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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渔正方忽然喝道,就像一道霹雳之声,贯入了江晟天的脑袋,让他下意识地陡然睁开眼睛,似受惊吓,应着渔正方的喝声,手中匕首往前直捅。
寒锋进入了皮肉,血从那个缺口不断地涌流而出。
江晟天像一尊冰雕一样僵止着,手中的鲜血却是滚烫的。
他颤抖着双唇,紧望着渔正方的眼睛,他没有哼出一声,眼中是得以解脱的笑意。
最后望了江晟天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
噗!
江晟天跪在了地上,他想仰天嚎啕,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这个气力,只得低着头,失声啜泣了起来。
他的手软巴巴地松开了。
“好!”李林甫鼓掌走下来,喜笑颜开。叶之杭满眼冷淡地注视着痛苦跪地的江晟天,隐隐有所不甘。
江晟天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溅在地面上。
叶之杭走到了渔正方的尸首前,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确定他已断气,才重新走回到李林甫身旁,向他点了点头。
李林甫一捋长须,满意地嗯了一声,向着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江晟天道:“既然你已完成了我的第一个要求,那么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第二个要求吧。”
江晟天转过头来,与李林甫狡诈无比的眼神对上。
“有前车之鉴,为了防止你再次背叛我坏了本相的好事,你得服下‘十二断魂丸’。”李林甫向叶之杭打了一个眼色,叶之杭从灰色的袖子之中掏出一颗用白布包裹着的药丸,递到李林甫手中。
李林甫解开白布,里面露出了一颗通体浑黑、有小半个拳头大小的药丸,眼中笑意更浓,也更奸诈。
“这颗‘十二断魂丸’一旦服下,每十二时辰就得服食一次解药,否则会肠穿肚烂而亡。只要你安安分分替本相办事,本相自会按时给解药你。”李林甫把十二断魂丸交回给叶之杭,叶之杭走近到江晟天身旁,此时江晟天已虚弱至极,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任由叶之杭将这颗诡异恶毒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叶之杭将他的头硬生生一抬,骨碌一声,十二断魂丸便顺着他的喉咙吞进了肚子之中。
江晟天目无表情,李林甫最后看了他一眼,抛下一句话:“两个要求你都完成了,本相自然不会反口复舌,你就安心等着做我李林甫的女婿吧。”
李林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密室,叶之杭随在身后。李林甫心想已有十二断魂丸要挟在前,待他日正式成为他女婿以后江晟天更加没法子不死心塌地地为他办事,李林甫自以为将江晟天收得贴贴服服,不禁悦然一笑。
密室之中,江晟天渐渐地站了起来。
十二断魂丸适才服下,身上还未曾有异感。此时就只有一股无法抑制的伤痛,自心中激荡而起,不可休止。
望着眼前渔正方的尸体,自刚刚第一步踏进了这个密室,他就犹如来到了炼狱之中。
这是他一生之中最为可怕的时光。
过去所锻炼出来的伪装、坚忍、深谋,此时都尽化为了尘埃,随风散去。
良久,他对着渔正方的尸首嘀咕了几声,才步出了密室。
“等我。”
江晟天从来没有感觉到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就像刚刚学会了呼吸一样。
他向李音如的厢房走去,想告知她李林甫答应了尽快让他们成亲的消息。
他尽量让自己的步履不至于那么沉重,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人看不出他才从一处炼狱之中走出来。
离远,已有袅袅弦音,婉转之中带着连绵的凄思,袅袅传来。
心思一触动,江晟天忽然想到,李音如已有多久没有拨动过琴弦了?
他的脚步加快,走到了李音如的居所前。
大门敞开,萍姐侍立在一旁,李音如似是云中仙子一般,素手拨弦,容姿极妍,曲调如天籁,心神全放在了琴弦之上,专注不为外物所扰。
江晟天也在门外静静伫立,以免为这浑然天成的渺渺仙音增上瑕疵。
直到妙音顿止,江晟天才走进去,离近才看清李音如的脸上隐约有所愁绪,才猛然想起当日他故意让李音如得知陈如风会来相府救人,教她提出充作人质,为他们争取逃生之机,自然不可避免地让她与陈如风见面。
那个人,始终是在她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烙印了。
自那夜见面之后,江晟天不知李音如的心中又有何变化。
看她现在脸上这般隐约有所牵挂的愁意,到底还是对旧人念念不忘罢了。
李音如停下手,不经意抬头间看到了江晟天,微微一愕。江晟天与接上她的目光,勉勉强强地笑了一下。
“音如。”江晟天开口说道,却不知道要如何接下一句。
李音如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你的面色不是太好,是不是病了?”
江晟天怔了怔,强笑着摇了摇头。
萍姐看到了二人面上略有尴尬,便对李音如道:“小姐,我先行到厨房去帮你取燕窝,你与江公子慢慢聊吧。”
李音如点了点头,萍姐便走出了房间。
沉默了片刻,二人都隐约觉得不自主。江晟天胡乱地望向四周,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你爹答应将你许配给我了。”
“哦。”李音如淡淡地应道,听不出当中是喜是愁。
江晟天见她对此并无多大反应,心头一敏感,说道:“若你不愿意的话……”
“我怎会不愿意呢?”李音如的手轻轻抚过琴弦,一双秀目如水波流荡。
她的语气,大有一切随遇而安之意。
“她的心真正所向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你。”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江晟天的心中泛起,像一根针一样刺痛了他。
江晟天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可到了嘴边,那话语却变成:“好好休息吧。”
李音如的手拨动了一条弦,发出了犹如坠入清水的“咚”的一声。
她的眼中浮过一丝哀然,嘴角却又笑了笑。
“嗯。”她简单地答了一个字。
江晟天转过身,缓缓地迈起步来。
离去的脚步蓦地停下,李音如望着他的背影。
“好久没有听过你的琴声呢。”江晟天笑着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李音如会心一笑,“你想听的话,我以后天天也可以弹给你听的啊。”
江晟天身子微震,没有再说什么。
李音如目送着他的背影,眼角无言地滑下一滴泪水来。
花香如旧。
流心苑,江晟天驻窗眺望,却被围墙阻隔,不见外面的风光。
这里只有叶叶树荫陪伴,还有那个许久没有人打理的花园。
对面原本是丁雨的居所,也不知空置了多久,想起当日流心苑尚有三人居住,如今就只剩下他江晟天一个人。
望着夕阳残红,渔正方的面容像是随着浮云现出,他调了调头上的草笠,笑嘻嘻地望着他。
如果他此刻在他身旁,他应该会细言细语地教导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如何重获李音如的芳心。
带着黯然笑了笑,腹中突然有一股剧痛来袭。
仿佛有无数利刀绞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痛得摔在了地上,脸色顿变刷白。
他一只手握住了窗台,指甲几乎要嵌进去。他下意识地想求救,能发出的就只有“啊”的闷哼声。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浑浊不清,门外的脚步声隐约传到耳边。
有人开了门进来,但江晟天不清楚是何人,只觉自己被人抓住了头,然后扳开了嘴巴,被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
那样东西一进肚子里,便像甘泉入体,将刚刚的那阵剧痛冲刷得荡然无存。
“这就是不按时服下‘十二断魂丸’解药的滋味了。”李林甫充满狡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视野渐渐清晰了起来,他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叶之杭和李林甫正像两只虎视眈眈的野兽一样望着他。
真正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章:最绝之痛(上)
“付出与收获,总是相辅相成的。”李林甫笑眯眯地说道,江晟天软颤着双手,犹如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一拐一拐地坐到椅子上,叶之杭和李林甫二人冷冷旁观。
江晟天愤愤地瞪向他们,目光就像一只刚刚从敌人手中脱离了的小兽一样,喘息未平,余痛隐隐在胸口间刺动。
“同样,既然你已受苦了,自然会有甘来。”李林甫道,一只手亲切地拍到了江晟天的肩头上,“我已择好良辰吉日,其时你便可与音如成亲,皆为佳偶,今日起你可是我李林甫的未来女婿哩!”李林甫的手再拍了几下,充满和善之意。换一番话来说,便是你既然将成为我的女婿,可要好好替我办事,这样十二断魂丸的解药也会准时奉上,免去身体的苦难。
但江晟天面色依然无丝毫转变,依然怨怼。
李林甫也没有将他这般脸色放在心上,呵呵地笑了几声,和叶之杭离开了房间。
“现在软硬兼制,他已完全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丞相大可放心了。”叶之杭与李林甫一起步出流心苑时淡淡说道。
李林甫稍稍侧首瞥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笑道:“就算是最笨的人都知道,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为我李林甫办事,既能抱得美人归,也能保得住性命,更可况我看得出他可是深深钟情于音如,因此……”
他拨捋了一下长须,啧啧有味地露出一副不言而喻的表情。
至于此时叶之杭心中则是继续盘算着,如何重新利用江晟天对付天风帮,毕竟今次此事已显出江晟天还未能割舍与陈如风的兄弟之情,此后对他在“斗智”这一场之中的胜负关联极大,他不得不细心思量。
房间之内,江晟天一跌一撞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抓稳了床角,牙关紧咬,渐现狰狞之色。
愤怒、憎恨充斥满他的心头,牙缝之中只能嘶嘶地透出几个字:“李林甫……”
日月流转,光阴飞逝,眨眼已至深夏。
灼热的空气弥漫在长安大街,这里一如既往地人声喧杂,热火朝天,尤其是酒馆茶馆更是人头涌涌,要寻一张空桌都显得十分艰难。
自然,仙来客栈里也不例外地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胡九未甫一走进客栈,就已经被里面各种江湖人士粗大的嗓喉淹没了耳朵。
但谢兰汀还是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刻绽露出笑颜,也顾不上招待那些态度极为粗暴还带着几分不满的江湖人物,直接往胡九未走来。
“帮中没事情么?”谢兰汀语气之中已毫不见外,就像问候亲人一样的口吻。
胡九未扫视了一下客栈内的人,一边摇了摇头,“帮主让我前来探望一下你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
收敛了目光,落到了谢兰汀的俏容之上,他似乎不想多说些让人忧心之事,便苦笑了一下,“现在可是多事之秋啊。”
谢兰汀不知从哪找了张空桌子,拽着胡九未的衣袖坐下来,胡九未也不理会周遭他人头来羡慕又有点怨怨的目光,继续道:“自瓜洲渡头烧船一役之后,我们帮中的漕运、米粮和绸缎三行生意便一蹶不振,帮主决定壮士断臂,直接将这三根支柱拔掉,免得反成拖累。虽然我们还能出外做护卫来勉强维持帮派的运转,但如此一来帮派的收入来源就紧锁了许多,帮中也有一些人有怨言……”
话及至此,胡九未苦恼地用手搓了搓额头,谢兰汀一时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他,一双秀目不离半寸地注视着他。
“不过……”胡九未缓缓说道,“帮主烦是事情比我还多呢,他这段时间总是将自己闷在房间中,每次从房间里出来脸容都要憔悴几分。”
谢兰汀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