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虎鲨狩猎受阻倍感恼怒,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直蹿向前,发起第二轮冲击,厉振华护着身后的孩子一歪身体,鲨鱼扑了个空,扑腾起一阵混乱的水花。仿佛不甘心失败,它转身又向二人袭来,厉振华将阮文孝奋力推远,手臂却被虎鲨有力的尾巴重重刮了一下。
眼见一次次袭击落空的鲨鱼已经发狂,厉振华忍着手臂上的剧痛,略略弯腰抽出随身携带的军用潜水刀牢牢握住,对准目标用力刺去,身体趁势向前一窜,在鲨鱼惨白的肚子上深深地拉了一个血口。
鲨鱼吃痛,再也顾不上掠食,全身扑腾扭动,卷起一片片猩红的海水。
厉振华迅速游到阮文孝身边,用没受伤的胳膊揽住他的腰,奋力向上浮水。阮文孝吓得浑身没了力气,又呛了不少海水,差点就此沉下海底,此刻他惊魂未定地被厉振华搂着,昏昏沉沉地靠在对方的怀里。
生怕血腥引来鲨群,厉振华一秒也不敢逗留——刚才还算走运,那条居氏鼬鲨体型不过一米五,基本上还是一条幼鲨,如果这小子遇到的是成年虎鲨,那他今天绝对逃不掉变成鱼粪的命运,搞不好还要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厉振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带着阮文孝游回礁盘,抱着他走上岸。刚一离开水面,确定两个人到达了安全地带,男人只觉受伤的手臂一阵酸软脱力。此刻他只想将手中这麻烦的小鬼直接扔在沙滩上,独眼中闪着一簇阴郁的怒火。
一瞥眼看见怀中的男孩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前额上,平时一双狡黠灵动的双眼闭得紧紧的,呼吸微弱,嘴唇发白,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见他这副样子,厉振华心里有火也没处发,只好一咬牙抱着他回了营地。
阮文孝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覃越坐在身边,他挣扎着坐起来,“覃政委……”恍惚中男孩尚未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
“你再躺一躺吧,当心又发烧。”覃越按住他,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厉处长说你溺水了,现在觉得怎样?”刚才厉振华抱着这孩子怒气冲冲地过来,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覃越这么一说,阮文孝突然回想起海里那恐怖的一幕,裹在睡袋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突,“我……”如果没有厉振华,也许他早已没命了。
“对了,厉处长让我告诉你,外围水流急,以后出去玩不要擅自离开礁盘。还有,人的皮肤在海里有反光,容易招来觅食的鲨鱼,下水一定要穿好衣服。”覃越一边转告,一边稍有些好奇地观察对面少年的表情,果然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忸怩不安。
厉振华知道阮文孝和他不对盘,自己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往往说不到重点两个人就要剑拔弩张;反倒是覃越说什么那小子都会当作金科玉律,所以才让覃越来告诫他。
阮文孝听了覃越的解释,不由得一呆。他这才知道厉振华之前所做的一切并非全都是无理取闹,反倒是自己不知好歹一意孤行才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差点连命都丢了。
“那个,他……厉处长,没事吧?”男孩心里乱乱的,嗫嚅着问了覃越一句。当时他吓坏了,大部分的细节都不太记得,唯一清晰的印象是鲨鱼朝他猛冲过来,厉振华将他护在身后……还有那个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和宽阔温热的胸膛,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15
傍晚六点,朱明瑞带领的乙队下班回来,阮文孝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听说麦浩辉被毒蛇咬伤,大家都过来对他围观安慰一番,这时候覃越顺便将自己花了一个下午调配好的蛇药分发给所有队员,力图避免同事们发生类似的危险。
吃晚饭的时候朱明瑞看见旁边的厉振华手腕上高高肿起一块,用碘伏圆圆地抹了一圈,便随口关心了一句,“怎么,你也给毒蛇咬了?”
“不是。”厉振华面无表情,胡噜了一口面,“下水游泳,给只小王八咬的。”
阮文孝听朱明瑞问话的时候就在竖起耳朵听,冷不防被厉振华这句回答给呛住了,差点将嘴里的面条给喷出来。
靠,亏他内疚了一下午,还想着怎么去给厉振华赔不是,原来这老怪物根本怀恨在心,骂人不带脏字的,阮文孝真想对他吼你才是王八你们全家都是王八,不过又一想事情原本就是自己不对,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愤愤地将碗里的面条扒拉得哗哗作响。
朱明瑞听厉振华这个敷衍的回答,知道他是不想细说,当下哈哈一笑,揭了过去。
吃过晚饭之后,天空上的云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了卷云层,钩状的云朵预示着天气即将有所变化,风向也由东南变成偏北,朱明瑞皱眉对厉振华说:“这天气,怕是要起风。”
厉振华点点头,“差不多……大风来了正好可以实地去测一测海浪对海岛冲击的情况。”如果要在这儿建码头,这个工作不可少。随即他想起受伤的麦浩辉,“要是明天风浪实在太大,就全体休息一天。”
晚上的水位观测由乙组进行,覃越让麦浩辉早早去睡了,自己则和厉振华、朱明瑞一起继续整理当天的测绘资料、计划明天的工作任务。
从当天夜间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海上的大风果然刮得呜呜直叫,好在并未下雨。
覃越早早起来走出帐篷,打开出海之后每天必听的收音机,将当天的重要新闻纪录下来,然后一笔一画地写在白板上——自从上开拓号两年多,为了不让常年在海上漂泊的同事与社会脱节,他一直坚持着这项工作,收音机都用坏了几台。
阮文孝早上起来干活,看见覃越将写了很多字的白板挂在一株海桐上,他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过没好意思问——在学识丰富文质彬彬的覃越面前,他总觉得有些自卑。
这次阮文孝没有等覃越吩咐便将早点给负责观测水位的同事送过去,回来之后发现厉振华并没有出来吃早饭。
“覃政委,老怪……呃,厉处长,他去哪儿了?”阮文孝觉得有些奇怪,便拉来覃越问了一句,“他的早饭都没动。”
“厉处长出海执行任务去了。”覃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大概在最高的岛礁那边。”原本他是应该一起去的,却被厉振华严词否决,他说浪大我没有空分神照顾人。
阮文孝心里一惊,“这个天气,他还出海?”那个人是海测局的大官吧,又不是像他在渔船上,如果没有捕到足够多的鱼就会被大副毒打出气。
“嗯,我们需要这里大风天里的波高资料。”覃越耐心地给他解释,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不放心,“要不,咱们一块儿过去看看,顺便把饭给他送去。”
阮文孝点点头,将给厉振华特地精心准备的早点打成一个包抱着,跟在覃越屁股后头啪嗒啪嗒地朝岛礁边上跑去。一路上大风吹得人喘不过气来,要走到岛礁边上必须弓着背,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岛礁边上绝壁浪涌,那情景只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方可形容,一排排的大浪倾倒而下,浪尖上一个黑点载沉载浮,一忽儿如在天际,一忽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厉处长!”覃越指着那个黑点,大声向一边的阮文孝说道。
风刮得更加猛烈了,狂风掀起巨浪无情地向礁盘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浪争先恐后地互相推挤着,撞击着,激起一阵阵毫无规律的三角浪,这是浪涌中最难捉摸最难驾驭的一种。
远远望去,阮文孝觉得那艘小小的汽艇就像一只破簸箩,被大风大浪蹂躏撕扯着,忽隐忽现,让他头晕目眩,心生畏惧——就是在渔船上遇到八级大风,他也没有过如此真切的、被吞噬的感觉。
这时候一个浪头打来,推着汽艇向礁盘撞去,眼看就要四分五裂,阮文孝心惊肉跳,嘴里不顾一切地大喊:“厉处长,小心!!”
大风中他的声音很快消散,明知道海上的人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喊,可是阮文孝怎么也忍不住。
汽艇犹如奇迹一般,一个左满舵朝风急转,侧身巧妙地避开了一排恶浪的冲击,然后趁势跃上高高的浪巅,一会儿又拨转船头窜进浪卷中,仿佛一头灵巧的海豚。无论风浪怎么冲击,它始终敏捷地腾挪闪躲,在大浪中昂首挺胸,遨游自如。
汽艇上,正是亲自掌舵的厉振华。
这里的波浪不同其他地方,波向复杂,无序的自由波加上猛烈的冲击波,呈现出一种异于平常的海浪形态,波高、波速、波长也远远大于之前所有的零星记载,不过仍旧在厉振华的预计之内。
厉振华爱他这份工作,征服自然,超越自己,只有在海上他方能最为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伟大。不论是海的宁静和宽广,还是海的暴躁和疯狂,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突然他瞥见岛上有人在海边奔跑,还不停地朝他挥手,但他听不到声音……不过那小小的身影,厉振华立刻认出了那是谁。
那个看起来倔强天真的孩子,酷似如蓝的孩子,总让他莫名牵挂的孩子,可能是个越南间谍的孩子……比这片大海还要让人难以捉摸!
“厉处长!”阮文孝终于看见汽艇回航,忍不住兴奋地朝着那个方向拼命挥手。
每个男孩的内心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英雄情结,到了现在阮文孝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能够赢得覃政委和朱队长他们一致的尊敬。
厉振华终于回到岸上,浑身都已经湿透,覃越赶紧接过汽艇开回营地附近的小港湾内停泊。
风起浪涌,黑云压城,岸上只剩下厉振华和阮文孝两个人。
16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厉振华一抹脸上的水珠,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拧了拧。
“来给你送早饭啊!”阮文孝将手里的饭盒朝他面前一举,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这是他早上起来花了不少心思弄的,算是给这人赔罪了。
厉振华为了赶上涨潮才早起,啃了几块饼干垫了垫肚子就开始干活,没想到这家伙会顶着大风把早饭给他送来,虽然此刻的确有些饥饿,可是他冒着大风赶过来又是何必,也不差这几分钟,“多此一举。”
万万想不到对方会如此冷淡地说出这番话,原本满腔热情的阮文孝送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顿时有些尴尬,“你……”
这个人虽然厉害,可是真的太难以相处了,简直就是个冷血动物。
见那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挫败,厉振华轻哼一声伸手接过饭盒,“这儿风大,去树林后头。”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朝红树林走去。阮文孝愣了一下,赶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这大风大浪的地方,他还真不敢一个人呆着。
厉振华拣了块平整光滑的岩石坐下,掀开饭盒盖子。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油煎荷包蛋,颜色金黄,香气扑鼻,边缘还微微卷起显得十分可口,他眉头一皱。
阮文孝此刻已经走到他身边站好,“快吃吧,都要凉了。”
“这蛋哪儿来的?”厉振华举着饭盒问,在他的记忆中测量队并没有携带这种难以保存的副食品,“你是不是上树掏鸟窝了?”
“嗯。”阮文孝见对方的脸色说不上好,但是自己的确是想给他弄点好吃的,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我看这儿鸟挺多的,所以……”
“这里的鸟类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许随便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