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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风这样一看,竟是痴了。
“你找到来这里了?”霹心晴重新望向天边血色夕阳。
陈如风怔了一下,没有了那张俏丽吸引的脸蛋让他的眼睛继续流连,顿时便清醒过来。他朝霹心晴的背影走去,与她一同沐浴在残阳夕色之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两只手往后撑地。敞开胸怀,这山上的风极为爽快,习习吹来,令人心旷神怡,难怪霹心晴会选择在此逗留了。
霹心晴见他坐在旁边,心神似是全吸引在了那西斜的太阳之上,默然不语。
陈如风也不打扰她的宁静,与她并排而坐,共赏夕阳西下的美景。
二人无言,霹心晴感到心中一阵沉郁,忍不住开口道:“你来这里干嘛?”
“找你啊!”
“找我干嘛?”
“担心你啊!”
霹心晴顿了一顿,再也不看他,陈如风还以为她在生闷气。
“别恼啦,大不了让我跟你打一场,算我输好不好?我可是胜了青士武殿夺魁者的人耶!”陈如风捶了捶胸膛,本是玩笑之说,却不能让霹心晴欢悦一些,陈如风露出来的笑容顿显尴尬不已。
霹心晴蹙眉凝视血色夕空,“你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夕阳那般,到了黑夜临近之时终究是要落入西山之中,在这片天空消失?”
陈如风想不到霹心晴开口便是问道这样的问题,一时口哑无言。在心中念忖一会,才开口说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非是我们能改写得了的。旭日东升,残阳西下,有生就必有死,有死就必有生,如是而已。”
“有生就必有死……”霹心晴已经被吞没了半边的红日苦笑了一声。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只是败了一场比试而已,没有必要……”陈如风还以为霹心晴是为青士武殿的那场胜负懊恼,生出轻生的念头,苦言劝慰。霹心晴看见陈如风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禁莞尔,陈如风看着霹心晴绽露笑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笑容并无在霹心晴脸上逗留多久,像灿烂一瞬的花火,稍纵即逝。
“如果夕阳能够永远停留在天边,永不落下,那该多好啊!”霹心晴托起腮帮在心中默念道,看着一轮大红日渐渐被山边啃食,一阵说不出的哀伤涌上心头。
想着想着,霹心晴觉得自己眼眶一湿,忍不住一头栽到陈如风的怀中,竭力压抑着自己即将崩出的泪水,“有一天我舍你而去的话,你会怎么办?”
陈如风只觉此时胸中一股暖意,双手紧紧地将霹心晴搂着,“那样的话……”
霹心晴抬起小半边头来,偷偷地瞥着他的脸色。
“你去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去,形影不离!”陈如风笑着说道,此刻他快乐无比,怀拥佳人,在这个安宁清静的地方一同观赏日落,真不知道他几生修来的福气才能拥有这一刻。
他真的希望此时的那片残阳永远不会落到山下去。
霹心晴看着陈如风那张幸福洋溢的面庞,刚刚挤到喉咙上的话语又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她陪着陈如风一同笑着,不忍在这良辰美景之中将一个好梦打碎。
太阳只剩下了一点余晖,苍穹也由红入黑,露出了满天星辰来。
夜幕席卷,天地坠入一片漆黑之中。
二人相偎,时而低声笑语,时而一同凝望星空,恨不得就这样到了永恒。
只是霹心晴心里清明,多么美妙的时光也只能烙印在心中,一瞬不可能延续万年。她安静地躺在陈如风的怀里,睁开了眼睛,月牙慈祥,似是和蔼的长辈一样对她微笑。
心中一阵安然,她柔声对陈如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逗留一会。”
陈如风面带忧色地望着她星光般的眼神,“这怎么行,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的啊……”
霹心晴笑道:“这座山可是我从小到大嬉耍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我只是想一个人……想一些事情,我保证很快我就回去,你在庄中等着我。”
陈如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倔强的目光,终是拗不过她,只得先行离去。期间不断回首,被霹心晴不耐烦地催促着。
山风清朗,便只剩下霹心晴一人独望夜空。
“我说过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霹心晴忽然略带嗔怒对着身后那一棵没入黑夜之中的树说道。
见隐藏不了身形,陈如风无奈地树影后走了出来,叮嘱了几句“小心”,不得不真真正正地走下山。
再次望向繁星璀璨的黑夜之时,霹心晴的眼中已经带着晶莹的泪光。
风吹入怀中,倍添伤感,似是将一道紧闭着的门扉吹开,里面藏着的情绪轰然涌出,一崩难止。
阵阵低声的啜泣,在漆黑笼罩的山顶之中回荡。
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才能容纳下她的伤怀。
陈如风顺着山路行到山脚,山顶上那阵低泣声却一点都传不下来,只有山风呼呼的声音。
微微昂起首,只觉在这里深吸一口气都会令心胸为之舒畅不已。想起刚刚跟霹心晴一同相互依偎,由残阳下山至夜幕坠临,心头一甜,回味无穷。
却在此时有一首不合乎时境的曲调幽幽传来,在这山间更增连绵哀愁,让人一听便心中大感黯然,垂头沮丧。
凄婉的笛声随风而飘,洋溢满整个霹家庄。
陈如风顿下足来,知这是川逆流的悲情病又发作了,顿时气从中来,步伐如飞地奔回霹家庄,就要狠狠呵斥他一顿。
伤心人均在笛声哀转之下勾起伤心事,垂首默思,甚至有泪滴淌下。
川逆流坐于客栈瓦顶上,对月奏笛,深深陷入自己的悲恸之中,将自己如滔滔江水的悲情贯入笛声,传遍千里以作宣泄。
这一夜,心怀暗伤的人再也无处可匿,循声而泣,望月更伤,倚墙一刻,旧事全涌上心头。
山顶上,闻得笛声的霹心晴蓦地止住了泣声。
她站起来,望着笛声源处所在的霹家庄,眼中水光闪亮,面色却由沉重变得轻松起来。
似乎这笛声之中的悲伤反而将她心中的悲戚冲淡了些许。心胸一缓,风更清,气更爽,她张开手来,畅怀地大喊了一声,似乎在这一瞬她拥抱住了天地,感悟出生命之真谛。
夕阳终有落时,但却能在落下之前燃发自己最明亮的那一瞬。不管如何,只要曾经有过最灿烂、最美好的时光,终究是无悔。
生死不能得知,但自己可以活好当下,把握所拥有的。
脑海之中浮起了陈如风的脸庞,温煦之感油然而生。
笛声久久不绝,霹心晴反倒是从这悲中得喜,舒服地笑了笑,轻盈地走下山去。
第五十二章:强强交手
旭日东升,艳阳照遍大地。
陈如风早早就携着川逆流来到了聚议府,霹心晴规好衣装前来相会,她已重拾霹家庄庄中事务,尽庄主之责。霹家老一辈地位崇高的人都均在座中,霹心晴神容端正地坐在主座上,嘴角淡笑。
众人均将目光落到川逆流身上,带着疑色。陈如风不免要介绍一番,说清来历。霹守阳见他手挽竹笛,面容哀愁无喜,身上弥漫着淡淡的伤感,显出几分斯文静雅来,讶然问道:“昨晚奏那哀笛之人,某非就是阁下?”
川逆流点头道是,众人顿时对川逆流刮目相看,不料这看上去弱质芊芊的男子竟懂得如此高深的一手笛子,能将悲哀愁绪吹至入人心坎之中,影响人心志。
陈如风开玩笑地说道:“带着这样一个苦瓜脸蛋的人在身边可真的有点丢面。”
川逆流对陈如风这番话并不介怀,连声轻叹,似是又要号啕一场。
“大胆问一句……请问你是自小就会吹奏这手笛子了吗?”霹守阳问道,川逆流茫然抬头,默默回忆着。
“嗯……是我师父传授我武功的时候一同传授的。不过我也不明所以,我练成他教授的武功后,却总是很容易就伤春悲秋,莫名其妙地哀愁不已。自小到大,一贯如此。”川逆流缓缓说道。陈如风也是乍然一惊,没料到他是因为练功才以致今日这般凄凉。
霹守阳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忆起往事,连连慨叹。
“你的师父,便是‘千伤怪’斻夫极吧?”霹守阳缓缓说道,老一辈的霹家庄老人都露出恍然若悟的神情。
“对极!”川逆流没想到自己师父的名号那么响亮,吃惊不少。
“令师还好吗?”霹守阳问道。
“哎,自从他看到我终日愁眉不展,悲情不解,他就像疯了一样,欢喜鼓着掌不知道跑到哪个天涯海角里去了。”川逆流想起已经多年不见恩师,不禁黯然。
霹守阳“唔”了一声,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似是有所知晓一样。
陈如风打量着这个从来都只有悲色满面的川逆流,料不到这人的师承大有来头,顿时不敢再小瞧他,又为自己能收到这样的一个强手进天风帮而暗喜。
霹守阳并不打算瞒着他,又叹了一声,望天自言道:“想不到千伤怪‘悲极无喜’的境界,在他的徒弟身上实现了。”
“悲极无喜?”陈如风和川逆流对这四个字闻所未闻,霹心晴也好奇地竖起耳朵来听个究竟。
“你学的奏笛技巧与你所学的武功乃是相辅相成,笛声就是你的心法,‘悲极无喜’便是这千伤怪所创出来的心法的最高境界,只可惜他一直都无法做到忘情弃爱,所以终此一生,他都达不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境界。他便将希望寄予在你这个徒弟身上,自小就教你修习此心法,年少不知情愁,他教你的奏笛之法也慢慢地将这‘悲极无喜’的最高阶心法渗透在你心内,所以你便会如现在这般状态。”
霹守阳说毕,也不知这对川逆流来说是好是坏,能够达到这一境界,只要他武功的火候跟得上,便是成就棋逢敌手的一代宗师。但一生中都要与悲伤为伴,喜怒哀乐只得哀,更不得念情爱之事,对于常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川逆流听完霹守阳所述,脸上也弄不出其它的表情,只有一脸的悲愁。陈如风看得心中直叫可怜,或许这一种悲伤在他心中已经演变成一种习惯了,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改也改不掉。
大家又交谈了一番后,霹心晴将陈如风拉到了聚议府后厅,陈如风一时还以为她要向他撒娇,却见她板着脸口,正经严肃,只得收敛起笑容,洗耳恭听。
“你是不是真的要在下一次天下盟会之中争当天下盟盟主?”
陈如风想也不想答了是,霹心晴嘴唇动了一动,拉他到一旁,几乎就要将他按到墙角。
“我先前说过,最好是取得冰墓和千剑门的支持,千剑门那边我是放心的了,但冰墓那边……”
陈如风一摆手道:“冰墓上下正在闭关,连青士武殿都无出席呢,我又怎好意思去打扰别人 ?'…'”
霹心晴眉头一皱,“若是如此,天下盟盟主之位的胜算便低了。青士武殿举办得并不算顺利,虽然天风帮的声威还是有一定的提升,但还没足以撼动整个江湖。”
听霹心晴如此说,陈如风心中毫不焦急,他早有了全盘主意,支持他的除了千剑门,还有赤魔圣坛。当日蓝玉儿和君莫笑都对他表示友善之意,尤其是在青士武殿之上,先是将“延魔丹”赠予他,后又救了霹心晴,虽然不知他们的用意何在,但对于自己争取天下盟盟主之位是有利无害的。
“放心好了,天下盟盟主之位我必定手到拿来,你相信我。”陈如风两只手搭在霹心晴的肩膀上,满脸自信笑容。
霹心晴正想多说什么,也被陈如风打住。但见霹心晴眉间隐有忧色,陈如风不忍柔声安慰了几句,保证待几日后的天下盟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