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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两天就是端午,大明宫各殿门窗之上早早就挂满了菖蒲、艾叶之物,堂悬钟馗之图,宫女们鬓插艾草为簪,惟独承香殿里一切如常,丰淳这么一问,元秀也噫了一声,反应过来,面露诧异之色。
那宫女态度平静,欠身道:“回大家,只因芳仪孕中敏感,说是闻着艾蒲的气味便想吐,难进饮食,所以才吩咐只在端午那日插上片刻意思一下。”
一旁裴氏见丰淳脸色难看,忙岔开了话道:“五郎,如今赵姐姐身子不好,而韩王、魏王都还年幼需要人照料,但承香殿究竟不便,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提,丰淳到底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子与幼子,略一踌躇,道:“你们先都到蓬莱殿暂住几日。”
“五郎方才将芳仪所求之事托给了皇后殿下呢,皇后殿下怕是会有些忙碌吧?”裴氏轻声提醒。
丰淳唔了一声,正想说什么,韩王扯住他袍袖央求道:“父皇,儿臣与三弟不想离开母妃!”
“你们母妃这段时间不大方便与你们见面,你们且在蓬莱殿里小住,回头再搬回来。”丰淳见长子脸色苍白,想是方才闯进寝殿被吓坏了,温言安慰道。
“儿臣每日跟随张司业读书,可以将三弟也带上,只是晚上回来住,不住到蓬莱殿去可好?”韩王纠缠着。
丰淳皱眉:“不行!”赵氏小产之后,她所在的承香殿寝殿自是成了血房,男子不宜出入,其他地方原本倒没什么,可丰淳一片爱子之心,自然不希望韩王魏王在赵氏没出月前继续住在这里——赵氏母子三人在宫里再怎么不受喜(…提供下载)欢,彼此感情却是极好的,丰淳敢肯定,李銮并李鉴若住在承香殿,必定会不顾忌的跑到血房里去探望赵氏!
韩王见状,悄悄对弟弟使个眼色,魏王二话不说,扑上前拉着丰淳的袍角便放声大哭,哭声哀切,叫才被元秀之言勾起回忆的丰淳究竟舍不得出言叱他,面露迟疑。
裴氏见状,忙取了帕子俯身要替魏王拭泪,魏王虽然年纪小,脾气却是被宠得极坏,看也不看抬手打开了她,只管拉着丰淳哀哀的哭泣。裴氏捏着帕子,有点尴尬的偷眼看向丰淳。
元秀想了想,便道:“莫如将鉴儿送到大福殿与鑫儿做几天伴?曹才人照料他们也有经验。”
此刻王氏不在,她这么说也不怕王氏听了刺心,丰淳微有意动,韩王却也纠缠着不肯……末了丰淳叹了口气,妥协道:“你们就在紫宸殿的偏殿住到满月为止吧。”
裴氏眼中划过惊色,元秀也一怔,韩王悄悄掐了一把魏王,这才抽噎着同意了。
丰淳便吩咐人带他们先上帝辇,又让裴氏自己回望仙殿,复对元秀道:“你一直未走,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元秀伸手拉住他袖子,有些尴尬道:“是有事……其实我特特过来不是为了赵芳仪,而是为了寻五哥。”
“哦?是什么事?”丰淳有点惊讶,略一思索,“你今日去了延庆姑母家……”
“与姑母无关。”元秀知道他疑心素来不轻,连忙把话说明白,“是这样的,明日我去清忘观祈福,但不想大娘随行,五哥能不能替我想个办法,把大娘留在宫中?”
“这是为何?”丰淳狐疑的看着她,“大娘是母后没进宫前最疼爱的幼妹,自母后去后,有她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你的安危,而且大娘武艺精湛,又是女子,能够进清忘观保护你,你前几次匆忙出宫没带上她,我原打算寻个机会说说你,怎么现在居然还要我帮你留下她?”
元秀嘟起嘴:“这几日去乐游原,每每被大娘呵斥,我如今实在怕与大娘在一起,便叫我在清忘观时畅快些罢,五哥,好不好嘛?”
说着,抓着丰淳的袖子又是拉又是摇,不依不饶。
丰淳却不上当:“去乐游原被训斥那是因为你骑射叫大娘失望,你既然受不了,又不好意思与她提,我去替你说,但去清忘观你乃是乘车,再说祈福又不要你挽弓驰骋,大娘为什么要说你?”
“……大娘上回对贺夷简射箭,虽然被夏侯浮白截住,但我怕他们究竟怀恨在心,所以这段时间都不想带大娘出宫,可大娘的脾气……”元秀沉思片刻,又搬了个理由出来,努力作出担心之态。
丰淳微嘲道:“贺夷简没受伤,大娘当时也没杀他之意,他们还不至于为此就要对付大娘,何况还有你的缘故……嗯,你这么不想带大娘出宫,该不会是为了与谁见面吧?”说着目中浮现不悦之色。
元秀一向得他疼爱,几时被追问到词穷的程度?偏偏她用意还被丰淳一语道破,索性恼怒道:“反正不是与贺夷简见面!五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到底是帮我不帮我呀!?”恨恨的摔开了他袖子。
“哦?莫非你这段时间去往各家觑中了哪个美郎君?”丰淳见她发作,倒是想到了别处,纵然才为赵氏之事满心怒火,此刻见到胞妹又羞又急的模样,也不禁微微一哂,道,“可是大娘偏生不喜(…提供下载)欢那人,所以才要我替你拦下大娘?”
他有点失笑,“到底是及笄之岁了——这段时间东平选驸马你都不上心,原来另有心思,做兄长的怎能不帮你?大娘那边,你放心就是。”
元秀张了张嘴,索性默认,提醒道:“我明日一早就要出宫,五哥你可要说到做到!”末了又不放心,再三叮嘱道,“你可不许使人跟踪我!”
丰淳似笑非笑,含糊道:“你放心吧。”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端午
'更新时间' 2012…04…26 22:20:48 '字数' 2543
马车辘轳,元秀问对面看起来有些腼腆与紧张的小道童:“你道号是什么?”
“师……师傅叫我守真。”这道童正是当初元秀去寻玄鸿打探长生子下落时,在静室外送请柬给瑶光过目之人,她是清忘观所附皇庄上庄户之女,自然知道元秀的身份,今日独自被元秀带出来,难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元秀噫了一声:“守真?瑶字辈下面是守字辈?”
守真垂目道:“是!”
“那你道号今日暂借本宫一用吧。”元秀想了想道,见守真又道了个是,提醒道,“不要紧张,今日本……嗯,我只是清忘观中代观主赴约的一个寻常女冠,你是观中长大的道童,虽然身份略低一层,但也没有这样战战兢兢的道理。”
“……是!”
元秀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果然渐渐平静下来,满意的合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曲江芙蓉园在长安城的东南,因水流曲折而名之,其南望终南,北对乐游原,东南近少陵,亦是秦汉时候宜春苑并乐游苑的遗址,前朝营造大兴城时,主持工事的人凿地为池,被赐名为芙蓉池,旁边的苑囿顺势叫做了芙蓉园。本朝玄宗皇帝时引浐水经黄渠自城外南来注入曲江之中,增其浩淼,复旧名为曲江池,又在池畔广建楼阁,只是苑照旧叫做了芙蓉园。
如此历代经营修缮,如今的曲江池,水岸曲折,池中可浮舟楫,岸植芙蓉、菖蒲、茭白等物,春日里望去郁郁葱葱,乍眼看起来,犹如江南水乡。
最难得的是,虽然曲江池由前朝皇室主持修建,本朝皇家也花费许多心力保存与增建,却与乐游原并神禾原一般,是人人皆可游玩的所在,犹以诸节最为热闹,今日端午,以浐水汇入曲江池为起点,以曲池坊之东北为终点的龙舟竞渡更是吸引了众人争相前去围观。
长安虽是唐都,但因北地河流不及南方广布与水势浩大,端午赛龙舟往往在南人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惟独这曲江龙舟争渡别出心裁,曲江水如其名,曲折蜿蜒,中间更有许多人工的汀洲,龙舟的造型无一例外窄而长,在这迂回曲折的池中争渡,在技巧与力度的把握上考验更甚,其惊心动魄与不到最后一刻总难确定胜负的奇悬,与南方浩大江河之中运桨如飞、分浪如雪的场景却又不同。
于文融才把车赶下了朱雀南街就头疼了起来,原因无他,道上车马往曲江方向去的也太多了些,而且其中大多都是香车华盖,相比之下,他们这一驾小小的四望车当真是寒酸的可以。
他本人倒没什么,只是车中坐着元秀,前日元秀因始终未得到丰淳不干涉的允诺,索性在清忘观时,连着采蓝、采绿都下了药,清早拉着守真溜出清忘观的后门,吩咐他赶了清忘观里的马车施施然就往长安延平门而来——连个侍卫都未带。
看此刻的车水马龙,若是不小心挤着了元秀公主,于文融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必定难保。然而相比得到元秀的信任,他甘愿冒这个险。
“阿家,外面车太多了,请阿家在车中坐好,仔细颠簸。”车多了,难免有些豪门望族家的车夫自恃门第,又仗着自家马车牢固,横冲直撞,于文融尽量小心,但因他的这驾马车委实不起眼,左右前后的那些华车,都压根没放在心上,短短百丈的距离,马车已经被飞驰而过的几驾华车蹭了几回,于文融无奈的隔着车帘叮嘱。
元秀早在第一次差点被摔倒时就抓紧了车轸,闻言提醒道:“从现在起把称呼改了!”
“道长说的是。”于文融立刻转了口,他话音刚落,后面的车队里忽然传来隐隐的叱骂之声,以及车马嘶鸣骚动,他吃了一惊,不及回头,赶紧把车向旁驱赶,只可惜他才赶了没多久,一阵在喧嚷之中依旧犹如雷霆的马蹄声已经席卷而至!
这一骑来得奇快无比,许多车马都被前后壅塞不及反应,便只望见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上,一个红衣骑士飞扬而过!
那骑士卷过元秀的马车,后方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才堪堪传来:“兀那李家大虫!再不站住,待到了曲江之后,挨个搜过每间楼阁,某也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今日曲江龙舟争渡,最引人注意的两支队伍一出城南韦、一出博陵崔!另外其他几家大族都是早早在附近预定了最好的位置观看,你若真敢一间间搜过去,不怕惊动了太多贵人,我李绿艳倒也服了你!”那骑士速度不减,边灵巧的穿插过重重马车行人,边回嘴道,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盈盈与藏不住的揶揄。
方才吼骂之人显是被气得急了,偏生他乘的是马车,想快也快不了,只得连连跺脚大骂,道上本就嘈杂,此人又正在怒中,他身边的友人大声劝道:“余光兄何必与一介女郎计较?便念在子反兄的份上,一笑了之罢!”
“这母大虫当真是可恨,某不过是让路让得慢了些,今日去曲江池的人多如牛毛,她也不看看这道上是何等壅塞?居然就因此抬手抽掉了某昨日才制好的新冠——这也罢了,那冠上青玉是这回杜三郎外放回都带某我的礼,结果被她正正好好一鞭抽出了一条裂缝!这叫某等会怎么见三郎?”那余光兄愤然说道。
元秀听到一个杜三郎,双眉一扬,隔着车帘问于文融:“这杜三郎是什么人?他外放刚回长安?”
“回道长,这杜三郎名杜野,本任邓州刺史,年初时五……圣人对山南东道有所调整,召回几位刺史回长安另行派遣,这杜野也在其中,他也是杜青棠的堂侄之一,听人说他在邓州时长袖善舞,与南阳使君十分交好,如今回了长安,因圣人暂时无暇召见他,所以这段时间赋闲在家,今日的端午之会,有一场是他发起的。”于文融生性伶俐又记性好,而且为了博取元秀信任,对长安上上下下的名门望族重要子弟皆打探了个清楚,此刻张口就来。
元秀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