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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之间,剑气大成,寒虹横空,平地涌起层层狂澜。
只见静因口中响起一声嘹亮佛号,纯钢禅杖一举,刷刷连攻四杖。右阵的静坚、静天二僧,却见僧衣飘指,倒卷三步。中间的护法四僧,立刻错身而上,禅杖齐举,一招“罗汉降魔十八杖”中的“韦驮祭杵”而上。
武当七星阵式突然一变,首尾一合,人影晃动,倏见五道剑光一漩,硬向少林“天龙御云”阵式中间切去。
为首静因一声大喝,身形飞旋,禅杖连出四招挡住攻势。
阵外的房英只见武当剑式,动作划一,剑剑凌厉,却在脚步移动间,暗藏无限玄机,不由大感惊佩。
而少林八僧在阵中,杖势大开大阖,雄浑无伦,看似乎拙,却在应对之际,以拙击巧,不失灵活,更是钦佩不已。
渐渐地,殿前天井中的人影愈旋愈快,阵中少林高僧顿被层层剑气包围,从外望去,简直分不出敌我。
镜清禅师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阵势,目光一瞬不瞬。房英更知道战势激烈,胜负难卜,也紧张地透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少林后殿内院,响起一阵劈啪声,一股浓烟,挟集着火星,冲霄而起,站在四周禅房上监视戒备的弟子神色齐皆惊惶,高呼道:“不好,后殿起火啦!”
房英心头大惊,专神注视殿前战势的镜清禅师也立刻一变,只见一名年轻僧人从殿中匆匆奔至,垂首禀道:“启禀掌门人,后殿戒堂弟子五人被杀,有人纵火,请掌门人定夺。”语声急促,神色中充满惊惶。
镜清禅师怒极颤声道:“来人是谁?”
年轻僧人道:“来的是四名女子,个个身手奇高,却不知是那一门派!”
镜清禅师神色一怔,房英更是奇怪。江湖上著名门派,收女弟子的不多,而身手能敢闯少林捣乱的,更是少见,那些女子是什么来路呢?
正自猜测,已见镜清禅师—挥手,对传报弟子道:“速传谕戒堂、罗汉全力围敌救火,本掌门即到。”
传报僧人躬身而退,返身急奔。镜清禅师目光—瞥场中战势,对房英又道:“这是阴谋,无耻阴谋,想不到武当门下,明摆七星阵作为牵制,暗中却另有接应。”
这一说,房英心头一震,暗忖道:“那批女子莫非是‘天香院’中高手?”
转念至此,急道:“前辈何不赶去看看!”
镜清禅师含首道:“少施主请随老衲来!”转身进入殿中,向寺内奔去。
房英急急随跟,目光瞬处,只见所经门户,皆有寺僧持刀握禅,紧张戒备,一见镜清掌门经过,纷纷合什顶礼。
接连穿越四重院落,已见火花浓烟弥空,杀声震天,少林掌门精舍重地,已陷入一片火海。五十余僧人来往提水救火,而北角却有三十余僧人围着四名少女在激战。火光映照下,只见那四名少女分着蓝、绿、黄、红四色裙钗,在三十余僧人围攻之下,身手矫健,犹如四双蝴蝶在刀光杖风中飞翔,出手之势,轻灵迅捷,不下于一流高手。
镜清禅师目睹这种情形,神色满含悲愤,激动地喃喃道:“少林百余年来,未曾遇到这种情形,看来一场浩劫,已经开端了!”
房英此刻热血沸腾,抽出短剑,挺身道:“事皆由晚辈引起,晚辈愿为少林效劳。”
镜清伸手一拦,道:“区区几个孽障,少林尚能对付。不劳施主插手。只是老衲尚有几句话问施主。”
房英道:“前辈请问,晚辈知无不言。”
镜清禅师道:“寒竹施主除要施主传警外,尚有其他遗言否?”
房英一呆,呐呐道:“为避嫌疑,晚辈不敢请求。”
镜清禅师道:“少施主但说不妨!”
房英垂首道:“寒竹前辈要晚辈恳求掌门大师俯允在藏经楼中苦修二年。”
镜清禅师沉思半晌,道:“施主再请随老衲来!”僧衣飘指,竟不顾后院激战局势,转向左面一座高楼行去。
穿过二层回廊,楼前“藏经楼”横匾赫然入目,这时的房英惊喜得颤动起来,谁都知道少林藏经楼除了经堂主持及掌门人外,其余任何人皆不准擅入,因为少林武学的精华,全都储在楼中,关系着少林一脉的盛衰兴废,而现在,自己却有一份幸运,得睹这些武学秘芨。
他目光流动,只见此刻藏经楼四周,那些少林弟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紧张的戒备着,一见少林掌门出现,皆垂首顶礼。
房英亦步亦趋的跟着,倏见镜清禅师横过藏经楼,在楼左一块空地上站住,心头大感诧异,暗忖:“这位高僧不入经堂,站在那里做什么?”
正自讶然,倏见镜清禅师脚踏在一块青石板上,脚跟一旋,轰隆一声,那铺在地上的石板顾时横移,现出一个地道口,由外望去,石阶级级而下。
“啊!原来还有这等秘密机关!”房英心头恍然,已见镜清禅师拾级而下。
他急钻下去,十级石阶一过,却露出一扇门户,门户一推而开。房英走入,目光瞬处,不由一呆,暗道:“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一间三丈方的石室,明珠高悬,光线犹如白昼。室中摆了一张云床,四周却都是书架,摆满了层层叠叠的书版。其中有竹简、木刻、线装,帛布,不一而足。
门户拍地一声关上,只见镜清禅师背门而立,微微一笑,道:“房施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房英怔然摇摇头。
镜清禅师道:“这就是少林经堂最机密之处——‘少林武库’。外人只知本寺七十二种绝艺,密封于经堂,却不知列数绝艺神功,储于经堂之外,此‘武库’中。”
“啊!”房英激动了。
镜清禅师又道:“施主知道老衲带你来此的用意么?”
“噗!”房英情不自禁地跪下去拜道:“若有所成,晚辈不忘此德!”
镜清禅师僧袖一拂,阻止房英拜礼,沉重地道:“大劫已启,魔障却仍隐在云雾之中,对方处心积虑欲得施主而甘心,使老衲觉得未来劫运关键,必在小施主身上。老衲于今破例引你到此,许你百日时光,修习少林绝艺。但强敌在外,老衲无暇指点你,绝艺太多,老衲也无法指示,—切全靠你福缘了。”
房英跪地受阻,只得站起恭谨地道:“晚辈当不负前辈之望。”
镜清禅师颔首又道:“书架之上,莫不是武林梦寐以求的神功。少林至今七十八代,尚未有一位掌门看完其中半数,能精修完成的武功,更百不及一,就以老衲来说,也只会其中五种。你要如何选择,只能靠你智慧了。”
说完,长长一叹,指着右边墙角,接下去道:“缸中有水,柜中有粮,施主好自为之。若有成,将来请莫忘少林!”话中似含有无限深意。
房英激动地急急道:“前辈之德,晚辈永生铭志不忘。”
但镜清掌门却没有等他说完,开门而去,嘭的一地,门户复紧紧阖上。接着步履声渐逝,又是轰隆一声,显然地道入口,已经封闭。
房英长吐一口气,他的神思却反而一片混乱。
一百天!这短短的一百天,而对这许多浩繁的武学,自己显然不可能一一学完,就是看上一百天,也不知道是否能看完,更不用谈勤修了,那末,应该选那一种呢?
再说,少林寺强敌侵入,一百天后,当自己出去时会看到什么情形呢?
他思绪冗杂地望着四周书架上的秘芨,竟不知从何下手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他像从梦中清醒一般,暗骂一声道:“该死!寸阴寸金,时不我与,我还呆着干什么?”
于是他摒息了杂念,决定先以三天时间,快速度浏览一遍,再选择一二,专心谨记要诀,能记多少是多少。
心念一决,他立刻开始行动,到书架旁,先从下层翻阅挑选。
一面翻,一面看,一面看,一面翻,他忘了时间,也忘了饥饿,从左翻到右,由下向上,突然他拿着一本木刻,怔怔地呆住了!
这木刻上刻着《西竺瑜珈之术》,下面有一行小字,“幻容”、“变骨”行功口诀。
“啊!”房英暗暗惊呼,心中道:“少林也有这等奇功秘本!嘿!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刹那,房英决心先勤练这门奇功,接着,他又挑出两本薄薄的羊皮秘芨,一本是《达摩先天罡气练功法》,—本是《无相禅指》。
这是他因为觉得万物以根本为重,武学之基,就在内功,所以他只挑选了这二样,准备先熟记其口诀,而百日之中,以勤练“瑜珈功”第一。
他的聪慧,确是不凡的,这种精而不贪,表示出他异于常人的目光及毅力。
于是,十天,五十天,一百天过去了。
时正深夜,少林“藏经堂”左边的空地上,倏然轰隆一声,冒出一条人影。
他正是百日苦修的房英。
口
口
口
下弦月惨淡的挂在天际。
淡淡的月色,使地上映着一片犬牙交错的阴影。
房英走出秘道,对好出口,仰天长长吐出—口气,一百天没有呼吸到这种新鲜空气,现在深深—吸。他感到无比的轻快与舒适。
于是,他再度深深吸进第二口气,接着他身体中骨节起了格勒勒一阵轻响,他本来的容貌,像神话一般地变了。
脸庞仍是英气清秀,不过椭圆形成了长方形。
在百天勤修中,他练成了“幻容”、“变骨”奇功,也熟记五种神功的口诀。
此刻,他得意地笑了笑,暗自道:“镜清大师看到这副样子,不知要如何吃惊呢?”
想着,目光才四下展视一扫,蓦地—他脸色一变,心头大震,几乎不相信是在少林寺中。
这是怎么一会事?
他呆呆的望着,百天前雄伟的殿房,高耸的经楼都没有了,触目的是一段段危墙败垣,焦枯的柱梁,七横八竖,那凄凉的景色,犹如鬼域。
人呢?
他想起了镜清禅师,达摩四老,还有那许许多多少林僧人,身形冲天而起,飞快起掠着搜索起来。
越过倒塌的殿房,越过一层层断墙,却不见一丝人影。在一块焦枯的台阶上他停止身形,心头不禁打一寒颤。
他想起了百日前与武当那场激战,也想起丁后院火起四名少女的入侵……渐渐地血脉贲涨,暗暗咬牙道:“一定是‘天香院’那批狗贼,少林实力深厚,如仅有武当十余高手及四名少女入侵,情形决不会这般惨,可能以后又增加强敌!”
他想到这里,不禁大起怀疑!
“但若说少林僧人全被杀光,也不可能啊!”
他的神思陷入悲痛和慌乱,掌门老和尚对他的恩惠,“寒竹先生”的惨死,父亲的下落……
许许多多不堪忆念的伤痛,使房英仇火激升,咬牙切齿,如煎如焚。
渐渐地,他觉得对那少林僧推断结论,此时此刻,已属多余,主要的是缉凶。
他仰天对着残月,不禁喃喃道:“老天为证,我房英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到那时,我一个个要他们好看。”
他誓言中包括着无比的决心,叹息着又扫视四周—眼,飘身向破败的寺门掠去。
就在他刚出寺门,倏见左旁松树后面一条人影疾闪而出。
“噫!竟然还有人!”房英暗暗一惊,陡然停住身形,目光瞬处,却见一个窈窕的人影,袅袅而来。
他眉一挑,正欲喝问,目光触及那张娇嫩的脸,心头由惊转变成讶诧,脱口呼道:“梅凤飞,你怎会来此?”
不错,来的正是在安陆匆匆一晤而别的紫衣少女梅凤飞,那艳丽的神色仍是那么冷冰冰地,一双秀眸中却露出智慧的光芒。
只见她倏然停步,愕然地注视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