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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眼劫-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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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英此刻神色又是一震!

他在朔长虹动手时,已看清那棵松树折断部位却像利剑砍过一样平整。

乾坤寒月带分明没有锋口,他却凭本身真力一抽一卷之势,传力砍断一棵树,用力恰到好处。房英自觉若要如此,不可能比对方做得更好。

他心头又生一份警意,又见朔长虹拿着木剑向房英一丢,阴声道:“小辈,接住剑,这样你死了不会喊冤。”

房英运功一抄,手心一震,差点退了一步,暗叫道:“好深的功力!”

目光一瞥,对方以一丈树皮作为“乾坤寒月带”,一时豪气大发,朗笑道:“姓朔的,你不感到太吃亏么?”

朔长虹冷笑道:“那有这么多话,接招!”

红色的树皮一抖,竟然像灵蛇一般,呼的一声,挟雷带风,向房英扫去。

劲力之强,来势之诡,竟比那岑风还高明一筹。

房英一声轻叱,手使木剑,凝贯真力,迅速点出一剑,身随剑走,让过左方鞭势。他知道树皮可柔可刚,生怕木剑被对方卷住,因此以剑点卸对方劲力。

那知双方刚一接触,朔长虹树皮一荡,嗖的一声,却反向房英护胸的左手腕卷来。

一招两式,变化得令人不敢置信。

房英心头大惊,身形电闪,一式“七巧横空”轻巧身法,横退一丈,才算避过。

只见朔长虹狂笑一声道:“听说你掌毙龙虎坛主及花氏长老,原来身手也不过这般稀松,看来那批人只是纸扎的。”

房英毫不动怒,沉声道:“姓朔的,小爷只是初会你,摸不上你路子,才让你稍占上风。别得意,小爷还你两剑。”

人立刻飞快扑上去,唰唰就是两剑。

虽是一柄木剑,但贯入真力后寒风嗖嗖,也是凌厉无比。

尤其这两剑路子怪异,明明是一招“河宿星沉”,那知招到一半,又收劈为刺,朔长虹也被搞得手慌脚乱,被*得连退三步。

房英木剑一收,立刻停攻,仗剑狂笑道:“少爷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能,自命不凡,想不到比那喇嘛和尚及双色魔还差劲,还好意思拼命穷嚷!”

朔长虹怒道:“小辈,你这一阵乱砍乱刺,算是什么剑法?!”

房英故意的大笑道:“连小爷用的招式你都看不出,那你更枉活了四五十岁,少爷算愧对了此身所学,竟会跟你这样一个草包动手!”

其实,他刚才确是别出心机,把终南玄灵剑法及家传的七巧七式杂在一起使用,他清楚,与这等高手动手,不来个出其不意,实不足奏功。

果然,朔长虹原以为房英剑道上必有过人之处,以致特别谨慎,注意他招式路子,不料这一来,反中了房英心机。

这时,朔长虹反而被房英讥嘲一顿,再蹩不住心头一腔怒火,狂吼一声:“小辈,本座就要你在‘乾坤十八翻’下丧命!?”

树皮一抡,电掣般向房英卷去。

房英虽连声狂语,可是心中紧张无比,木剑连带,布出一层剑幕密密封架,不敢大意一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松林中的光线,比林外更黯黑。二人拼命的搏斗,渐渐连兵器的影子都看不见,这倒不是二人的招式太快,而是天色已是夜幕低垂了。

十招过去了。

房英微露一丝喘气之声。

二十招过去。

房英开始有点穷于应付了。

朔长虹的左手路子,的确大反常规,明明在左,倏然在右,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那树皮,长及一丈,有时坚硬如铁,是枪矛的招式,冲刺横出,有时却是鞭索招式,如灵蛇狂卷。

渐渐的林中黑得连人影也难于分辨了。

就在这刹那——

陡然响起一声大喝,接着一声怒哼,跟着又是一声惊呼!

三次叫喝声中,缠在一起的人影,倏然停住了。

只见房英的木剑已被朔长虹的树皮卷住,而朔长虹的右腕,却已被房英左手扣住。

原来房英久战不下,故作败状,卖了一记险招,仿佛打出火来,木剑一挺,猛刺而出。朔长虹大喝一声,正中下怀,树皮一卷,正是“乾坤十八翻”中一招“乾坤一转”把房英木剑卷住,左掌立劈而下,准备以深沉的内力,强击致胜。

岂知房英也正要如此,一招“天龙斩穴手”中的“天龙使云”,左手奇异的一伸,立刻把对方手腕扣住。

因为这少林奇学太已奇奥,何况房英眼神功具异禀,再经石穴中二年苦练,早已把朔长虹出手之势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朔长虹却不同了。他眼力没有房英佳,只觉得眼前衣袖一花,腕脉已被扣住,一声惊呼,立想挣脱。

房英早巳撤去剑上真力,把达摩罡气全凝在左手,五指一紧,冷笑道:“朔坛主,你还不乖乖的把树皮摔掉么!”

朔长虹只觉得腕脉一痛,逆血攻心,一身真气全泄。这次他果然听话,左手一松,树皮带着木剑,立刻丢在地上,头上冒冷汗,口中却道:“你刚才那一手是什么绝学?”

房英朗笑一声道:“少林‘天龙斩穴二十四手’你都看不出,还称什么人物!”

朔长虹叹一声道:“大爷既然败在你手中,要杀要刮,听你的便。只是你再要出言侮辱我,可别怪我骂你祖宗八代!”

房英冷笑一声道:“你甘心认输么?”

朔长虹脸上恢复冷漠,道:“不甘心,若非林中太黑,你恐怕未必能抓住我!”

房英哈哈一笑道:“不错,不过你应该早就想到,房英的神眼,洞烛九幽,没有任何人能匹比的。”

朔长虹默默无语。

房英冷笑道:“不论你甘不甘心,反正你现在是死定了!”

缓缓举起右掌,按在朔长虹前心。

此刻朔长虹双目一闭,潸然挤下二颗泪珠,悲声喃喃的道:“豪杰难却情重。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暮来风。英雄泪,虎心醉,悲重重,可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房英方想力吐掌心,震毙对方,听了这一段词,不禁一怔!真力不由一收。

他自幼涉猎诗词,对朔长虹的词,非常清楚,原来是李后主词的!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可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词意本来缠绵哀伤,可是经朔长虹这一改,却充满了英雄悲壮之情,而且第一句的“英雄难却情重”似乎意味深长,耐人思索。

房英想不到朔长虹除了武功之外,还有这等人才,怜才之念,油然而生。他也激发了好奇之心,怔怔收掌呆呆沉思起来。

朔长虹待了半天,仍未觉房英动手,不由睁目,道:“你为什么不下手?”

 房英左手一松,退了几步,微微笑道:“我不想杀你了!”

朔长虹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为什么?”

房英冷冷道:“对手愈狠,我愈想杀他,但一看落眼泪,我就不忍心下手了!”

朔长虹怒道:“我可不是乞怜求饶!”

房英冷冷道:“那你是为什么掉泪!要知道英雄有泪不轻弹,胜得起,败得起,生死小事耳?”

朔长虹脸上肌肉一阵抽动,悲愤地一叹道:“我可不是为了生死胜败,而是另有伤心之事罢了。”

“什么事?何不说来听听?”

朔长虹倏然烦躁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私人的情感,与胜败无关。”

房英哈哈一笑道:“可是天香院中,有使你留恋的情?”

朔长虹大喝:“我有留恋之情,关你屁事,大爷称雄一世,从未败过。今天既败在你的手中,还有什么面目见天下士!你不杀我,我自尽也是一样,要你知道‘铁面阎罗’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声一落,左掌迅扬,电闪般向自己脑门拍落!

房英大喝道:“不许动!”

右手一弹,“无相禅指”化作一缕劲气,凌空袭上朔长虹曲肘。

朔长虹左掌无力垂下,怒道:“英雄可杀不可辱,你想别的主意,别怪我改变主意,再同你拼命!”

房英微微笑道:“我既不忍杀你,又怎会再侮辱你!想不到天香院中竟有朔兄这等人物!”

朔长虹也轻轻一叹,垂首无语。

他那种复杂的情绪,房英一目就可了然。于是又轻轻一叹道:“朔兄,胜败已分,你可以走了。不过恕小可忠告一句,像你这种人物,并不适于待在天香院中。”

朔长虹猛然一抬头,狠狠的盯了房英一眼,旋又轻轻一叹!

房英微笑着又道:“小可清楚朔兄此刻心情。今后为恶为善,就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我只能说到此地为止,你可以走了!”

朔长虹倏然叹道:“我已告诉过她,不可如此任性而为。唉!不说也罢,今夜蒙不杀之恩,容后再报!”

说着转身就往林外走去。

房英却听得心头一震!她?听话中之意,莫非就是“天香院主”么?

心念一转,好奇之心大起,急急道:“原来朔兄在天香院是留恋着那‘天香院主’么?她叫什么名字?”

朔长虹脚步一停,想了一想,回首道:“你算是猜对了。她叫铁如芬。不过,你不必笑我,你见了她,也会喜欢着迷的。”话声落处,人已疾闪出林,瞬眼走得无影无踪。

房英还想再问,追出林外,却只见满天星斗,扑面夜风,哪里还有朔长虹的影子。

这时,他不禁怔怔呆思起来。

这一场生死搏击,终算有了一点收获,第一次知道了“天香院主”的姓名。

虽然人至今尚未见过,而且也未解开她的如谜身世及思想,但能知道那魔头的姓名,已算难能可贵了。

只是,朔长虹的话虽然没有加上什么形容词,却可从这段平实的话中勾划出一个倾城倾国女子的美貌。美貌并不稀奇,天下女子美貌的可车载斗量,但能使一个男人这么动心,甚至不惜一切牺牲,那必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吸人之处,这种女子就不多见了。

房英怔怔思着:“她会是怎么一个人呢?像朔长虹这等人物怎会对她如此倾心呢?”

房英对“天香院主”铁如芬好奇之心大起,随之也升起一股急急想看看她真面目的欲望。

迷离的思绪,肩上已露润湿。他怔然醒转,倏然想起还有阻止少林迁移的要紧任务,忙自打一下脑袋,喃喃道:“我还在呆着干什么?反正此去泰山,到时不是还可以动脑筋。哦!对了,我何不再冒充岑风到底呢?依他身份,见‘天香院主’绝无问题。路上也可少去不少麻烦。”

这一想,立刻按“幻容”、“变骨”奇功口诀一运气,全身骨节格格轻响,立刻随着心意变成了岑风的面目。

房英在垂首打量了自己一下,喃喃道:“明天,我将换换衣衫,再打造一柄‘回天轮’!”







万里无云。

秋风肃杀。

齐鲁道上车马匆匆,行人急急归程。

一个面目端正略带阴沉的黄衣少年,急急赶程。齐鲁镇本是一条北方陆路干道,尤其这齐鲁城左右,车马行人更是穿梭般的来往着。

黄衣少年这么走,并不显目。因为他除了脚步比常人略快一些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然而他肩上那柄带着齿轮的怪兵器,却使行人侧目而视。

齐鲁城已经在望,前头倏然尘土飞扬,夹着一阵急骤的蹄声,如飞而来,道上的车马纷纷往两边让!

黄衣少年略略一怔,停住脚步,伫立道旁而望。

因为在宽敞大道上,车马虽不少,然如此纵马狂奔的,却极少见,难道那骑士有什么急事不成?

一匹通体纯黑的健驹,瞬眼之间,如风一般奔驰,呼的在黄衣少年眼前而过,奔出老远。

马上的人却是一位紫衣女子,肩斜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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