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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黑衣老人具有这种骇世惊俗的高妙身手,漠北双凶顿时吓得矮了半截。他们二人当然知道黑衣老人并不想赶尽杀绝,否则只须将二人打出的暗器再回击二人,他们夫妻早就尸横在地了。
金蛇手白午阳颤声恭身问道:“老人家可是天山三公之首瘦公郑老前辈?小子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原来黑衣老人就是先天无极派硕果仅存的天山三公之首瘦公郑公道,是胖公沈三爷沈公达的老大。
绿衣罗刹柳凤碧和多玉娇这才一齐暗暗后悔不迭,人家郑大公不是一再明白地告诉过多玉娇“一生正直,公道待人”嘛,可笑自己师徒二人硬没有从这八字当中琢磨出郑公道三个字来,活该有这场虚惊。
就见天山三公郑公道指着漠北双凶骂道:“我从开封大相国寺就瞧出你们二人的身份,一直尾随你们来到此地。嵩山一带是本派开派奠基之地,岂容一般鼠辈横行无忌。详细供出你们的一切,我可以网开一面。有一字不实,我叫女娃儿烤一次活人尝尝!”
栽到这步田地,漠北双凶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横劲!金蛇手白午阳老老实实地供认:“辽东多尔衮亲王恨自己的幼妹多玉娇背兄叛国,私自逃入中原,又遭到贵派现任掌门武凤楼的遗弃。暴怒之余,不惜耗费人力物力,势必将公主掳回辽东不可,并悬巨赏十万两白银的花红。
没有活的,死的也给钱八万两。只怪我们夫妻见钱眼开,才暗暗地进入中原,寻人到此。只求老人家饶恕了我们,从今以后,绝不敢再入关南下。”夫妻二人一齐跪地求饶。
天山大公脸色一寒,沉声喝道:“按你们两个东西过去的所作所为,本应废去你们二人的性命,退一步也该废去你们的一身武功,让你们永远难为害江湖。因老夫今天山鸡野兔啃得痛快,心情很好,破倒饶恕了你们。”
喜得漠北双凶连连叩谢不止。
又听郑公道说道:“放走你们之前,老夫向你们讨要两样东西,不知你们肯否?”
漠北双凶只图能得活命,哪敢说出一个不字,只有连连点头。
郑公道这才让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献出来一袋子九阴毒砂,一个交出身上所有的子母磷火弹。
二人心中再不舍得,为了保全性命,也只好忍疼割舍。九阴手黑珍珠摘下了豹皮囊,金蛇手献出了仅有的两颗火弹,狼狈而走。
郑大公指着一袋子九阴毒砂和两颗火弹,笑嘻嘻地向多玉娇说道:“小老儿用这两样东西来偿还你的两只烤山鸡和一只烤野兔,能不能算是两帐皆清?”
多玉娇已知黑衣老人是自己心上人武凤楼的天山师祖,听郑大公这么一说,慌忙跑下说道:“晚辈不知是师祖驾到,多有失礼。承蒙师祖出手相救,晚辈永世难报鸿恩。请我师父陪你老人家到静室休息,容晚辈再烤些山鸡野兔,供老人家饮酒食用可好?”
天山三公郑公道呵呵大笑说:“你烤的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几乎把老夫给活活撑死!还是先给你师父服药包伤吧!”
绿衣罗刹深知天山三公在武林中的极高地位,三个老人都素性诙谐,一向不拘小节。过分客套,说不定还能让他不快,也就不再多谢。师徒二人请郑大公到殿内蒲团上坐下,才问起他从何处赶来。
郑大公首先慈祥地一笑,极力称赞李鸣道:“要说鸣儿这孩子,称之为智多星、赛孔明都毫不为过。我和老二叶公超刚到京城,他就请我们两个老头子一个去青城山,一个回嵩山。顺便还告诉我司徒平的一个小兔崽子囚的这法王寺中,保不住峨嵋派的人会找到这里,求我暗地留意。果然在开封大相国寺发现了漠北双凶夫妻,才暗暗尾随到这里。另据鸣儿的估计,峨嵋掌教司徒平肯定会亲自出马关中河南一带巡视,求老二叶公超传话给他师父江剑臣寻求时机,先和司徒平较量一下子,以免真正翻脸大干时摸不清虚实——因为峨嵋派的势力确实不能轻视。凡此种种,还都让鸣儿这小子给品透了。为防你们师徒不测,我才逼着漠北双凶献出了九阴毒砂和子母磷火弹。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玩意儿,杀敌和顾命都能用得上。特别是这子母磷火弹,是一母九子十颗弹丸,燃炸起来,三丈以内,让人无法存身。有一颗足可顾全性命。我老头子也可以放心喝我的烧酒去了。”
因为绿衣罗刹下午还在骂李鸣,归根到底,还是人家缺德小子央求天山三公前来救援了自己师徒,情不自禁地脸上一阵子发烧。
天山三公郑公道又放低了声音说:“鸣儿还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业已写信托我二弟叶公超带给了他的师父江剑臣。并请我要你们……”说到这儿将声音变成了窃窃私语。
不等郑大公将话说完,绿衣罗刹已脸色大变,说道:“这话也亏你郑大公能讲得出口,我柳凤碧再不济,也不会怕司徒平和冷酷心二人。再说,这种事情要传说出去,羞也把我绿衣罗刹羞死了。”
郑大公正色说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别说李鸣根本不是这种意思,就连老夫我也绝不会有丝毫轻视你们师徒之心。是因为杀一司徒清,仅仅不过污一席之地,对于两派之争不光毫无用处,反而能授人以柄。不如借你们师徒之手放走了事。”
听郑公道这么一解释,绿衣罗刹这才收回了怒容。风险已经过去,一向犹如闲云野兔的天山大公,哪肯在法王寺久留。郑大公踏着茫茫夜色,独自出庙走了。
三天过后,绿衣罗刹的伤势已大为减轻。在这三天之中,多玉娇不光缝制好了两只鹿皮手套,还磨着师父绿衣罗刹柳凤碧教会了打子母磷火弹和撤九阴毒砂的手法。
由于听从了李鸣的主意,对峨嵋三少主也不再加以囚禁了,只轻点他的两处穴道,使他不能发挥功力和蹿高纵低而已,就连饮食起居也改善了不少。只是到了晚上,还是将他放在暗处。
这一天,师徒二人刚刚用罢晚餐,柳凤碧因为新伤将愈,心中一高兴就叫多玉娇取出了师徒二人使用的宝剑,各自背上,一前一后地走出法王寺。
这时天已渐渐黑暗起来,一轮明月正从东山脚下升起,清光四射,照到法王寺前的数十株虬枝丛生的松柏树上,疏影横斜,枝叶浮动,顿时使人心旷神怡,百虑皆空。
多玉娇在师父面前毕竟还没脱小孩子子脾气,娇声喊道:“师父随我来!”脚下一点,身轻如燕地蹿上了一株矮树,一溜轻点巧纵,登上了一处山岗。只见明月千里,清澈如昼,碧空之中星斗闪烁。
多玉娇知道师父自从受挫在漠北双凶联手攻袭之下,内心很不高兴,尽管自己娇笑承欢,师父也只有强颜欢笑。难得今晚师父有这么好的兴致,不光同自己走出了法王寺,还破格地让带上了宝剑。有心逗师父开心,等师父也登上了山岗,娇喝一声:“恕弟子无礼!”脚下一点,腾身而起,趁势抽出了宝剑,左手剑诀一指,招化“大鹏展翅”,连人加剑扑向了师父的身前。
绿衣罗刹柳凤碧笑骂了一声:“淘气!”脚下轻点,身形向斜刺里一纵,闪开了徒儿多玉娇戏刺来的一剑。
绿衣罗刹闪是闪开了不料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偷偷地掩上了一个人来,多玉娇的这一剑反而变成了向师父身后那人刺去。
没想到那人形若无事,并不避让,好像多玉娇手中拿的不是一口利剑,而是儿童玩的木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多玉娇一气,心想:你不躲我的宝剑,一定是自恃太甚,我跟你虽无冤无仇,不便追去尔的一命,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利剑也能杀人。主意一定,将剑尖微微一偏,朝那人的左肩头划了过去。
利剑离那人的肩头大约还有寸许光景,那人却陡然左掌向上一穿,掌缘竟神奇地找上了多玉娇的剑身。
多玉娇顿时觉得一种很大的力量砸了自己的剑身一下,竟把自己用六成功力刺出的一剑撞向了一边,自己的那口利剑几乎脱手落地。
多玉娇仗着有师父在侧,心中火起,一个“燕子穿云”势,蹿起来丈余,双手握剑,化成了“黄鹄摩云”,旋身直射,狠狠地又刺向了对手。
不料自己的利剑刚刚刺到人家的当顶不远时,那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又神奇地穿出了左掌,非常准确地又用掌缘贴上了她的剑身,一股子刚柔相济的力量,又几乎将多玉娇的利剑震出手。
多玉娇狠错银牙,一个“燕子三抄水”,飘离那人远些,趁着皎皎的月光,扫了那人一眼,心中不由得一怔。
那人年约四旬,秀眉星目,琼鼻瑶口,五官俊美,掩口墨须,站在山岗之上。月光之下,临风玉立,飘然出尘。
扭颈回头,再瞟师父一眼,见自己的师父也呆呆地望着这个午夜不速之客。
多玉娇连刺两剑,不光没刺着对方,连衣服都挨不上一下,人家甚至连脚都一丁点儿没动,想来也真是窝火。
又见师父没有公开出声阻止,再错银牙,先用一个“风吹落花”势,再陡变为“鱼鹰入水”,剑撒寒芒,用一招“织女投梭”暴点那人的前胸。
也真能把人活活气死!多玉娇为了刺中这一剑,几乎把跟师父柳凤碧所学的本领一齐都亮了出来,连身法都改变了三次,出剑时也贯足功力,满指望这一剑即使刺不死那人,也非得让他见点血不可。
哪知她希望越大,落空得越厉害。这一招“织女投梭”去势再疾再猛,还是刚刚递到了对方的胸前时,又让那人用老法子给震了出去。
多玉娇玉面绯红,银牙连错,猛地一下子将右手的利剑移交给左手,腾出那只右手,就想去戴鹿皮手套,用刚刚到手的九阴毒砂去伤那个看不起自己的人。
她的师父绿衣罗刹突然横身切入他们二人中间,声音平和而又肯定地说道:“你就是昔日的锦衣卫总管,现在的石城岛岛主女魔王,老身幸会了!”
打了老半天,来人竟然是自己心上人武凤楼的三婶娘——跺跺脚土地都得乱颤的女魔王侯国英。可笑她不光是一身男人的装束,还非常俏皮地安上了一撮黑如点漆的小胡子,真令人神鬼莫测。
可以是因为黑衣魔女邬风仙、白衣文君薛凤寒、绿衣罗刹柳凤碧三人,当年被武林人物同称为江湖三魔女的缘故,侯国英破倒恭身向绿衣罗刹柳凤碧深深地打了一躬。
绿衣罗刹柳凤碧喟然叹道:“男人们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侯岛主虽拜过黑衣魔女邬凤仙为师,可你现在的功力肯定在邬大姐之上,因为你不光学会了钻天鹞子江三爷的神奇武功,还挖来天下第一神剑醉仙翁的箱底,理当推为天下女杰之冠。”
女魔王侯国英娇躯一颤,好像触动了心底的痛处,凄然叹道:“国英罪大,不光连累了丈夫江剑臣,也害苦了娇儿江枫,一家骨肉难得朝夕共处。就让我武功盖世,又有什么可喜之处。”说完竟流下了莹晶的泪水。
说话之间,多玉娇已抢跪在侯国英面前,按心上人武凤楼的辈分,异常亲热地叫了一声:“三婶娘!”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女魔王侯国英一把挽起多玉娇,在冷月清辉之下,二人呆呆相望。
最后还是柳凤碧首先打破了痛楚孤寂的局面,悄声问道:“岛主午夜来此,也是按缺德小鬼李鸣所策划而来吗?”
一听绿衣罗刹提到了缺德十八手李鸣,女魔王那清瘦的脸庞上才溢出了一丝笑意,无限疼爱似地说:“难为鸣儿这么大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