑海中模糊的片断,那些前世生前的种种,清晰在眼底一闪即过。心中忽得舒展开来,水月轻轻一笑便随口接道:“参同大块理,窥测至人心。定处波罗蜜,须从物外寻。”
“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既是有缘人,就请进来一叙吧。”清浅的笑声悠然而淡定,水月掀起帘子就见到了一身白色僧衣的水镜大师。
水镜正盘膝座在宽大的僧榻上,雪白的长眉加上雪白飘散的胡须,温和的小眼正慈祥的望着她,眸里闪烁着睿智和圣洁的光芒,让水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坐吧,施主这一路走得也很辛苦。”轻扬起枯瘦的手,水镜指了指身旁的佛团。
心中一惊,水月沉默着盘腿坐到佛团上,微仰起小脸疑惑说道:“大师好像认得我?”
“呵呵、、、水月,从前世,再到今生,你用了近十世的轮回,才修得如今的业果,世事皆有原因,兜兜转转之间,谁又说得清楚这中间的缘起缘灭?不是贫僧认得你,你也不用认得贫僧,我们都是这世间的一粒尘埃,只等踱得苦海,超脱世外,就会得大自在、、、”平缓清晰的噪音字字如破空的咒语,一瞬间直刺进水月平静的心湖。
“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水镜喃喃的低诵佛经的声音越来越轻,可那双似乎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精亮双眸却越来越亮。
月玲珑 为什么要出家?
禅房里香案上淡淡升腾的清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异样的寂静几乎可以听见风吹过而留下的浅浅呼吸声,水月有些呆滞的望着面前几乎入定的老僧,艰难得深吸一口长气,尽量掩饰着心底的惊骇,淡然说道:“大师既然知我从何处来,那是否知道我要往何处去呢?”
“当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大师说的这话还不如不说、、、”
“水月不觉得你的名字更像一个法号,而不是普通人的姓氏么?贫僧法号水镜,而你叫水月,这都说明姑娘与我佛有缘,你是带着佛门的印记而来啊、、、”脸上仍然带着温和淡泊的轻笑,水镜意味深长的望着渐渐变了神色的水月,又垂下了眼帘。
长长叹了口气,水月嘲弄的弯了弯眉角:“大师可能弄错了,水月不是什么出家人,听不懂大师的禅机。这名字本就是父母取的,而我的家人与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