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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
萧洋皱皱眉,不去想了。
拾起桌上的车钥匙,钱包空空的人犹豫了一下,又放回桌上,从桌里翻出铺了一层灰的公交车卡,摇摇头——好像车里的油即将耗尽,下月发工资前还是……
拎着大眼睛滴溜溜转的猫兔子,晃晃悠悠上了公交车,正值下班时间,没有一丝缝隙的公车内人流挤得猫兔子呜呜直叫,萧洋皱皱眉头,从不晕车的他只觉得胃里一阵荡漾。
第十五章
(上)
拎着大眼睛滴溜溜转的猫兔子,晃晃悠悠上了公交车,正值下班时间,没有一丝缝隙的车内挤得猫兔子呜呜直叫,萧洋皱皱眉头,从不晕车的他只觉得胃里一阵荡漾。
中间换程一次,终于在晚八点前连滚带爬地走到达苏恒家,一进门,萧洋望着那满地的全聚德烤鸭包装袋,忍不住皱皱眉头:“苏恒你在干吗?要开烤鸭店么?“
苏恒笑说:“有个傻瓜送来的。来,一起吃。“说完,从厨房里端出两碟油光澄澄、鸭皮肥厚的烤鸭,外加甜面酱、葱丝和黄瓜条。
萧洋叹一口气:“康牧送的?“
苏恒说:“是呀,来茕茕,吃鸭肉。“说完,将猫兔子抱在怀里,夹起一筷子鸭肉,猫兔子急忙双爪抓住,往三瓣嘴里塞。
“苏恒,你已经吃过了么?”萧洋强压着心头的火,将碟子端起,从苏恒手中夺出筷子,“哗啦——”“哗啦——”
两盘肥鸭肉全部成了垃圾桶里的垃圾。
“别啊!我还没吃过呢!”苏恒动手时,已晚了一步。
“那正好。”萧洋微微一笑,一面将地板上的包装袋一只只收起来。
“你的卡掉了!”苏恒见蓝色的卡从裤袋里跳出,配合地捡起,是公交卡。
萧洋脸刷地一红。
“咦?小朋友你今天怎么不开车了?”苏恒盯着萧洋被踩了几个脚印的皮鞋,瞪着好奇宝宝似的大眼睛问。
“车让别人,借去用了。”萧洋低头说。
苏恒抿嘴一乐。
“笑什么笑,在家老老实实等着,我去买素菜!”
萧洋一拧鼻子,做一个鬼脸,刚要出门,忽然,脚步停下了。
苏恒打量着萧洋红扑扑的俊脸,憋着笑说:“怎么,吃这个不好么?”
萧洋提高声音说:“你想用鸭子换你的命吗,要是我……算了……”
苏恒顺着茕茕的毛,突然,十分认真地说:“小朋友,哥哥和你商量件事情。”
萧洋僵直地站在那里:“大叔,什么事。”
苏恒忍笑说:“前几天我家糟贼了,我没有把钱存银行的习惯,不如你帮我保管,不要便宜了小偷,你可以拒绝,想要帮我的人多的是,想要给我买饭的人也多的是,还有……”
“不帮。”萧洋干脆地打断道。
苏恒继续忍笑,摇头道:“还好兄弟呢,真要你帮忙的时候就推脱了,不帮也行,现在去买三份素菜盒子回来。我饿得走不动了。”
萧洋站在门口,沉默。
苏恒笑说:“这样吧,你出个对联,如果我对得出下联,你就帮我保存,好么?“
萧洋扭头:”你确定?“
苏恒懒散地倚在沙发上,端起一杯解油腻的菊花茶,点头。
萧洋望了一眼苏恒杯中的菊花,脱口而出:“上联:菊花黄瓜一家亲。”
“噗——”苏恒急忙将杯子放下,一口茶喷在茕茕的白毛上。
“我说小朋友啊,怎么从英国回来的绅士这么不文明呢?”苏恒一边给茕茕擦着湿漉漉的毛,笑说。
萧洋扬眉:“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怎么样,对得上来么?平仄和意境必须对齐了!”
苏恒故意皱眉:“好像有点难唉——下联:茱萸红豆双排扣!”
萧洋一听,怔怔望着苏恒,傻了眼。
苏恒笑说:“怎么样?平仄齐么?意境对了么?”
萧洋不答。
“那么,算我对上了,帮我保管银子。”苏恒说着,慢慢起身,从卧室取出钱夹:“月底了,这很正常啊,怎么不说一声呢,我苏恒不是可以共享福不能共患难的,而且我不是女人,有什么行不行的,我只是暂放,你还是要还我的。“
萧洋吐吐舌头:“你在家等着!“
萧洋回来时,苏恒脸上添了一副金边眼镜,正盘膝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不眨眼盯着电脑本敲字,白乎乎的猫兔子窝在他腿上睡着了。
(下)
依旧是白菜豆腐,外加一个炒山药,一个凉拌苦瓜。
萧洋将菜倒入之前盛鸭肉的碟子里,又从厨房里取碗盛出热气腾腾的米饭,凑到苏恒的电脑前:“喂,你打过针了么?“
苏恒盯着电脑屏幕摇摇头,一面敲字。
萧洋径直从冰箱取出针管和药水、药棉递给他。
苏恒继续盯着电脑:“不着急。”
萧洋一把挪开电脑,苏恒只得取了碘酒涂到手臂上,注射了胰岛素、稍按针眼片刻,继续码字,一双眉眼又专著灵动、熠熠生辉起来,萧洋盯着屏幕,开始细细读。
果然字字发自肺腑,用最通俗的字句,表达出的,却是最能打动人心底深处的文字。
功夫在诗外。萧洋突然想到那么一句话。
噼噼啪啪,苏恒细长的白手指舞得飞快。
萧洋暗暗在脑海里对比着自己的稿子,扬扬眉。
看电脑上的时间,距离苏恒注射药物之后已是十四分钟,萧洋忍不住拍拍苏恒的胳膊:“喂,该吃饭了。“
“马上。“苏恒盯着电脑说。
萧洋干脆端过菜碟,舀起一勺豆腐,送到苏恒唇边。
苏恒轻轻一闪:“不用,你先吃。“
“张口。”萧洋说。
苏恒轻轻将脖颈往后一躲。
萧洋有些失望:“喂,你不会吧?三番五次邀请我’前来就菊花’的人居然那么小气?“
苏恒笑了:“哈哈哈,小朋友啊,你这样歪曲孟老先生的诗,就不怕他泉下有知来找你算账么?“
“少废话,你就不能当成你的第三只手么?“萧洋问。
苏恒盯着电脑屏幕,笑说:“我哪有那么难看的手啊。“
萧洋嬉笑着将饭勺凑到苏恒的鼻下:“肯定比那个人的手好看多了,你闻闻,清淡又好吃,不象烤鸭那么垃圾。“
苏恒手中明快的节奏戛然而止。
转过脸,望着高举饭勺的手,果然比那个人白些,也俊秀些。那个人的手骨节分明、肤质粗糙得多。
那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高中时代吧,外婆刚去世不久,自己眼睁睁地盯着外婆的遗像,什么也无法下咽。傻小子端着碗,心疼地夹起一块豆腐送到自己嘴边:“病包,吃东西啊!“
……
萧洋自嘲地笑笑,却固执地将饭勺放在苏恒唇边:“喂,你看好了,我是萧,洋,不是别的什么人,千万不要认错了。”
苏恒故作轻松地一摆手,打趣道::“小萧洋那么英俊潇洒,我怎么会认错呢。”
萧洋满眼怅然地说:“是啊,就算我比布拉德皮特还性感,比阿汤哥还帅,苏大作家眼里没有,又怎么可能认错。”
苏恒笑说:“怎么了?多愁善感起来,不像你的作风呢。是是是,你比他们帅多了!“
萧洋也不接话,一双固执的眸子与苏恒对视着,白净大手中的勺子却依旧没有放下,苏恒突然心里一疼,无奈地张口,将一块豆腐咽下。
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勺米饭送到自己唇边。
苏恒刚要拒绝,抬眼对上萧洋那双坚定的眸子,只得再吃一口。
下肚之后,苏恒问:“怎么你不吃么?”
萧洋说:“你先吃啊,凉了会,拉肚子的。”
苏恒笑着反问:“你不怕饭凉吗?”
萧洋无辜说:“我只管你。
苏恒心头一热,说:“要不,我把手借给你?“
萧洋眼前一亮:“好啊!“说完,却眼神一黯:“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忙你的把。”
苏恒有些不忍,松开键盘,夹起一筷子苦瓜,笑说:“张口,我喂茕茕时候都是这样喂的。”
“好啊!你把我当兔子啦!”
萧洋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挠苏恒的胳肢窝,一张年轻的俊脸笑着,满目的桃花泛滥着。
苏恒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一闪,将睡着的猫兔子抱到沙发上,有些不忍地说:“别!天华都没有这样过!”
萧洋的手突然一抖,一双眸子忽然就凄楚起来。
半晌之后,萧洋冷冷起身地说:“苏恒,你给我听好了,”萧洋咬咬唇:“我不屑于,做、任、何、人、的、替身。”
苏恒一副无谓的样子,笑着更正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他的替身。“
屋子突然里就沉寂下来,只有笔记本电脑的嗡嗡声,在萧洋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轰轰隆隆作响,震耳欲聋。
望一眼窗外,夜,似乎已浓。浓得月光也给不了些许亮光。
也许是城市太大,萧洋抬天望天时,竟没找到一颗星。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鸭子我都带走了。”萧洋说。
第二天一大早,逐鹿天下的老总康牧因为宿醉迟到了几分钟,穿过大厅时候,只见单位二十多个员工人人桌上摆着一只全聚德的鸭子包装袋,忍不住火冒三丈,黑着一张脸敲着一个正在照镜子的女孩子办公桌,义正词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今天过鸭子狂欢节么?”
女孩子笑说:“康总啊,这不是您送给我们的嘉奖么?谢谢康总啦!“
女孩子正说着,二十多个员工七嘴八舌地开始致谢。
康牧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公文包望沙发上一摔,门一关,狠狠地坐在和脸一个颜色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冲一杯苦咖啡,望着鱼缸茶几里游来游去的金鱼,一杯下肚,康牧心头的火却愈烧愈烈。重重地按着电话键,拨入苏恒的座机号码。响了许久,方才有人接通,康牧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苏恒,这本书我有些事情不明白,你今天下午三点有空么?麻烦你务必到我们公司来一下。“
第十六章
(上)
冲一杯苦咖啡,望着鱼缸茶几里的游鱼,一杯下肚,心头的火却愈烧愈烈,康牧重重地按着电话键,拨了苏恒的座机号码。响了许久,方才有人接通,康牧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苏恒,这本书我有些事情不明白,你今天下午三点有空么?麻烦你务必到我们公司来一下。”
电话另一头停顿了几秒钟。
苏恒轻笑。
“喂?苏恒,你在听么?”
“哦,”苏恒淡淡地说:“好啊,下午见。”
康牧的一张黑脸这才舒展开来。
这天中午,有员工窃窃私语着,说吃饭时在餐厅听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康总一路轻声哼《广岛之恋》,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下午1点时,有员工看到康总一身古龙水手捧几只白色百合,一脸满意的笑容,皱纹似乎也浅了些,像年轻了十岁。
“莫非,康总的第二春来临了?“一个戴眼镜的小编辑忍不住对另一个男编辑说。
“别乱说,人家康总才三十一岁。”另一个男编辑纠正道。
“三十……一?那为什么他看上去至少四十二了?”小眼镜感慨道。
三十一岁的康牧将百合花轻轻插在刚购回的极薄景德镇手绘白花瓶里,盯着瓶上的美人,开始嚼口香糖。
看看桌上的表,其时只有一点十分。
难熬呢。
从不在上班时间玩游戏的康总开始玩纸牌,却实在无法适应这种浪费时间的无聊娱乐,于是开始研究竞争对手家的图书销量。研究完毕,一点四十分,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于是下楼吃下午茶,耐着性子读完一份报纸,带着满身的古龙水飘回办公桌前,二点四十分,康牧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