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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树巅。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席慕尧带着她在前面走,小心地带她避开凸起的土块和石头,渐渐地眼前开阔起来。
面前是一大片的荷塘,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荷叶都枯萎在水里,微微的清波流转,荷塘边旋转着落下了几片落叶,扫到水面上,安静得让人心动。
席慕尧忽然在旁边问:“喜欢这里吗?”
陆清离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荷塘远处,叶子上停了一只鹭鸟。小巧而机灵,眼珠瞅着陆清离,好像不怕生人似的。
席慕尧用低沉温柔的语调开口:“这里是读我高中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地方,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来这里。每次看到这里的风景,我都会想起我的家乡,还有很早就离开我的爸妈。”
陆清离转过头看着席慕尧,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心事。席慕尧转过身,看着陆清离的眼睛忽然有些忧伤。
“这个地方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每次到了这里,我的心都会安定下来。我一直想带你来这个地方,和你一起看这里的风景。”
陆清离看着席慕尧的双眼,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席慕尧向她伸出手,温柔地对她说道,仿佛之前从不外露的情绪都流露了出来:“清离,跟我来。”
陆清离下意识地伸出手,交付到了席慕尧的手里。宽大的手掌轻轻包住清离白希柔软的手,无比的契合。他带着她慢慢走过一个又一个光滑的被湖水浸润的石块,两个人慢慢沿着荷塘边上柔软的草地向山脚下走过去,沿路都是幽静的氛围,仿佛水墨画一般令人神往。
“我上高中以后就一个人独立生活了,爸爸因为集资诈骗被抓,还没被抓就仇家找了黑社会报复,被打得只剩一口气,送到医院就死了。我妈带了洗白过后的赃款和别人跑了。小时候我跟叔叔一起生活,叔叔抚养了我六年,”席慕尧拉着陆清离的手,把她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手。陆清离身体虚,常年手脚冰冷,被席慕尧带着向前走,微风吹在脸上,倒也不觉得寒冷了。
席慕尧向陆清离说着自己的事情,声音低沉而悠远:“后来我去外地读高中,住在学校里,放假的时候一个人从北京坐车去云南,到了中间站的时候,火车晚点,错过了换乘站,我就一个人沿着路轨往前走,就来到了这里。没想到都快六七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个样子,没有被开荒做基础建设。”他抬起头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当你一个人默默前行的时候,总有一个地方用最初的模样等着你回来,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陆清离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低声说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席慕尧微笑着回答道:“或许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现在特别轻松。”
陆清离踢开脚边的一粒石子:“是因为爸爸不在这里给你施加压力吗?”
席慕尧什么话也没说,仍然带着陆清离向前走。
小山并不是很高,两个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小径边的树都有些枯了,踩在落叶上发出树叶破碎的声音,席慕尧继续对陆清离讲着他小时候的故事。念书的时候被老师罚站,背课文总是临时抱佛脚,然后第一个举手站起来背。和男生打群架被指甲划花了脸,放学的时候他就带着一群小伙伴堵住对方不让他回家,双方闹得不可开交誓不罢休。
“我特别不喜欢别人夸我长的好看。男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看见娘娘腔的男人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被人说好看了,有一次开学领课本,有几个新转来的男生在后面对我吹口哨。我当时就扔掉书,直接把他们揍了一顿。”
陆清离仔细地听着,偶尔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心防也渐渐打开了。
席慕尧带着她向山上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星星。他看着天空慢慢说道:“我叔叔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抚养长大。我小的时候不听话,总是惹他生气,但是他从来没打过我。现在想起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他们走到了小山顶,微冷,但是陆清离身上披着席慕尧的大衣,她也感觉不到冷风。站在山顶上,身边空无一物,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十分接近自己的想法。
席慕尧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清,银色的辉光洒照在身上,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淡淡的光华,一瞬间他的身影仿佛非常孤独,让人移不开目光。
“清离,我不希望你因为爸爸或是其他束缚住了你的心和思想。我不想离开你,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即便你现在恨我,我也心甘情愿。”他转过身,看着陆清离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自己的心底。
陆清离看着席慕尧深情的目光,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她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但是却说到了她心里去: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陆清离转开了目光,她看了看山脚下的小屋,那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微弱的橙黄色的光芒映在自己的眼底。席慕尧的情话好像砺剑一般直接打中了她的心脏。原来心里的感情是真的到达眼底的。
席慕尧看着陆清离,眼睛里映射着耀眼的星彩。“清离,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给我一次重归于好的机会吗?”
陆清离看着席慕尧,觉得自己离对方很近,就像能摸到对面人的心底一样。牢牢的一抓,就扣住了对方的全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轻轻开口说道:“我也想答应你,可是之前的事情你预备怎么处理呢?林叶嫣的事情,我们的婚事,还有即将发生的一切?”
席慕尧听到陆清离这番话,就知道她心里有些动摇和心软,席慕尧不免有些感动和激动。他握紧了陆清离的双手,认真地对着她说道:“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对我无动于衷,不要再对我冷冰冰的,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席慕尧的侧脸映着光芒,鼻梁高蜓,眼眸大而深邃,是极好看的。陆清离看了一会儿,心里又酸又甜,她低下头撇了撇嘴说道:“不好,我不答应你。我要是答应了,万一你又把持不住,有了小三小四什么的。我才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你。”说着她娇笑了一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席慕尧看着陆清离,心里仿佛什么都融化了一般,他低声说道,语气柔若春风:“那你可要好好地看着我,不要让我去找什么小三小四的。至于把持不住的话,”他搂住陆清离,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吻了吻她的耳垂:“别的人我不知道,对你我倒真的永远都把持不住……”
陆清离的脸变得通红,垂死挣扎了半天,她终于妥协认命了一般,低头靠在席慕尧的怀里。她已经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了……
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风景,期间清离阻止了三次席慕尧的禄山之爪,两个人聊了很多话。陆清离觉得今天的席慕尧和以往的那个判若两人,但是这样的席慕尧无疑让她觉得很安宁,心里对了未来的生活忽然有了些微的期待。
华灯初上,陆宅。
陆清歌把沐子杨的被子轻轻盖住,抽走了他手里的童话书,她皱了皱眉,伸出手关掉了台灯,走出了孩子的房间。
楼下就是张妈的房间,里面睡着的是清离的儿子。
陆清离的儿子。
陆清歌用力拧上了门把手,遥远的天边传来闷雷声。
陆宅的门外,两个守卫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旁边拐角出的树荫下,一个穿白色羊毛裙的女人在寒风里瑟缩着肩膀。
她在焦急地看着手机,然后噼噼啪啪按着屏幕。
陆清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在脸上慢慢地抹着卸妆水,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即便是用无数高档化妆品来掩盖,时间总是一刻不停地走,这样的年纪就算在社交圈里也算是半老徐娘了,风韵犹存梨花带雨故作姿态也无法改变,自己是有一个十岁小孩的母亲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慢慢显现了出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老爷子身体越发不行,就算天天注射药物治疗,但是时间应该不会长久,估摸着也是这几年的光景了。如果陆家要分家,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在陆家的竞争优势并不是很明显,即便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长女为重,但是现在陆清离给席慕尧生了一个儿子,而老爷子又那么器重席慕尧。说不定未来他就会把家业全部交给席慕尧,这个狡猾而专情的人……
她得想一个办法阻止他们才行。
陆清歌喝了一口流理台上的红酒,然后收拾衣服准备洗澡,忽然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振动,然后发出红色的来电灯光。
林叶嫣紧紧抓着手机,生怕对方没有应答,直到对方的头像跳了出来,林叶嫣立刻凑到耳朵边上,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发着颤。
手机里是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我说过有事会联系你的,你没事就不要打给我了好吗?”
林叶嫣带着哭腔,小声地说道:“不,我等不了了,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想见你一面,我一定要见你一面,你帮帮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帮我,只要慕尧能回到我的身边……”说着她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
天空里一声雷响,打在她的头顶炸响。她几乎要摔倒在地。眼泪遏制不住从她的眼角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下来。
女人不耐烦地在电话上说道:“我现在不方便,一会儿有事情要谈,你也别太着急,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回到你身边的,这两天你也别老疑神疑鬼的了,行了。我明天或者后天再和你见面说吧。”
林叶嫣在树荫下几乎直面了寒风的侵袭,她有些歇斯底里,咬着牙对女人说道:“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我一定要现在见你一面。你先回家去好吗?”
陆清歌立刻几步走到窗前,轻巧地拉开窗帘,正巧看到小楼外拐角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陆清歌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又对着电话说道:“我真的不方便见你,改天吧。”
林叶嫣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而绝望:“你骗我!你这么做根本就是缓兵之计!你利用我拆散慕尧和陆清离,现在发现他根本还爱着那个贱女人,我被慕尧抛弃了,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就不管我了吗?”
陆清歌冷笑一声,回了一句:“怎么?你到现在才发现吗?你别告诉我,你要把这些事情都公布于众,或者告诉席慕尧?你以为这样能逼我就范吗?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我走过的路比你多得多,对付席慕尧或许很难,但是整垮一个你,我可有的是办法。”
又一道雷声噼啪地在她头顶炸响。
陆清歌尖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林叶嫣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识时务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接下来的局面都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但是我会尽自己的本事让他回到你的身边。”
林叶嫣咬牙,她委屈而又愤怒地斥责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对席慕尧那么好,我尽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我都为他怀了两个孩子,可是你看看现在!我的两个孩子……孩子……”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流了下来。
陆清歌看了看自己完美艳丽的指甲,冷幽幽地开口:“没错,你的确尽到了妻子的责任,你也不用责怪自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的孩子流产也不能怪陆清离,她也只不过是掉进了我安排的局,当了一回替罪羊罢了。如果不是那次天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