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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帝才又接着说:“京都近期,极不平静,先是刑部两郎中被杀,后有礼部一主事遇害。前日晚上,御膳房失盗,窃去之物,虽微不足道,可赫赫天威,竟遭藐视。李鸣有大功于朕,虽然其责在他,朕岂忍心重惩。况这所有的一切,显系多尔衮暗中指使,企图折辱我朝。为今之计,只有赶在多尔衮来到之前,彻底肃清杀手和盗贼,才能一震天威,免遭国耻。此事非卿不可,盼能为朕分忧。”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江剑臣要不答应,立即就可构成违旨不遵的弥天大罪。但要一口答应下来,势非将吴氏弟兄捕获归案不可。等待他们的罪名铁定为凌迟处死,让自己如何面对吴素秋!以吴氏兄弟的奸诈,一旦被捕,说不定会一口咬定我江剑臣是他们的亲妹夫……
别看贾佛西和江剑臣是能共生死的盟兄弟,一旦中间加上九五之尊的崇祯皇帝,这位才高八斗的老夫子,还是倾向皇上一边。为防江剑臣胆大抗旨,慌忙代为答道:“清人灭我之心已久,凡我大明君民,莫不同仇敌慨,剑臣自不会辜负圣望。”
盟兄已为代作主,江剑臣还有什么话说,只好屈膝跪倒领旨。
江剑臣出宫来到锦衣卫,李鸣和武凤楼二人早等得心急如焚。听罢江剑臣的叙述,李鸣顿足叹道:“明知是贾伯父和皇上做好的圈套,师父偏还故意坠入,再不想和吴氏双凶为敌也不行了。”
武凤楼一听李鸣话里有因,忽又想起多天没见曹玉和秦杰,刚想询问,看出掌门师兄有所觉察的李鸣这才说道:“小弟早知吴氏双凶确实难斗,从一开始就故意示弱,好不容易才骗得他们相信。饶是那样,我还是挖空心思,引诱他们放松警惕,滋长傲气。又秘密把秦杰交给老赌鬼古仲文,曹玉交给野鸡溜子刘二孬,利用北京城所有的赌徒和混混,织成一张极为严实的大网,取代锦衣卫的人马。只要叶梦枕、葛一方、史大翠和吴氏双凶等一露面,准会让古仲文、刘二孬等人给盯上。我曾向他们下过死命令,只准盯梢监视,严禁伸手捉拿。因为这五个恶魔太厉害,只有师父、义父才配动他们,连大头二叔和大师兄都不见得能捉到活口。”
李鸣的意思很清楚,事情也明摆在那里,要想折辱辽东枭雄多尔衮,必须取得证据。证据来自》……口供,要获取口供,不光要捉活口,还必须撬开他们的嘴巴。所以强调只有江剑臣和战天雷二人能办到,还指出许啸虹和武凤楼最多只能杀死敌人,绝对没有力量捉到活口。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出事情的棘手。
常言道,路边说话,草中有人听。缺德十八手在向师父禀明这番话时,光图说得详尽,加之又在锦衣卫内部,根本不怕被外人听去。却偏偏让陆地神魔辛独和秦岭一豹许啸虹二人听去了。
秦岭一豹为人随和,成天弥陀佛似的,听了还能忍受。
陆地神魔却忍受不住了,心想:凭我辛独,纵横江湖独往独来数十年,向来没栽过跟斗失过风,难道连和这五个对手斗一斗的能耐都没有?在这五个人里面,最起码还有追风怪卜葛一方和瞎眼毒二人较软。我非得让李鸣这小子量量我的尺寸不可。
陆地神魔心中存有此念,脸上一点也显示不出,装得跟没事人似地,跟在秦岭一豹许啸虹身后,跨进锦衣卫的议事大厅。
要是放在平时,哪怕辛独再能沉静老辣,也不能没有丝毫的迹象可寻。偏偏接下来就是江剑臣把东宫刘太后病笃,辽东多尔衮入关明为探疾、实则捣乱,以及皇上召见等等诸事详述了一遍,就使缺德十八手李鸣百密一疏地没有注意到陆地神魔辛独的身上。
陆地神魔借口烦闷,一个人溜出了锦衣卫,向武清侯府而来。
原来,缺德十八手李鸣自从接掌锦衣卫以后,知刘太后的内侄、晋爵武清侯的刘国瑞,为人极不安分,并还倚恃权势,胆大胡为,专好跟自己和掌门师兄武凤楼作对,就暗将老赌鬼古仲文塞进了武清侯府,秘密监视刘国瑞的一切行动。辛独私自夜晚来寻,还真让他找对号了。
此时,万籁俱寂,天空如同泼墨。侯府中虽藩篱颏布,也挡不住既称神又称魔的辛独来去。陆地神魔在一处极为偏僻幽静的跨院内,找到了老赌鬼古仲文。
古仲文号称赌鬼,自然嗜赌如命。从古到今,赌嫖相连,何况古仲文名虽称为老赌鬼,年纪却不算太老,又养尊处优在声色狗马的武清侯府,哪能逃脱了那个色字!陆地神魔透过纱窗向里张望,不由得暗叹一个人的穷通寿夭,当初老赌鬼被幽谷游魂派人追杀时,假如不是巧遇武凤楼曹五师徒俩,早就横尸关外,白骨露天了。
如今出现在陆地神魔眼中的古仲文,不仅容光焕发,衣履鲜明,一改从前的寒伧酸楚,并还有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正和他衣香鬓影、依红偎翠,依依吾吾地亲热温存。
辛独仗着和古仲文是多年的老朋友,一头闯了进去大笑道:“你老小子倒怪会享受,没到二更天,就想肉帛相见,横戈跃马了。”那中年美妇一眼看清辛独的奇丑怪相,如同见到了鬼魂,嗷的一声,几乎吓昏过去。
气得老赌鬼将她抱起来,往罗帐中一放,才举手让辛独落座。
陆地神魔既是有为而来,哪肯和古仲文酸叙!左手一翻,搭上老赌鬼古仲文的中肩井,右掌一舒,紧紧贴住古仲文身后的促精穴,附耳低声说:“你老小子是明白人,我辛独也是真菩萨面前从不烧假香。现在我要你马上带我去找瞎眼毒婆史大翠和追风怪卜葛一方。你老小子要是真不够朋友,我左手的五指一紧,先捏碎你右肩的琵琶骨,让你再没本事赌假博。然后右掌一震,拍伤你的促精穴,叫你老小子和罗帐之中的俏娘们,光能大眼对小眼地干搂着,永世不能再风流快活。另外我再告诉你,老子我有的是钱,虽然弄残废你老赌鬼,我会养活你古仲文一辈子,你看我陆地神魔够不够朋友。”对辛独的为人,古仲文比谁都清楚,知道别人做不出的事情,他肯定能做出。
好不容易才混出个人样的古仲文,对残损一臂倒还可以忍受,最要命的是辛独的右掌紧贴在他的促精穴上。老赌鬼自然知道,只要拉于背后由下往上数,第二与第三骨缝中的促精穴一受损伤,整个人立即瘫痪,哪还能再搂俊俏娘们,吓得他当时就答应了。
辛独冲帐中美妇嘿嘿一笑说:“劳驾弟妹忍一会,我会马上放他回来的。”
陆地神魔左手仍死扣着古仲文的右肩井,逼他离开武清侯府。
老赌鬼知道,今天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万般无奈,只好根据那批赌徒和混混提供的消息,带着辛独赶往广安门外。
也是该着把事情闹大,江剑臣和李鸣师徒二人命当遭劫。愤气出手的辛独不仅帮了倒忙,反倒激出一场极大的事故来。
据考证,广安门一带,原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蓟城,有名的燕京八景之一的“蓟门烟树”就在这里。因此地“树木蓊然,苍苍蔚蔚,晴烟拂空,四时不改”,风景极佳,所以到了清朝,乾隆皇帝不光亲笔书与“蓟门烟树”四字,刻碑立此,并在碑阴御题七律一首曰:“十里轻杨烟霭浮,蓟门指点认荒邱,青帘赁酒于何少?黄土埋人即渐稠,牵客未能留远别,听鹂谁解作清游,梵钟欲醒红尘梦,继续常飘云外楼。”
老赌鬼久居京城,自对这一带极熟。带领辛独刚刚贴近古刹烟柳寺,突见一黑影,疾如飞隼地向寺内窜入。
辛独想不到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发现了对头的踪迹,高兴得咧开大嘴一笑,轻轻拍了古仲文一下肩胛笑着说:“耽误你老弟的春霄一刻值千金了。请代我向弟妹致意,就说我辛独准送给她两件像样的珠宝!”
老赌鬼苦笑道:“时至而今,你还让我古仲文能往哪里走!”
辛独刚刚一怔,陡从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声。
辛独一心想来瓮中掏鳖,哪知反到让对头悄无声息地贴上了。心中一火,猛地一个大旋转,翻身亮掌,扑向背后草丛发声处。
只见路边草丛刷地一分,一条黑影冲天拔起,半空之中一个大翻提,不仅使辛独扑了个空,并还轻而易举地欺向他的身后。
辛独一生以轻功绝技自负,想不到今晚的对手比他高出太多。反正开弓已无回头箭,低喝一声:“相好的别走!”身随掌进,一招力划鸿沟,掌挂劲风,切向对手的右边肩井穴。
时值晦日,墨黑无光。以辛独的锐利目光,也只模模糊糊瞧出那人一袭长衫,状极斯文,身手轻灵,捷逾猿猴,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辛独向来都是不到河边不脱鞋的脾气,明知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不少,也绝不甘心一招退走,给老赌鬼留下虎头蛇尾的笑柄。内力再聚,功集右臂,暴喝一声:“打!”再次震向对方的幽门穴。
对方可能早熟知陆地神魔的一切,微一吸气,瘦长的身躯后移三尺,正好让辛独的那招惊涛拍岸,够不上尺寸。
辛独两击不中,反遭戏弄。明知对手厉害,也只好豁出去了。深吸一口大气,周身百脉贲张,第三招残骨碎尸袭向对手。
长衫斯文人冷然一哼,人早横移出去,竟然三招未还出一式来。辛独实在不堪忍受了,厉声喝道:“朋友是谁?竟敢如此戏弄于我,真的不怕我陆地神魔冤魂缠腿吗?”
长衫斯文人冷一笑说:“按说你陆地神魔辛独,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谁都知道只要跟你结了梁子,你准会像冤魂一样地缠住谁。可惜你今天偏偏碰上我魏庄,岂不是你辛独注定要倒八辈子的血霉?”
听说对方是号称大漠第一恶,又被边荒黑道人物呼为狼心犬肺而不名的凶神魏庄,辛独就知道自己的这条老命算是交代了。
在这以前,他和老赌鬼都听说过魏庄的来历。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凶名昭著的大漠第一恶,从外表上来看,竟比文人秀士还要儒雅和善得多,年龄也最多在四十岁左右。
陆地神魔辛独把心一横,扭头向老赌鬼古仲文说:“还是老弟你的招子亮,今晚咱哥俩真得并首绝地,携手同赴黄泉了。”
魏庄伸手掏出三粒药丸,语音转和说:“此地即非绝地,二位也不必并骨,只消让我用五鬼截经断脉手法点一下,把我手中这三粒药丸投入江剑臣、武凤楼和李鸣的饮食内,小弟不光立即解除你们被点的穴道,还愿拿出白银十万两,以作酬劳。”
辛独哈哈大笑说:“姓魏的,咱爷俩虽没见过面,你小子对我还真了解。知道老子我不光贪财并且极为怕死,才量着我的肚子下面条,可惜你小子翻错皇历了。今天夜晚的这一套,要是放在两年前,我辛独不仅会马上伸手去接药,还准能毒死你说的那三……”
好辛独!心肠也够狠毒的,在和魏庄说话的时候,早把全身功力提聚到十成以上,不等最后那个“人”字说出口,早已人化狂风,出手如电,势如双龙抢珠,左手一招北海屠龙,右手南山斩虎,急袭对方的面门和前胸,并趁势踢出穿裆撩阴脚,决心将大漠第一恶人毙于双掌一脚之下。
也是陆地神魔辛独活该应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那句古诗,他今天碰上的对手的确太强了,几乎能强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就在他双掌一脚将要及身之前的一刹间,狼心犬肺魏庄竟蓦地一下子消失了。还没容他回过神来,欺近辛独右侧的大漠第一恶早手臂一屈,一式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