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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主!”燕九怀真诚的望着她,言辞恳切道,“贵主看仔细了,我是燕九怀,不是贺夷简……那败家子若不是生得命好,早就被十六娘赶打出去了!”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托付
'更新时间' 2012…04…18 22:52:45 '字数' 2935
贺夷简到时,燕九怀已经与元秀冰释前嫌,正自聊得兴起,才到俯仰楼下,就能够听见元秀清脆的笑声,他同时听见燕九怀的声音,双眉微微皱了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引路的秋十六娘:“十六娘今日似乎有点想不开?这燕九怀重伤我长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都找他,十六娘就不怕我砸了这座俯仰楼,再追究你隐匿夜犯贺宅之罪?”
“可不是妾身故意要叫六郎难堪,可六郎也为妾身想一想!”秋十六娘盈盈道,“今日贵主没有带薛娘子同来,若再有上回那样的事情,贵主但凡伤了那么一丝半点,妾身这里,大大小小的一大家子人,可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不能不请个可靠的人来保护贵主,说起来,这也是上回帮六郎你惹下的麻烦,贵主如今要见六郎,懒于去修政坊,却只管盯着妾身呢!”
“上次十六娘仿佛说过,燕九怀乃是擅自行动,这么说现在十六娘是要把他交给我处置了?”贺夷简淡淡道。
秋十六娘眼波流转:“妾身只是请燕郎君来保护贵主,至于六郎与燕郎君的恩怨嘛,妾身一介女流,却是不敢插手的!”
贺夷简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拂袖将她推了一个踉跄,举步登楼。夏侯浮白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待两人都转过了弯,旁边一名小使女才敢过来扶住秋十六娘,恨恨道:“十六娘,这贺郎君好生无礼!”
“他是使君爱子,我们这些苦命人,怎么能和他比?”秋十六娘话是这么说,却带着分明的戏谑,显然是没把贺夷简的态度放在心上,格格笑着道。
楼上贺夷简也不敲门,径自直入,恰好看到燕九怀执着短匕,左手拿着一只梨,只见寒光一闪,笑嘻嘻的递到了元秀手里,元秀接住,却见梨身上一层果皮这才悄然落下,从头到尾成一线,端的是皮肉分离,无一丝一毫浪费,浑然天成般。
她目光闪闪发亮,赞道:“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也是简单,多剥人皮之后,剥果皮可简单多了!”燕九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元秀自是不信,笑道:“是么?那本宫回去也寻几个人练练手。”
“贵主恐怕很难练到这个地步!”燕九怀盯着她腕上的镯子,一本正经道,“所谓十年磨一剑,贵主贵人事多,哪有那么多工夫?”
元秀正要接口,却听身后传来采蓝和采绿不约而同的咳嗽,她一怔,这才看见了贺夷简带着夏侯浮白缓步而入,贺夷简今日穿着丹色交领深衣,腰束赤金描虬玉勾带,头上未带幞头,却以一支羊脂玉顶簪挽住长发,丹色是近乎赤色的艳色,更衬托出他来势汹汹,元秀都不禁为之一怔。
“贺郎君,别来无恙?”元秀已经看到了贺夷简,燕九怀五感何等敏锐?自然也装不下去,笑着转过头来,若无其事的招呼道。
跟在贺夷简身后的夏侯浮白眉一挑,目光陡然阴沉,掠过燕九怀。燕九怀却浑然无事,口角含笑的望着他们,仿佛双方乃是极好的知交一般。
“燕小郎君,多谢你方才给阿煌解闷,如今我已经到了,你可以退下了。”贺夷简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提贺怀年受伤之事,淡淡的说道。
燕九怀一脸惊奇:“贺郎君才到,还没与贵主说话,怎么就要走了吗?”
“我是叫你走。”贺夷简眯起眼,语气冰冷,“怎么燕小郎君当日受伤太重,居然失聪了?”
燕九怀笑眯眯的望着他:“贺家郎君,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无奈秋十六娘勒令我今日在迷神阁之内贴身保护贵主,除非贵主离开迷神阁,否则我只怕走不开啊!”
贺夷简冷冷道:“不必了!有夏侯在,燕小郎君还是专心回去养伤吧!”
“唉,伤虽然还没全好,但差事却更重要,否则秋十六娘觉得我没用了,将我赶到大街上去可如何是好?”燕九怀感慨道,“贺郎君出身不凡,怎知我等贫病之人的苦痛?”
元秀在旁弯了弯眼睛,格格笑道:“你们一个要打发人走,一个想打发本宫走,是不是忘记了,这俯仰楼,是本宫包下的,谁走谁留,似乎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
她一开口,燕九怀便住了口,似笑非笑的望着贺夷简,贺夷简双眉微皱,随即换了温和的语气道:“阿煌可是要邀我出猎?我今日却是带了弓出来的。”
“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和一件事。”元秀看了眼燕九怀,敛了笑,正色道,“燕小郎君先出去罢,你这个人原来极有趣,回头本宫再召你。”
燕九怀一愣,这回轮到贺夷简神情舒展了……
看着燕九怀伸向自己的手,贺夷简奇道:“什么?”
“秋十六娘着我来这里看拂贵主,许我酬谢纹银百两,若要我走,除非我死,或者给我至少纹银百两有余!”燕九怀肃然说道。
贺夷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侯浮白,后者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燕九怀的伤虽然还没全好,但也不是夏侯浮白可以轻松拿下的,否则秋十六娘也不敢叫他与贺夷简打照面,加上这里是迷神阁,元秀又在,与其和他动手拼得难以下台,还不如花钱买平安……
摘下腰间蟠龙环云鸣风佩打发走燕九怀,贺夷简见元秀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心头暗恨燕九怀,简单的解释道:“这里究竟是长安。”
“我想问你长生子的事。”元秀开门见山。
贺夷简一怔:“长生子?”
“你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上回他出现在清忘观,我还是留意你的行踪时发现的。”贺夷简摇了摇头,奇道,“阿煌找他做什么?是要寻他麻烦?”
元秀蹙眉道:“他当初既然特特为你调养身体,想必令尊与他是极为熟悉的,当真联系不上吗?”
“我这就飞书魏州!”这是元秀头一次开口,贺夷简觉得自己说什么也要为她做到,立刻承诺下来,元秀看了眼夏侯浮白,迟疑道:“还有件事。”
贺夷简正要说话,夏侯浮白却沉声道:“今日妙娘并未同来,使君吩咐过,六郎只要踏出魏博地面,便绝不许让六郎独自与他人相处!”
“十六年前,这个长生子,曾经为本宫那未见过面的外祖父,解决过两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本宫并不清楚,只知道与本宫的母后,并大娘有关。”元秀见夏侯浮白不肯离开,微微一哂,径自说道,“这一次本宫恰好要代阿姐寻他,也想顺便,将这两件事打探一下。”
“十六年前?”贺夷简眉头一皱,喃喃道,“那岂不正是我刚出生的时候?”
他转过头,当着元秀的面吩咐夏侯浮白:“着师如意速速查访长生子下落!”
夏侯浮白点了点头。
“阿煌可还有其他的事?”贺夷简殷勤问道。
元秀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乐游原……”贺夷简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本宫该回去了。”
见元秀毫不留恋的离开,贺夷简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淡然道:“走吧,去寻燕九怀,好好算一算帐!”
“贵主似乎也未曾付钱。”夏侯浮白平静的提醒他。
…………………………
马车上,元秀倚着车壁神色变幻不定,采蓝忍不住道:“阿家做什么要把此事托付贺郎君?”
“杜青棠曾经提过贺夷简到长安来,就是因为那长生子给他占卜的结果,可见魏州对此人信任极深。”元秀吐了口气,“而杜青棠当时曾言,想见他一面,可见寻杜青棠,也未必能够找到长生子,反而贺夷简,更可能寻到此人,查出当年之事,好解我心中疑惑。”
“可是阿家,他是魏州的人,事情又涉及到了文华太后,贺郎君或者恋慕着阿家不肯多嘴,但那夏侯浮白却是贺之方派到贺郎君身边的,万一他们利用此事……”
元秀看着她,淡然道:“你糊涂了?方才贺夷简还说过,十六年前,正是他方出生之际,他出生之时先天不足,几次险死还生——可见长生子是替外祖父解决了事情之后,立刻赶往魏州,这才堪堪救下了他!长生子号称李淳风传人,在道家信徒之中犹如仙人,岂是一般的交情,能够叫他如此尽力?当年之事,长生子会不知道?而魏州又岂会不知?”
采蓝惭愧道:“是奴愚笨!”
“哼!”元秀闭上眼,“回去在大娘面前怎么说知道么?”
“……阿家今日去迷神阁只是为了寻燕小郎君出一出气!”采蓝顿了一顿,试探道。
元秀满意的轻笑一声:“谁说蓝娘笨了啊?”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兄弟
'更新时间' 2012…04…19 22:13:25 '字数' 2402
静室之中青烟冥冥,鎏金狻猊秘色瓷炉内点着飞气香,充斥室内。
烟气间,玄鸿的面庞越发如仙如幻,瑶光垂手侍奉在旁,不敢打扰,过了半晌,玄鸿缓缓张开眼,结束了功课,问道:“何事?”
“是杜府来的请贴。”瑶光道,躬身递上拜匣。
玄鸿抬手示意灭了飞气香,看着面前的请帖,目光悠悠,神情复杂。
瑶光侍奉在侧,躬身问道:“观主可要前去?”
“从当年舍弃了那座公主府入了这清忘观之门起,我便再未离开过此处,从前如此,现在也一样。”玄鸿轻叹一声,目光黯然。
她少年时候虽然不似薛氏那样跃马原上、红衣如火的飞扬跋扈,然而彼时夫婿犹在,琴瑟和谐,又贵为帝女,窗前和月邀歌,林下起舞弄影……那样恣意而无忧虑的岁月,也不是没有过的。
若不是相许相知的夫婿与膝下二子先后离去,曾经以一笔碧桃名满长安的永寿公主如今必然也是与嘉善、延庆一般,加封大长公主,含饴弄孙,而不是如此刻一样,守只灯孤影来平复内心的伤痛。
“那奴去回掉?”瑶光在两人私下相处时,依旧是从前的称呼,玄鸿思索了片刻,却道:“你瞧叫九娘去如何?”
瑶光认真想了一想,摇头道:“上一回,因长生子道长之故,元秀公主心里恼着了,这一回过来,观主连静室都没让她进,奴瞧她的样子也是动了怒,恐怕不会同意。”
“五郎对皇后并不亲近,如今他最在乎的还是九娘。”玄鸿沉吟,“其他人说的话,他未必能够听进去,只有九娘或者可以劝动他。”
“奴方才对贵主提到了忘忧先生,但贵主什么都没说。”瑶光提醒道,“贵主从前与杜家并无接触,奴以为圣人恐怕早已提醒贵主不可与杜家走近!”
玄鸿摇了摇头:“只看九娘对昭贤的态度,就知道她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难怪,当年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而文华太后去后,五郎对她宠爱无比,他那般不喜昭贤,为了见九娘一面,却一直竭力完成先帝布置的课业,见缝插针的去给昭贤请安,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怕是为了叫她过得无忧无虑,什么都没告诉她!”
“圣人既然是这个意思,观主何必还要将贵主拉下水?”瑶光劝道,“圣人不同先帝……”
“五郎要是能够像先帝,我也就不用操这个心了!”玄鸿叹了口气,“可如今梦唐岌岌可危,若有足以匹敌忘忧之才的人才,他打压杜氏便打压了,然而那韦造忠则忠矣,若是盛世之时,倒也不失为一国良相,可如今的局面,以他的能耐,是不可能做好的!”