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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沙岛主脸色温和,呵呵笑道:“小兄弟莫要害怕,凭你这手剑法,江湖上可说已少有敌手,尤其你这两柄金蛇剑,剑上奇毒,也是世罕其匹,尊师能调教出小兄弟这样一位高弟,真是难得的很!”
他居然没有丝毫怒恼,反而当着大家,对丁灵绝口称许!
岳小龙心中暗道:“这铜沙岛主果然是个枭雄人物!”
丁灵僵在那座殿脊上,听到铜沙岛主居然当众夸报自己,一时不知是祸是福,一张小脸肌肉扭曲,但他心思敏捷,立即趁机躬身道:“教主夸奖了。”
铜沙岛主微微一笑道:“尊师设想周全,在四件贺上,涂了种无药可解的奇毒之物,连老夫都上了当,要是换了个人,纵然不伤在小兄弟金蛇双剑之下,此刻只怕也毒发身死了!”
说话之时,缓缓举起双手,大袖一抖,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来!
他这一伸出双手,不由瞧的大家齐齐一震!
原来铜沙岛主十个手指,除了大拇指之外,两个食指第一节莹晶如同珠光,两个中指的第一节色呈火红,两个无名指第一节,呈现灿然金光,两个小指的第一节却翠绿欲滴!
厅上众人瞧到他手指上四种不同颜色,大家都明白敢情他方才双手接下四件贺礼,沾染了四种奇毒,只是他凭仗精深内功,把剧毒逼聚在手指第一节上。
铜沙岛主神色自若,站起身子,双手下垂,只见从他八个指头的指甲缝中,同时缓缓滴出四种不同颜色的水珠。大家看的清楚,他指头滴出一滴,第一节手指上的四种颜色,就跟着逐渐下降。
转眼工夫,他八个手指上的剧毒,已然全数逼出体外,但他长案前铺着青石板的地上,却被滴下毒液,蚀穿了八个小孔!
直把坐在第一排上的车大先生、和少林智通大师、武当天鹤子一干人瞧得凛然失色!每人心头,暗暗付道:“黑石岛的奇毒,固然足以震惊天下,但这魔头的一身玄功,更足以震慑武林!”
铜沙岛主目光一抬,脸上笑容未敛,左掌按在长案之上,右手拔起金剑,猛然朝自己手指上斫了下去。
这一举动,又瞧得大家齐齐一惊!
只当他滴出毒液之后,发现手上奇毒仍然未尽,凭他的功力,已无法把剧毒逼出,只好壮士断腕,斩去手指了,但奇怪的,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金剑斫落,发出“拍”的一声轻响,铜沙岛主缓缓举起左手,只见他手背上仅仅被剑锋斫了一条红痕,笑容可掬的道:“金蛇双剑,纵然锋利,但对老夫却是一无用处,小兄弟收起来吧!”
双手一丢,两支金剑化作两道金光,快逾闪电,朝站在那座殿脊上的丁灵激射而去。
丁灵大惊失色,口中尖啊一声,百忙之中,急急身子一伏,朝下蹲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试想铜沙岛主亲自出手,任你丁灵身形纤小,身法轻捷,又如何躲闪得开?但听“嗒”“嗒”两声,金芒倏然敛去。丁灵堪堪伏下身子,但觉肩头一震,两柄金剑已然插入鞘中。
这一下他纵然丝毫无伤,但也把他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全守信吁了日气,欠身道:“教主神功通玄,奇毒不侵,金剑难伤,此事早在家师预料之中了。” 铜沙岛主目光一注,捋须笑道:“尊师如何说了?”
全守信道:“家师曾说教主练成玄功,又有夭蚕宝衣护身,以敝岛豢养的三百种毒物之中,也只有极少数的几种,教主或许……”
忽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铜沙岛主接着道:“可是老夫也无法对付么?”
全守信道:“敝岛僻处北海,岛上均是稀有毒物,教主奇毒不侵,金剑难伤,普天之下,已是屈指可数了。”
铜沙岛主双目之中陡然射出两道冷电般的眼神,呵呵大笑道:“好个普天之下,屈指可数:你们奉派前来,可曾带了极少数的几种毒物?”
全守信道:“在下兄弟身上虽然也带了一两种,但都算不得是最厉害的。”
铜沙岛主道:“很好,你们不妨放出来让老夫瞧瞧。”
全守信为难的道:“这个……”
铜沙岛主道:“不妨,这是老夫要瞧瞧你们兄弟携带的毒物,只管施展,老夫决不难为你们。”
全守信望了丁灵一眼,道:“小师弟,教主既然如此说了,你就把金蜂放出来吧!”
丁灵答应一声,双足一顿,跳下殿宇,返身朝里走去,行到阶前,伸手在那红漆抱柱上轻轻一按。
敢情那抱柱上装着机关,这一按,只见从雕刻精细的画帘中,飞出十几只有苍蝇大小的金蜂,一阵嗡嗡轻鸣,振翅飞翔。
丁灵口中也同时发出轻哼,似是和群蜂呼应一般,接着右手朝铜沙岛主指了两指。说也奇怪,那十几只金蜂好像深通灵性,受他指挥,随着他手指指点,纷纷朝铜沙岛主面前飞去!
铜沙岛主目注金蜂,依然若无其事,端坐不动,那十几只金蜂飞到他面前尺许光景,就像被一层无影气墙,挡住了去路,只是嗡嗡的振翅飞扑,兀自飞不进去。
这时丁灵又已跃上殴宇,口中适时响起了一阵轻哼,那十几只金蜂飞扑了一阵,等到丁灵轻哼乍起,忽然一齐掉转身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见铜沙岛主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张口朝外吹去,原来他以护身真气,保护头脸,把金蜂挡在面前一尺之外,那知丁灵口中轻哼一起,十几只金蜂,突然掉转身子,尾部对准铜沙岛主面目,同时放出毒针。
这金蜂体积甚小,射出的毒针,肉眼难见,但却人不知鬼不觉的居然穿透了铜沙岛主护身真气。
铜沙岛主一身功力,已达化境,目光何等锐利,眼看十几支毒针无声无息的射来,心头也不禁暗暗惊骇!立时以内家玄功,吹出一口真气,才算把金蜂毒针,一齐吹落,十几只金蜂,放出毒针以后,也纷纷坠地死去。
就在了灵口中发出轻哼的同时,站在边的全守信欠身道:“教主恕在下放肆了!”
喝声出口,突然双手齐扬,三道绿芒,由他袖中疾射而出!
铜沙岛主堪堪把毒针吹出,心中已知对方毒物,果然不好对付,身子虽然端坐不动,左手大袖下一挥,朝前拂去。那知全守信射出的三点绿芒,经他大袖一挥,竟然并未挥落,一下沾在衣袖之上。
铜沙岛主不禁吃了一惊,只好屈指连弹三弹,才把那东西弹落地上。低头瞧去,那是三条色呈暗绿的金头蜈蚣,已被自己指风弹中,坠地死去,心中不由暗暗赞道:“难怪黑石岛主口出大言,他豢养的毒物,果然非同小可,要是换了自己门人,就非吃大亏不可!”
心念转动之际,瞥见自己胸前道袍上,有三条细如线香的黑线,很快的向上伸。再一细瞧,原来竟是三条色呈暗红,长仅及寸的水蛭,一伸一缩,爬行极快。
自己这件道袍不受刀剑,不畏剧毒,但经水蛭爬过之处,竟然幻成三条焦痕,足见这三条水蛭,乃是奇毒无比之物!想到这里,却也不敢用手去碰,随即取过茶碗,暗运真力,用碗尽轻轻拨动,才把三条水蛭,拨落碗中。
脸上也不禁微含怒意,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两位替老夫覆上尊师,厚赐拜领,他日有暇,老夫倒颇想亲自向尊师请教呢。”说完,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丁灵迅跃下殿宇,返身入内,两个赤膊大汉立即打开木箱,把那座三尺高的殿字装入箱中,抬了就走。
全守信躬身一礼,朝外行去。
只听端坐上首的宫装妇人冷峭的喝道:“且慢!”
全守信闻言停步,朝上欠身道:“夫人有何见教?”
宫装妇人冷冷说道:“教主心存仁恕,不和尔等计较,老身可没有这等胸襟,铜沙岛若是任人放肆,那就不用开山立门了。”
全守信抬头道:“夫人那是要对在下兄弟下手了?”
宫装妇人道:“你们师兄弟两人,已被我玄阴真气,闭住七处经穴,七日之后,伤发无救。”
全守信似是不信,闻言急忙运气一试,他不运气倒也没有什么,这一运气,但觉七处经穴,果然隐隐作痛!不禁脸色大变,勉强笑道:“在下兄弟奉命祝贺贵岛开山大典而来,真要因此丧命,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宫装妇人冷峭说道:“老身若是要取你们性命,纵然你们老鬼师傅在场,只怕也无法维护,老身只是瞧不惯尔等行径,略施薄惩。”说到这里,抖手飞出两粒药丸,又道:“这是老身的独门解药,服药之后,需经七七四十九天静养,不得妄动真气,可保无事。你们去吧。”
全守信接住药丸,欠身道:“多谢夫人。”大步朝厅外行去。
铜沙岛主看看时光已近午刻,这就起身道:“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本来预定各大门派推荐的弟子入门仪式,可改在午后举行,兄弟已命人在后厅准备好了酒席,替大家接风,现在请入席了。”
说完和宫装妇人双双站起,抬手肃客。
高踞首位的落拓文士一声不作,也不谦让,大模大样起身就走。
奕仙乐天民缩头笑道:“有酒喝的地方,老汉向不后人,喂,喂,两位老蜗牛,请啊!”
他口中的老蜗牛,自然是指天山扫雪翁和洞庭异叟了,随着话声,跟了落拓文士就走。接着是扫雪翁,洞庭异叟,由铜沙岛主陪同,从侧门走出。接下来是四大堂主陪同第一排的贵宾走出。
接着夏总管脸堆笑容,走到右首后排,拱拱手道:“挹秀馆的来宾,请随兄弟来。”
岳小龙、凌杏仙随着大家站起,鱼贯退出大厅,由夏总管领路,穿过长廊,进入后厅。
这是铜沙岛主夫妇替赴会来宾接风的盛宴,因此没有门下弟子和武士们参加。
厅上,早已摆好了酒席。上首品字形三席,中间一席是铜沙岛夫妇、落拓文士、奕仙乐天民,和武林二老——天山扫雪翁、洞庭异叟。左右两席是“延菜馆”的来宾,由四大堂主作陪。下首四席,才是“挹秀馆”来宾的坐位,夏总管招呼大家依次入席。十几名一式青衣长裙的使女,立时手持金壶,替大家斟满了酒。
铜沙岛主、宫装妇人手持玉盏,站起身来,由铜沙岛主含笑说道:“诸位远道而来,参与敝岛开山大典,愚夫妇敬以水酒一杯,聊表谢忱。”
说完,双双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站起,和铜沙岛主夫妇一同干了一杯,就各自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铜沙岛主手托酒杯,含笑说道:“慕容兄和乐老哥,是难得的嘉宾,也是兄弟二十年前的;日友,兄弟有一不情之请,不知两位肯不肯俯允?”
奕仙乐天民杯到酒干,一名青衣使女忙着替他斟酒,已经十几杯落肚,闻言用衣袖拭拭嘴角,笑道:“教主有什么事,但请明说。”
铜沙岛主道:“敝岛草创伊始,全仗各方匡助,兄弟之意拟请两位担任敝岛供奉之职,伸兄弟可以随时向两位老哥请益。”
奕仙乐天民受宠若惊,连连摇手道:“供奉,老汉不敢当,这多年来,老汉除了下棋喝酒,什么都不管,教主要老汉担任职务,不是要了老汉的命?”
铜沙岛主笑了笑,道:“乐老哥客气了,兄弟请两位担任供奉,身份和岛主相等,并不需要管什么事情,乐老哥只管喝酒下棋就是了。”
乐天民喜形于色,嘻嘻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汉只要有酒喝,有棋下,身份倒不在乎,比岛主高,老汉又不想当岛主,比岛主低,老汉还不是老汉?”
这不就成了?
铜沙岛主大喜过望,起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