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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般自然地生活,上善若水啊!”
再一次站在苏恒的急救室外,龚荣治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人功成名就之后,竟是那般可怕。
那么,自己呢?
龚荣治展开自己的掌心:寿命线很长,很深,根本没有半点苏恒苍白的手掌那般纹理虚弱,苏恒的寿命线很细,很细。
那一刻,龚荣治突然开始想一个问题:自己功成名就那刻,又回怎样?
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医院里最帅的主治医师。X医学院的年轻讲师。等自己评上副教授时候是如何?评上教授时又如何?那时候,自己怕已是白发上头了吧?青春,花样年华,莫非都换来了那些?最后,用一个盒子换名、利么?
龚荣治就这样站在窗口,静静沉思着,忽然,听到呜呜的哭声。
转身一看,果然是穆天华。
“我不是故意的!病包!病包你别死啊!“穆天华蹲在地上,开始抓自己的乱发。
龚荣治叹息一声。
正在这时候,康牧忽地站起来:“灯灭了!”
第二十二章
(上)
几个人急忙围过去,片刻之后,一帮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推着一张满是管子的床出来。
“病包!“
穆天华紧张地大叫着,脸色煞白的苏恒并没有睁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几个护士推着的
床上,双目紧闭,呼吸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康牧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擦一把额头的汗:“谁是病人家属?”
穆天华急忙跳回来,和龚荣治齐说:“我是。”
医生各望了两人一眼,十分严肃地说:“病人好像最近饮食相当不注意,加上送来的时候低血糖很严重,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这三天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另外,如果他能活下来,病人暂时不能再有性行为,也不要让病人再受刺激了。“
……
“好好!“
穆天华答应着,龚荣治狠狠瞪了他一眼。
康牧默默跟在后头,不语。
监视病房外,龚荣治刚要开门,穆天华跟在后面,龚荣治抬手一挡,一双大眼睛散发出寒光:“现在我懒得揍你,别在这里碍事了!“
穆天华一愣:“可是!病包什现在需要我!“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悦而鸣,穆天华一看来电显示,急忙接起来:”喂,阿晴,有事么?“
“天华……”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哭声。
“说话啊阿晴!“
穆天华有些着急,他想说,病包这边还有事,他想说对不起,我暂时回不去,却被阿晴嘤嘤的哭声催的心肝一痛,竟开不了这口。
“天华,“
电话那头,阿晴哭得说不出话来,急得穆天华抓着话机直跺脚:“阿晴,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啊!“
“天华!店里被盗了!现在……“忽然,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阿晴!阿晴你说话啊!“穆天华大叫。
“闭嘴!“萧洋将他一把揪离监视室的门口。
“家里出事了么?那还不赶紧回去!“萧洋冷着一张脸说。
“可是!“穆天华狠狠地掐着手机的外壳:“有什么比病包的命还重要!”
“有你在他才会真的没命,你走吧!你忘了,你家只有你一个男人了!把你失明的妻子放在家里出事了,你怎么忍心!”萧洋斥责道。
穆天华望着萧洋,语塞了。
“可是”,
“那我……”穆天华的眼神开始由钢铁般坚硬,变得炼溶了的钢铁般,开始虚软。
“走吧!快点滚。”龚荣治扭头。
穆天华没有动。
“走吧,如果你不想他死。”萧洋冷冷地说。
龚荣治将监视的室门关上,穆天华盯着那堵将他和爱了那么多年的人隔开的墙,终于,转身,拍拍萧洋的肩膀:“照顾好病包!”
萧洋面无表情:“废话。”
穆天华掉头之后,深深地望了那病房的门一眼,有些奶油白漆成的房门。
病包,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许多年前,穆天华如是说。
那时候,年纪太小。
穆天华万万没有料到,本是想来个了断,为苏恒的身体,也为自己的安心,到头来,自己什么都辜负了。
穆天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被鬼止住了身体似的,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他,竟然低声吟出一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奶油白色的房门,像是他为苏恒炖的香菇白菜汤里嫩滑的豆腐的色泽,又像是自己家店里刚漆过的店门的颜色,白得那么让人无奈,穆天华回望一眼,像是望尽了一辈子的思念似的,固执地望着,像是望见了自己的病包年少时满脸的阳光,像是望见了自己抱着他去医院时的场景,像是望见了病包和他的第一次欢爱时满面的潮红,又像是望见了病包脱下好看的中指上的戒指时满眼的亮晶……
“病包,我走了。”
“我走了,病包。”
许久之后,穆天华转身,撒腿便跑,不一会儿,医院走廊里便消失了那高大的身躯健硕的踪影。
(下)
(下)
萧洋轻悄地推开那奶油色的门,病房里,心脏仪器虚弱的滴滴鸣声听得他一阵揪心。
慢慢地,连脚步声都不留地走近那个深深将躯体掩躲在苍白被子里的人,呼吸罩让人看上去那么飘渺、遥远,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随着那雾般的气体烟云消散一般。
萧洋轻轻揉着那柔软的黑发,龚荣治刚要阻止,却被这人那一抬眼时溢了整个眸子幽深震住了,慢慢撤下自己前去阻止的手'奇+书+网',怔怔地望着这个呆子。
萧洋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插在苏恒的黑发里,一双俊美英锐的眸子转移回苏恒煞白的面容上时,那股锐气全无,取而代之的,竟漾满了春水似的暖。
这个动作一致持续了半个小时,龚荣治动动嘴,没有发话,从窗台处走过来,把凳子望萧洋身边推了推。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护士敲敲监护室的玻璃墙壁,龚荣治按下通话按钮,护士的声音传过来:“龚医生,院长紧急通知你进行手术。”
龚荣治眉头一皱,悄声说:“请院长另找别人吧,我哥哥……”
护士有些为难地说:“龚医生啊,院长说是省里的领导,所以指名要你去做,实在推不了……”
龚荣治回头望一眼昏迷中的苏恒:“不行。”
大眼睛的小护士眼巴巴地望着他:“龚医生……“
萧洋拍拍龚荣治的肩膀:“快去吧,这里有我。“
龚荣治大眼睛一瞪:“有你更不放心!”
萧洋慢慢的说:“我不会伤害他,今后也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他,请把他交给我。”
龚荣治望着这人眼神,祥和,却又坚定,闪烁着一种耀人的光芒,突然就耀得龚荣治眼眶有些发烫,龚荣治伸出手拍拍萧洋的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暖热的手:“麻烦你了。”
龚荣治退出监视室的时候,走廊上的黑着一张脸的人还在。望着龚荣治和小护士离去的身影,他慢慢起身,自嘲地哼一声,隔着玻璃室看一眼监护室内的那两人,点一支烟,默默离去。
苏恒身边,就只剩下萧洋一人。
双手温暖着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萧洋整整握了三天三夜。
静静地端详着那人的紧闭的双目,萧洋整整看了三天三夜。
他怎么闭着眼睛那么好看呢。
“一,二,三,四,五,六……”他的睫毛真多,真长。
可是,整整三天,那睫毛长长的双眼一直没有睁开过呢?
每天,萧洋都会笑问医生,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检查了一圈之后,面无表情,十分职业地说,病人似乎受了严重的刺激,好像自己不想醒来。
第一天,萧洋一面帮苏恒按摩着细瘦的胳膊,一面柔声说:”苏恒你快醒吧,再不醒我不还你钱了。
第二天,萧洋紧紧攥着苏恒冰凉的手指,趴在床头,睡着了。醒来之后,萧洋用英文唱了一首歌:
likeforyoutobestill,itisasthoughyouwereabsent;
andyouhearmefromfaraway,andmyvoicedoesnottouchyou。
Itseemsasthoughyoureyeshadflownaway
anditseemsthatakisshadsealedyourmouth。
Asallthingsarefilledwithmysoul
youemergefromthethings;filledmysoul。
Youarelikemysoul;abutterflyofdream;
andyouarelikethewordMelancholy。
Ilikeforyoutobestill,andyouseemfaraway。
Itsoundsasthoughyouwerelamenting;abutterflycooinglikeadove。
Andyouhearmefromfarawayandmyvoicedoesnotrouchyou:
Letmeetobestillinyoursilence。
Andletmetalktoyouwithyoursilence
thatisbrightasalamp;simpleasaring。
Youarelikethenight;withit'sstillnessandconstellations。
Yoursilenceisthatofastar;asremoreandcandid。
Ilikeforyoutobestill;itisasthoughyouwereabsent;
distantanffullofsorrowasthoughyouhaddied。
Onewordthen;onesmile;isenough。
AndIamhappy;happythatit'snottrue。
第三天,一个晚上,萧洋一整夜都没合眼,听着心电滴滴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弱,萧洋的心一点点被掏空了。
第四天,第四天早上,医生昨晚一系列检查之后,十分平静地摘下口罩和听诊器,十分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萧洋平静地望着医生的眼睛,笑说:“是么?”
护士们开始撤各种仪器。
第二十四章
护士们开始撤各种仪器。
萧洋一把推开门口的护士,伴着玻璃器皿落地的破碎声。
萧洋飞奔出医院,发动起自己心爱的小帕,咬着指头一路飞奔,一串又一串水晶珠子顺着指头流下来,滑落进嘴里,又咸又湿,又湿又咸。
一个小时之后,萧洋抱着一堆东西,出现在苏恒的监护室门口。
“喂,”
萧洋盯着床上那个失去求生欲的人,慢慢坐在面如白纸的那人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上去的时候,椅子冰凉的温度冰得他的腿轻轻一抖。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萧洋轻轻用两根指头触摸着苏恒和皮肤近乎一种色泽的唇,笑说:“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走了,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舍得。我高一的时候,你在球场上晕倒那时候,我大概就真正爱上你了,到现在,你算算多少年了?”
萧洋捉住苏恒削长的白手指,一根一根按下去:“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二十五岁,你看,我等了你十年,那,”
萧洋将自己抱来的那一袋东西一股脑倒在苏恒雪白的被子上,“你看,这是你高二我高一那年,你路上走不小心遗失的手机链,很丑的一只猴子,居然还是红毛的,可我在你身后捡到了,没有还给你,一直保留到现在。”
萧洋从那堆东西中找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篮球衫,扬开,送到苏恒的面前:“这是你高二那年打完最后一场球赛的时候穿的球服,你晕倒在球场上,被送到医院,急救时候球服当场被医生剪碎,差点扔掉呢,我对护士说,这东西料子那么好,可以当抹布啊,于是被我抢过来了,可是我没有当抹布,它一直被整整齐齐保存到现在。”
萧洋盯着那张睡得彷佛灵魂已游移出躯体的容颜,苏恒依旧无动于衷。
“这个,这是你十七岁的生日礼物,这是你十八岁的,这是十九岁,二十岁……”
萧洋轻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